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生我的气吗?”她问。
她的问题令他惊讶。“没有,”他说,觉得他的语气太粗暴,她可能不会相信他。“我当然没有生你的气,亲爱的。”
他勉强装出的温柔语气令她忍不住微笑。“那么你也许可以不要那么用力地抓着我的肩膀。”她告诉他。
他立刻放开她。
“李昂,你在气你无法跟那些恶作剧者打斗,对不对?”
“恶作剧者?亲爱的,他们的企图不仅是恶作剧而已。”
“但你确实想跟他们打斗,对不对?”
“对。”他咧嘴而笑。“我很想动手。积习难改嘛!”
“你永远都会是战士,李昂。”
“什么?”
天啊!他又一脸迷惑了。莉娜急忙说:“这里有大多上了年纪的人,贸然动手有可能伤及无辜。”
“你担心的只是老人家?”他问。
“是的。”
李昂因她的回答而皱眉,她这才领悟他希望她也担心他的安危。难道他不明白她担心他是对他的侮辱?因为那表示她对他的能力没有信心。但他终究是英国人,她提醒自己,英国人都很奇怪。
“我不会替你担心,李昂。他们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
“你对我深具信心,对不对?”
她因他的自负语气而微笑。“噢,是的。“她低语,给他他似乎需要的赞美。她正要多赞美他几句时,一声哀嚎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的女主人醒了。”李昂说。“待在这里,莉娜,我马上回来。”
她照他的吩咐待在原地,但密切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当李昂蹲下来拾起她的小刀时,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她屏息以待,看到他把小刀放在桌上和把注意力转向手枪时,她才松了口气。
周遭的混乱令她不知所措,好象所有的人都突然在同时开口说话。也许她也该试着昏倒,莉娜暗忖。不,沙发已被占用,地板看起来不怎么吸引人。最后她决定绞手,努力装出烦乱不安的模样。
两位绅士专心讨论着,他们示意李昂加入。他一往餐厅移动,莉娜就缓缓靠近桌子。她先确定没有人在注意她,然后才把她的小刀擦干净和插回刀鞘里。
她赶过去站在阿姨身边。伯爵夫人正口沫横飞地给躺在沙发上的贝克夫人忠告。
“我相信我们今晚兴奋够了。”莉娜在终于引起阿姨注意时说。
“对,我们该告辞了。”伯爵夫人说。
李昂被困在餐厅里听两位老绅士设法诱捕杰克那帮抢匪的荒谬提议。
大约十分钟后,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不断想到他从地板上拾起的那把匕首,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样子的匕首。它虽然制造得很粗糙,但刀刃却磨得极其锋利。扁平的刀柄尤其罕见,匕首的主人一定不是在英国买到它的。
李昂决定把小刀带回去好好研究。他对它极感兴趣,决心查出扔飞刀的人是谁。
“你们继续讨论,”李昂说。“我认为我应该护送莉娜公主和她的监护人平安返家。容我失陪。”
他不等他们回答就转身回到客厅。他记得他叫历年等他回来。他不该留下她一个人的,她可能惊魂未定而需要他的安慰。他衷心希望如此,因为他很想安慰她。
李昂已经在盘算如何使莉娜暂时摆脱她的监护人。他只想要几分钟,好让他能再吻她一次。
“该死!”李昂在发现莉娜消失无踪时咕哝。他瞥向放置小刀的桌子,然后又咒骂了一声。小刀也失去了踪影。他的心情恶劣起来。他想要询问宾客,但他们仍在讨论抢案。他决定别找麻烦。
李昂转声望向凹室。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不,他告诉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他走向凹室,来到落地窗外的阳台栏杆边。阳台离地面约二十尺,不可能判断。栏杆太脆弱,支撑不了绳索和人。
一个荒谬的结论闪进脑海。
他摇摇头。“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语。他决定暂时抛开那个谜团,专心在眼前的问题上。
李昂在阴郁的心情中离开贝克爵士家。他现在太生气,决定等明天气消了再说。
明天他要找隆恩好好谈一谈。
星期二上午十点,负责管理艾顿伯爵产业的律师韩德森和包尔敦准时造访康翠霞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几乎无法掩饰她的热切。她把两位头发花白的绅士请进书房,关上房门,走到书桌后坐下。
“你们得原谅家具如此简陋。”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被迫把最后的那一点积蓄都拿来替我的外甥女莉娜治装了。我不得不拒绝许多人想登门拜访莉娜的要求,因为让人看到我们过得如此寒伧实在太难为情了。莉娜引起了轰动。我要找个好人家把她嫁掉。”
伯爵夫人突然发觉她的滔滔不绝,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我相信两位都知道这幢房子只能再暂借给我们一个月。你们收到买屋出价了没有?”
韩德森和包尔敦一齐点头。包尔敦转头,神色有异地投给同事不自在的一瞥。他拉扯了一下领结。
伯爵夫人眯起眼睛。“我的钱什么时候才会转到我手中?”她问。“没有充足的资金,我支持不了很久。”
“但那些钱不是你的,伯爵夫人。” 包尔敦在同事朝他点头后说。“你想必明白吧?”
伯爵夫人横眉竖眼地瞪向包尔敦。他脸色一白,无法继续正视她。“韩德森,麻烦你来解释好不好?”他丁着地板说。
韩德森显然并不畏惧伯爵夫人的愤怒。他继续面带笑容地听着伯爵夫人的咆哮漫骂。包尔敦由衷佩服他的修养。
康翠霞用拳头猛击桌面。“莉娜跟这次会面有什么关系?我是她的监护人,她的钱当然由我管,对不对?”
“不对,夫人。她的钱不归你管。”
莉娜在楼上就听到阿姨的大呼小叫,她立刻立刻卧室下楼查看是什么事惹得阿姨不高兴。莉娜早就学会分辨阿姨的叫喊声。这种类似猫头鹰落入陷阱的叫声意味着愤怒而非害怕。
莉娜抵达书房门口时才发现自己没穿鞋子。天啊!翠霞阿姨看到她打赤脚的话一定会大发脾气,莉娜急忙回到楼上找到鞋子穿上。
她在下楼前又听到五声尖叫。她没有敲书房的门,因为阿姨的叫声会把敲门声淹没。她直接推开门走进书房。
“发生了什么事,阿姨?”莉娜问。
“这位就是你的外甥女?” 韩德森连忙站起来。
“莉娜,回你的房间去。我会应付这些无耻之徒。”
“我们不会告诉你令尊在遗嘱中立下的条件,伯爵夫人。”包尔敦说。“你才应该离开书房让你的外甥女跟我们私下谈谈。令尊在遗嘱中写得很清楚。”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条件存在?”伯爵夫人嚷道。“家父根本不知道洁思怀孕。他不可能知道的,我和确定。”
“你妹妹写信告诉令尊他将有外孙的事,我相信那封信是她住在你家时寄的。她还留了一封信给伯爵,但伯爵在她失踪一年后才发现。”
“洁思不可能写信给他。”翠霞哧鼻道。“你在说谎。我检查过每封信。”
“你的意思是你毁了每封信,对不对,伯爵夫人?”韩德森迎视翠霞的怒目。“你不希望令尊知道他有继承人的事,对不对?”
翠霞的脸红似火。“你不要胡说八道。“
莉娜担心阿姨气坏了身子,她走过去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外公如何得知我的存在并不重要。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两位。”
两位律师忙点头。“有道理,亲爱的。”韩德森说。“根据遗嘱的条件,我们必须私下向你说明财务。”
莉娜看到阿姨张口欲言时,稍微施力按住她的肩膀。“如果我要求伯爵夫人留下,你们同意吗?”她问。
“当然。”包尔敦在韩德森点头后说。
“那么请坐下来解释。”莉娜在感到阿姨放松下来时,放开她的肩膀。
“一个自称韩莫夏船长的男子把你母亲的信送给艾敦伯爵。” 韩德森说。“那封信和洁思留给伯爵的信都在我们的档案里。如果你不相信,伯爵夫人,我们可以拿给你看。我不详述信的内容,莉娜公主,因为诚如你所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的外公立刻立了一份新遗嘱。他跟你断绝了关系,伯爵夫人,又很气他另一个女儿的行为,因此决定把财产全部留给他唯一的外孙。”
“他不知道他的外孙是男是女,因此开出两种版本的条件。但我们只就外孙女的版本来说明。” 包尔敦说。
“我的母亲做了什么事使她父亲改变对她的心意?”莉娜问。
“对啊!我的圣人妹妹到底做了什么事使她失去父亲的宠爱?”翠霞讽刺道。
“洁思离开她的丈夫使她的父亲颜面受损。莉娜公主,你的外公很痛心。他很喜欢他的女婿,认为他的女儿举止……异常。”包尔敦用耸肩来掩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