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我也打算在他们拆墙时在场。”
“我也是。”一只猫溜过来磨蹭她的脚,她俯身轻拍它。
“我得开车回庄园一趟。上帝保佑我。”
“好极了。我也有工作要做,你令我分心。”
“那本克服个人危机的书?”
“是的,而且不准你说半个字。”
“我不会。我真的令你分心?”
她以手握拳。“我是说认真的,伦恩。别再试图对我放电,在我们谈过之前,那不会有用。”
他叹了口气,最后似乎认命了。“今晚我们可以在百塔城的西斯塔那饭店用晚餐,餐后我们谈谈。”
“谢了。”
他的唇角扬起抹邪气的笑容。“等你谈完后,我就要上下其手、为所欲为。穿性感一点的,最好是低领的,而且绝对不要穿内衣。”
“你是高中生吗?还有其他要求吗?”
“不,我想那是全部了。”他吹着口哨走开,看起来像个得意的傻瓜,而不是银幕上的著名恶棍。
她很快冲了个澡,取出笔记本,试着动笔写新书,但她的脑袋就是不肯合作。最后她放下笔,走到庄园探询崔西的近况。
“棒极了,”伦恩的前妻坐在游泳池边,闭着眼睛。“汉利和孩子们恨我,肚子里的婴儿害我一直放屁。”
伊莎看到孩子们陆续下了汉利的车,脸上还沾着霜淇淋。“如果汉利恨你,他不会还留在这里。”
崔西抬起头,戴回太阳眼镜。“那是因为他对孩子们心存愧疚;他明天就会离开。”
“你们两人试过谈一谈吗?”
“谈话的是我,他只是纡尊降贵地容忍我。”
“为什么你不再尝试?今晚,等到孩子们睡着后。倒杯酒给他,问他列出三样你可以为他做的、让他快乐的事。”
“那很简单。提高我的智商二十点,不要怀孕,彻底改变我的个性。”
伊莎笑了。“我们都有些陷溺于自怜里,不是吗?”
崔西眯起眼睛望着她。“你真是个古怪的精神分析学家。”
“我知道,但仔细考虑一下。真诚地问他,不要语含讥诮。”
“不能讥诮?真难倒我了。告诉我,你和伦恩怎样了。”
伊莎往后靠着椅背。“我宁可不要。”
“好博士能够帮助别人,却对自己的人生无能为力。很高兴知道我不是泳池畔唯一生命被搞砸的女性。”
“绝对不是。我只能说──我丧失心智了。”
“他对女人一向有那种影响力。”
“我和他的差异太大了。”
“另一方面,你不信他那一套,并且很清楚自己所陷入的,那给了你其他女人所没有的优势。”
“我想也是。”
“妈咪!”康纳喊道,用肥胖的短腿跑过来。
“嗨,大个子!”崔西站起来,抱起康纳,吻了他满脸。康纳自她肩上望着伊莎,咧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满嘴的乳牙。
伊莎的心一阵揪痛。崔西的人生虽然一团混乱,但它仍有其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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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恩在玄关接过联邦快递的信封,很快回到主卧室。他反锁上门,坐在窗边的座椅上,望着蓝色的封面:“夜之杀戮”,心里兴起前所未有的期待。霍杰肯终于完成了剧本。
打一开始和霍杰肯讨论剧本,他就知道杰肯有意挑战影片的基本问题:史凯帕单纯是个变态杀手,或者他是视暴力为理所当然的社会里,无法避免的产物?就算是圣人伊莎也会同意这样的讯息。他笑了,回想起一个小时前她的模样;阳光映着她的发和棕眸,她闻起来是香料和性,以及人性的美好。但此刻他不能想她,他开始翻阅剧本。
两个小时后,他全身冒出冷汗。这是杰肯所曾写过最好的剧本。史凯帕内心的黑暗和微妙变化将是对伦恩演技的最大挑战,怪不得好莱坞的每个演员都想要拍霍杰肯的电影。
然而剧本和当初所讨论的也有了重大的改变。杰肯以神来之笔,强化了电影的主题,让它成了存在的梦魇。史凯帕不再猎杀他所爱的女人,改而骚扰孩子。
伦恩往后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这项改变的确天才,但……
没有所谓的“但”,这个角色会让他成为好莱坞一线男星。
他抓了张纸,开始对这个角色做笔记。他总是在读完剧本后,趁印象犹新时,记下他的感觉,模拟动作和穿着,有助于他建立新的角色。
他把玩着笔,却迟迟没有东西出来。杰肯对角色所做的修改令他有些难以适应……
数个小时后,他回到了农舍,决定不对伊莎提起剧本的新改变,以免惹恼了她。现在不──在他们漫长的等待游戏即将结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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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不理伦恩的建议,故意挑了件最不性感的黑色直衫,披上金星繐边的披肩。她听到声响时正在喂猫。她转过身,喉间的脉跳急促。
一名知识份子站在面前。他戴着金框眼镜,黑发凌乱,衬衫微绉,斜背着只袋子,颇有焦虑诗人的气质。
她笑了。“我还在纳闷今晚的约会对象是谁。”
他打量着她保守的穿着,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不该指望迷你裙。”
她走到门外,瞧见一辆银色的爱快罗密欧停在她的小车旁边。“它是怎么来的?”
“我的车子暂时无法修好,我买辆新的来应急。”
“人们会租车子应急,而不是用买的。”
“只有像你这样的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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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塔城像皇冠般坐落在山丘顶,十四座塔楼戏剧化地背向夕阳。伊莎试着想像由南欧前往罗马的朝圣者第一眼目睹这座城市时的感觉。
显然伦恩也在想着同样的事。“它很美,不是吗?百塔城是塔斯坎尼保存得最好的中古城镇,而且那纯粹是意外。”
“怎么说?”
“它曾是座重要的大城,直至黑死病肆虐,夺走了大多数人的命。”
“就像那座城堡。”
“百塔城不再是朝圣者途中的重镇,或许这对后代的人反而是幸运。幸存的城民没有钱翻修,因此多数的塔楼都保留了下来,”一辆游览车和他们会车而过。“那是现代的黑死病──像马蜂窝般的观光客。幸好这不是座大城,多数人不会停留过夜。安娜说过了午后,城里就空了出来。”
“你和她谈过了?”
“我允许她从明天开始拆墙,但我必须在场监督。”
“我敢打赌她不会喜欢的。”
“我才不在乎。我指派杰瑞担任守卫之责。”
伦恩将车子停在古老的城墙边,将背袋甩到肩后。这次他打扮的知识份子并没有变装太多,但由于多数的观光客已经离城,他们得以从容漫步城里,不会吸引太多的注目。
他带她参观十二世纪的教堂壁画,也在她购物时耐心等候。他们漫步在狭窄的街道和古老的塔楼里,登上塔楼,眺望沐浴在暮色里的远山和田野。
他指着葡萄园。“这里的葡萄酿出的是白葡萄酒。要不要在你热中的晚餐谈话时,品尝一些?”
他慵懒的笑容令她的肌肤炙热了起来,几乎想说忘了酒和谈话,直接上床去。但她已伤痕累累,无法再承受更多打击,而这次她一定要做对。
他们在西斯塔那饭店的餐厅用餐,隔窗远眺城里的华灯初上,以及远处的田野。
他举杯致意。“敬谈话──希望这番谈话够简短,收获丰硕。”
她啜饮着美酒,提醒自己放弃权利的女人只会被践踏。“我们将会有一桩韵事。”
“谢天谢地。”
“但必须依我的条件。”
“噢,那真是出人意外。”
“你一定得话中带刺吗?我可以告诉你,那一点也不吸引人。”
“你和我一样话中带刺。”
“也因此我知道它毫不迷人。”
“继续吧!我可以看得出来你急于开出条件。我也希望你尽快为我敞开──或者那也是话中带刺?”
他明显地乐在其中。
“我们首先要涤清一点,”她不理他眼里的笑意,也不在乎。太多女人为了所爱的人丧失自己,但她不会是其中之一。“首先……你不能够批评。”
“我该死地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我不像你一样是经验丰富的性运动员,也因为我威胁了你,而你不喜欢那样。”
“好吧,不准批评。而且你没有威胁我。”
“第二点……我不会参与任何古怪的游戏,就只是直截了当的性。”
黑框镜片后的银蓝色眸子闪烁着狡狯。“你对直截了当的定义为何?”
“就是广为接受的定义。”
“明白了!不玩群体、不用玩具,或古怪的游戏。令人失望,但我可以捱得过。”
“忘了这回事!”她丢下餐巾。“你和我根本不同国!我不知道怎么会考虑这档子事,即使只有片刻。”
“抱歉,我让你无聊了。”他越过桌面,将餐巾放回她的膝上。“你要标准姿势,也或者你宁可在上面?”
男人!她不理他这一套。“我们可以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