该死了,他不想伤害她!他的灵魂早已经背负了太多的罪孽──毒品、所有他曾经无情对待的女人。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早年脏污的痕迹。有时候当她用那对纯真的眼睛看着他时,他想要提醒她,他根本不知道怎样扮演好人。但他从来不说,因为他是个自私的混蛋,而他不想要她离开──尚未,在他得到他想要的、愿意放走她之前不。
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一旦她看到新剧本里史凯帕对小女孩的变态欲望,她会立刻转身离开。伦恩感觉到她的“四个基石”全砸到了他的头上。
晚餐后,崔西告诉孩子们,她和汉利次日清晨会过来用早餐,如果他们夜里有任何需要,玛妲会照顾他们。一整个晚上,伦恩都在生闷气。他想在卧室里独占伊莎,而不是和四个小孩和管家一同处在屋檐下。但伊莎在晚餐后就借口要做新书的笔记回房去了。
伦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史凯帕的角色,然而他根本无法专心。他举重,和杰瑞玩电动,又出去散步,仍无助于纾解他的性挫折。最后他放弃了,回床睡觉,但他忍不住要捶着枕头,痛骂布家夫妇鹊巢鸠占,住进原属于他和伊莎的爱巢……
他终于睡着了,不久后,他感觉到某种温暖偎向他。噢,也该是时候了。他爱极了在伊莎入睡后碰触她的裸肤。伦恩微笑地拢紧她──但事情不对劲。他睁开眼睛,大吼一声坐起来。
兰妮的小脸皱了起来。“你喊得好大声。为什么?”她全裸地蜷缩在被单上。
“你不能睡在这里!”他沙嗄地道。
“我听到声音,我害怕。”
绝没有他被吓的一半害怕。他正要跳下床,然后记起了她不是唯一赤裸的人。他抓起毛毯,裹在腰间。
“你一直动来动去,”她抗议。“我要睡觉。”
“你的睡衣呢?算了。”他用被单将她裹得像木乃伊,抱起了她。
“你压到我了!我们要去哪里?”
“去找仙女。”他绊到毛毯,差点失手将她摔落。“***!”
“你刚说──”
“我知道我刚说了什么。如果你重复的话,你的舌头会烂掉。”他设法抱着她出了门,穿过走道,来到崔西原本睡的房间。
伊莎已经被吵醒了。“怎么回……”
“她害怕,她全身赤裸,而且她现在是你的了。”他将兰妮丢在她旁边。
“谁呀?”芬妮由伊莎身侧坐起来。“兰妮?”
“我要爹地!”兰妮哭泣道。
“没事了,甜心。”伊莎秀发凌乱,但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他从不曾遇过像她这样的女人,对自己的性吸引力浑然不觉──尽管许多男人似乎也一样。但维多的弟弟夏安德医生就注意到了。今天他用金属探测器作借口来找伊莎,但伦恩片刻也没被骗过!
她的睡缕滑落一肩,裸露出浑圆的双峰。她朝他的毛毯点点头。“不错的裙子。”
他强持着尊严。“我们今早再讨论。”
他走回房间,提醒自己他来义大利是为了逃开一切。相反地,他却在屋子里开舞会,在灵魂上又多了个污点。
黎明前更糟。他睁开眼睛,看到一只脚塞在他的嘴里──不是他的脚。
小小的趾甲抵入他的下唇。他畏缩了一下,试着移动,结果另一只脚踩到了他的下颚,跟着他感觉到屁股旁边湿湿的。生活还可能更精彩吗?
尿布男孩偎近了他。他不是由玛妲照顾的吗?伦恩在心里衡量着。叫醒男孩意味着一番哭闹──那会更难招架。他看了一下表。凌晨四点。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翻身移到较干爽的区域,强迫自己入睡。
数个小时后,他的胸膛被戳了一下。“我要爹地!”
穿透眼睑的光线告诉他天尚未全亮。该死地,玛妲呢?“继续睡。”他咕哝道。
“我要妈咪!”
伦恩无奈地张开眼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母愿意忍受这一切。晨光下的尿布男孩可爱得要命──一头鬈发乱七八糟,红通通的脸颊像苹果般。他很快察看了一下床垫,确定没有新的地方湿掉。那意味着……
伦恩跳下床,捞起短裤穿上,抱着小孩就跑。康纳受惊尖叫。伦恩像拎着袋马铃薯般,将他拎进浴室。
“我要杰米!”
“别又来了,”他迅速脱下尿布,瞪着它一晌后,拉开百叶窗,往窗外一丢。“射击时间到了!”他指着马桶。
康纳噘着下唇,皱起眉头。“我要妈咪!”
他掀开马桶盖。“对准它尿尿,其他的以后再说。”
康纳瞪着他看。
伦恩装出最凶恶的表情。
康纳走向浴缸,爬进里面。
伦恩双臂抱胸,背倚着门。
康纳打发水龙头……拿起肥皂。
伦恩望着指甲。“你最好现在就戒掉尿布,因为我有得是一整天的时间。”
康纳望着肥皂好一晌,放下它,就要尿在浴缸里。
“想都别想!”伦恩伸手到康纳的腋下抱起他,要他站在马桶前。“就在这里──现在。”
康纳转头望向他。
“你听到了,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康纳想了好一下,小指头塞到鼻孔里,检视着下方,然后他对准马桶尿下去。
伦恩咧开个笑容。“射得好,小子。”
康纳回以笑容,往门口跑去,突然又停了下来。“便便!”
“噢,小子……你确定?”
“便便!”
“什么时候起,我沦为把屎把尿的了?”伦恩嘀咕着,再度抱起他,坐到马桶上。
完事后,伦恩抱着他在水龙头下清洗,再回到卧室。他翻找出安全别针,和最小号的紧身内裤──他还记得伊莎赞美过它。伦恩为康纳穿上、扣好后,用最严厉的眼神瞪着他。“这是我的,如果你弄湿了,你一定会后悔的。明白吗?”
康纳将拇指塞入嘴里,低下头检视了一下,满意地格格笑了。
康纳没有尿湿内裤。
☆☆☆☆☆
日子落入常轨。汉利和崔西每天早晨过来看孩子,伦恩和伊莎到农舍去,帮助其他人用金属探测器寻找雕像。接着伊莎带着她的笔记本离开,伦恩去葡萄园找西莫。
西莫一辈子都在种葡萄,根本毋须他在一旁监督。但漫步在葡萄架下,踩着他的祖先曾踩过数百年的泥土,带给伦恩一种奇异的满足。此外,他需要偶尔离开伊莎。他太过喜欢她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西莫要他掐碎一颗葡萄。“你的手指黏在一起了吗?”
“没有。”
“糖分还不够。大约再过两个星期,就可以采收了。”
伦恩中午过后回到庄园,杰瑞也总是闲晃着等他。虽然他从没开过口,伦恩很快明白他想要练习武术的动作。他并不介意,男孩很聪明,协调性也强。伊莎通常会和崔西、汉利关起门来做每日咨商,如果咨商提早结束,汉利会加入他们。伦恩看着杰瑞教他父亲他所学到的一切,内心感慨。
有时他会纳闷如果他有个像布汉利一样的父亲,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他在好莱坞的成就并没有得到他父亲的认可。对他来说,当个演员──特别是成功的演员──太过低俗、轻浮了,就像他花花女郎的母亲一样。
幸运的是,伦恩许久前就不再在乎他父亲的看法了。何必去争取一个他从不曾尊敬过的男人的敬意?
安娜开始烦着他在采收葡萄季里举行宴会。“在我还是个小女孩时,庄园每年都会举办。在第一个星期日时,帮忙采收葡萄的人来到庄园,尽情享受美食。那真是一段充满欢乐和笑声的时光。但后来你的阿姨觉得太麻烦,停止举办宴会。既然你现在住在这里,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这项传统。”
“我只是暂住在这里。”他已经在义大利待了将近三个星期。下周,他就得飞到罗马和杰肯碰面,电影将会在几个星期后开拍。他一直还没告诉伊莎,而她也没有问。又何必呢?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是短暂的。
或许他会邀请她一起去罗马──但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再多的伪装也阻止不了狗仔队拍到他们在一起,毁了她仅存的好名声。还有,一旦她看过“夜之杀戮”的剧本,一定会拒绝同行。
他的怨恨再度浮现。她始终不明白这个角色对他的意义,就像她不明白他坚持扮演坏蛋,并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怀着某种扭曲的形象。他只是无法认同那些英雄的角色,而且那和他的童年无关──噢,关联不多。话说回来,她又有什么资格评断他了?她不也雇了一名卷款而逃的会计,和驴蛋未婚夫订婚?
他们的关系尚未冷却下来还真是怪事,但和伊莎的韵事绝不会冷却淡去,而是会“砰”地一声,轰轰烈烈地结束。这项认知令他沮丧了好一晌,才明白安娜在说什么。
“……但现在这是你的家了──你的家族的家──而且你一定会再回来的。今年我们举办宴会,开创新的传统,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