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沈洛寒犹愣在原地,他已伸出猿臂将她揽进怀里,用最情欲激越的方式拥吻她的眼睑、樱唇……
天,她的心脏快停掉了,两颊炽热一如火焚,脑中却乱没出息地呈现一片痴愚的空白。
又不是第一次和异性如此亲昵的接触,实在没道理慌张失措成这副蠢样。钥匙呢?确定已经放进他的口袋里了?
“的确如想象般甘美。”热吻过后,他仍不舍地用鼻尖顶着她的,“你会作激情的梦吗?最狂野的那种。”
沈洛寒怔愕未了,他已翩然离去,只留下一抹令人惊心的邪佞笑靥。
“喂,人已经走了,还杵在那儿,意犹未尽吗?”丹尼尔幽灵一样从壁角边闪了出来。
“完蛋了,”她双肩一垮,虚软地跌坐在露湿的台阶上。“我们遇上黑白无常了。”
“呸呸呸!”丹尼尔看她坐得有够不淑女的,不得已脱下外衣让她遮住即将穿帮的“门户”。“灾难已安全撤除,我们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了。”
“真的吗?你真的……”认识那么久,她可不知道丹尼尔几时练就这通天的本领,短短一个多小时,就能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往返餐厅、画廊和她的住处。
“瞧,这是什么?”他亮了下手中的钥匙,“等我再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就能大功告成。”
“原来你只是……我还以为你已把画给……唉!”堪堪兴奋不到三秒钟的心绪,重又跌入万丈深渊。
“开玩笑,我又不是天神宙斯,哪来那么大本事?”丹尼尔阔嘴撇了下,又兴匆匆的说:“不过,我在神来画廊的办公室里,倒意外发现傅仲轩的个人小档案。”
沈洛寒眼睛只瞠开半边,充份传达她兴趣缺缺。
丹尼尔假装有看没有到,坚持提供给她最新的资讯。“你知道吗?那姓傅的跟你一样都是来自亚洲,不过他同时具有华人和日本的血统。十八岁那年靠着六届的射击冠军得到牛津大学的奖学金进入法学院,最高学历是史丹佛的企管博士,而且……”
“够了。”知道越多,越让她觉得前景一片黯淡。今晚她只想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以及……该死,她脑海里怎么浮现出傅仲轩临走前的那句狎弄的戏语——激情的,最狂野的梦!
“你不想再多了解他一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呐。”
“不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我的头快炸开来了。”老天,今儿在黄历上准定是个天狗食月的大凶之日。
第四章
接连几天傅仲轩都没再出现,丹尼尔也不知死到哪里去了。沈洛寒窝在公寓的顶楼里没天没夜地挥动彩笔,借着忙碌的工作,企图把不时窜入脑海的身影赶出门外去。
这间阁楼本来是出租给一个印度舞者住的,一年多前,她因为感情纠纷被男友杀成重伤,之后就再没见过她,房子就这么空着,也不见有新的房客搬来。
沈洛寒找不到房东,又急于另觅一个空间作为画室,不得已只好先斩后奏,鹊巢鸠占了起来。
那天阿迪带着大批人马到她住处翻箱倒柜,却硬是搜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经历了那一次,她这间不为人知的画室大概也隐瞒不了太久。即使阿迪查不出来,傅仲轩那好子也会把它给掀出来的。
想到他,心口突地蹦蹦乱跳。
真是活见鬼了,长这么大把年纪,从来不当像现在这样疯狂地眷恋着一个人,连闭起双眼都依稀可见到他抿嘴含笑,温文优雅的风采。
迈可如果知道他仅仅两个星期没来,她就急着别抱琵琶,肯定要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记得高中时候在书摊买的小卡片上,常写着——也想不相思,怕受相思苦,几番细思量,宁愿相思苦。
她跟人家八字都没一撇,就已经泥足深陷了,要是真有个什么,岂不要连人带命彻底牺牲奉献。
又一夜未眠,沈洛寒今儿打算放自己一天假,到中央公园溜溜走走,呼吸些许新鲜空气,让颓靡的心境稍稍振作点。
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正如何可耻且不可告人地接受着情魔的鞭笞。
穿戴整齐后,她一见镜中的满脸倦容,不禁凛然生惊。这张面孔,需要加倍的乳霜,强力的去除角质按摩乳,其中尚得加上富含春青露的Pitera,以及大量甜言蜜语作为糖衣的所谓的爱情加以滋润才行。
佩慨地走到客厅,听到门铃响起,她的整颗心几乎飞了起来。
“你来了?”才一开口,她就无以为继了,因为站在门口的并不是她痴心妄想的那个伊人,而是很久没把人家放在心上的迈可。
“对不起,最近实在很忙,所以一直没能跟你连络。”迈可不明所以,儿她憔悴不成人形,忙把她搂进臂弯里,亲吻如繁雨急落,既汹涌又无限缠绵。
唉,她是个多么不守妇道的女人。
沈洛寒羞愧得想找个洞钻进去,以遮掩她不安于室的心扉。
“不请我进去?”迈可抚着她的脸,眼中的疼爱满得快溢出来。
“哦,瞧我都忘了。”才关上大门,他又迫不及待将她打横抱起,温柔地安放在沙发上。
“你瘦了。”他忍不住在她小脸上亲了又亲。“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没有,其实我是……其实我不是……”怎么解释才不会越描越黑呢?
沈洛寒无助地躺在沙发上,待迈可把她衬衫上的扣子一一解开时——
“不,”惶急拉紧衣领,用手隔开彼此的距离。“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好饿。”
“难怪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迈可爱怜地捏了下她的鼻尖,“想吃什么?我去买。”
门铃挑在这时候又响了。所有躲起来避暑的人,统统选在今儿出来捣蛋?
“我去开。”他起身应门,但就那么立在门上,良久,一动也不动。
“是谁呀?”沈洛寒好奇地趋前一看究竟。“怎么是,你?”果然冤家路窄,所有不该遇上的人,全碰在一起了。
“你好,我是傅仲轩,神来画廊的负责人。今天特地来告诉沈小姐,我们的档期已经安排好了,顺便看看她完成了多少作品。你是……”他随口胡诌的借口,竟也能说得那么流利。
“哦,傅先生,快请进。”迈可知道开画展对沈洛寒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马上堆满笑脸地迎领傅仲轩入内。
“嗨!”当傅仲轩跨入门槛,见到她裎露的胸口,原本潇洒的俊容倏然黯敛,然迅即又恢复一贯的儒雅惆傥。“突然造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呃,还好。”沈洛寒被他腾腾的愠怒烤得两颊发烫,下意识地拉了下衣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们先坐一下,我去冲咖啡。”
快速闪进厨房,耳里听见迈可正自我介绍,“敝姓陈,陈伟克,是洛寒的男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直接叫我迈可。我也是从台湾来的,跟洛寒是人亲土亲一见倾心……”
傅仲轩没有答话,他连笑起来都没有声音。
要不是手机铃声打断了迈可的话,沈洛寒很怀疑他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傅仲轩,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生子之类的。
把咖啡豆放进研磨机里,她倚在窗台边,心思芜杂地幽幽长叹。
爱是什么?她渴望的爱情又是什么?
不明白和迈可长久累积的爱情,为何在数个朝夕之间就全然变质,是人性喜新厌旧的劣根作祟,抑或他俩的确欠缺深厚的情感作基础?!
迈可是百分之百的好人,善良、正直、和气,真要勉强挑出毛病,可能就是他重视他父母的感受远远超过她,两人相识之初,他就明白表示,将来娶的老婆必须符合他父母的择媳三大条件:一、是乖巧;二、是勤俭;三、是能生、会生、肯生。
刚听到这三大滑天下之大稽的条件时,她曾经反感得不愿再跟他见第二次面。都什么时代了,哪有人娶老婆像选母猪,把女性的人格严重践踏扭曲掉。
之后细细回忆这段感情之所以断断续续越系越紧密,实在是因为适可表现得十二万分的真诚和耐性,而这之前,她又刚好结束一段轰轰烈烈,但一点也不刻骨铭心的短暂恋情,不论在生理和心灵上都亟需找到另一个慰借,于是乎他们就顺理成章地走在一起。
“居心叵测。”丹尼尔曾苛刻地批评过她对迈可未因时间而增长,也未因距离而淡薄的情感。“他之于你的价值何在?备胎一个,失恋时用来填补空档,却永远不是你的第一人选。”
是这样吗?她朝虚空又喟叹了一声。
“洛寒,”迈可拿着手机走进厨房,“很抱歉,我必须赶回公司一趟,有份重要文件等着我回去处理。”
“你今天不是休假?”不然干么大老远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