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辅导员,”达克严肃地说。“我对孩子一窍不通。言归正传,凯尔今年十二岁,杰生十岁,他们第一次来西雅图。我上班的时候,没有朋友或特定的活动打发时间。”
“欢迎成为钥匙儿俱乐部的成员。”
“这就是问题所在,我不认为他们可以整天单独在家。他们仍不适应父母的离婚,现在最需要友谊及关爱。”
“而你想知道到哪里去找可靠的奶妈。”梦娜做出结论。
“他们不是婴儿,不需要奶妈。他们只需要有人看着点,带他们四处走动,不要闲下来。”达克郁卒地望着窗个。“见鬼了!我不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我一定是疯了才打这通电话。”
“别紧张,你找对人了。”
“是吗?”
“算你运气好。”梦娜带笑的声音温暖了达克手中的话筒。“伯斯堂哥才来这儿过夏天,并且想找一份白天的工作。我原打算派他去塞香菇的,但是直觉告诉我,他宁愿照看孩子。”
“伯斯堂哥是谁?”
“你要他是谁他就是谁,”梦娜简短地说。“他是个好演员。事实上,是家族中最好的一个。在戴家,这可是很高的推崇。”
“梦娜,我无意冒犯,但是我不想要某个怪异的演员照顾凯尔和杰生。我需要信得过的人,某个能协助两个小家伙走出困局的人。”
“没问题,伯斯对孩子很有一套,而且非常值得信赖。我现在就叫他过去。”
达克眉头一皱。“我不确定。凯尔和杰生不是婴儿,他们不需要奶妈。”
“伯斯可做年轻人的精神导师。”
“或许我们该多讨论一下。”
“抱歉,现在没时间谈,”梦娜说。“我得去准备今天的募款午餐会了。哦,我差点忘了,下星期五你要不要参加我的生日会?”
达克开始觉得错乱。“你的生日会?”
“信不信由你,我就要满二十九岁了。”
“哦。好,我会去。”
“太棒了。七点在‘正点’转角的馅饼店。”梦娜念出餐厅名称。“知不知道是哪一家?”
“我找得到。但是梦娜,关于伯斯……”
“放心。你的问题全解决了。”
梦娜在达克想出下一句前挂上电话。
* * *
“但是我们白天不需要任何人看顾,”凯尔抱怨。“每天放学回家我们也是一个人。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现在是暑假,”达克靠着椅背,坚定地看着凯尔和杰生。“不用上学,空闲时间很多,但你们还摸不熟西雅图的环境。白天我不能陪你们,我有生意要顾。”
“我们找得到路,”杰生迅速接口。“我们已经大到不该有奶妈跟着的时候了。”
达克扬起眉梢。自从爱丽同意两个男孩留在西雅图,凯尔和杰生在两小时内已从焦虑地寻求庇护的小可伶变成潜藏型暴君。
“只要住在我家,”达克柔声说。“你们就得照我的规矩,而我的规矩是你们不能单独过日子。”
“噢,达克,我们是你弟弟,不是你的孩子。”凯尔眼晴一亮。“我们可以去你的公司。”
“我不能工作同时招呼你们。”
“问题就在,我们不需要你招呼。”杰生咧嘴一笑。“我四下看了一转。这屋子里有许多好东西,电脑、音响、电视、录影机和镭射唱机。”
“嗯,这个地方设备可真齐全,”凯尔说。“我们只需要几个电动玩具卡带就成了。”
“而且不用你替我们买,”杰生补充说明。“我们可以用电话簿查出附近的电玩店地址。”
“甭想!”达克突然厉声说。“你们不可以把整个夏天泡在电玩里。”
“但是电玩可以教导人逻辑推理,”凯尔狡诈地表示。“同时训练眼手协调。”
达克瞄他一眼。“谁说的?”
“陶医生,我们的心理医生,”凯尔说。“他告诉妈妈电玩没有坏处,他说它比电视对我们来得好,因为电玩有启……启……”
“启迪作用?”达克揣测。
“对了,启迪作用。”凯尔显然很满意达克的理解能力。“而且越逼真的越好。玩者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孤独的世界,达克想。“我知道,”他静静地说。“但是我认为这个暑假,你们还是待在这个世界最好。”
门外依稀传来的引擎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达克听到一辆车驶上他家的车道。
“那是什么?”凯尔说。“听起来像是卡车怪兽。”
门铃响了。达克站起来。“我去看看是谁。”
他走出书房。凯尔和杰生跟在后面。三人步下楼梯,达克打开玄关大门。
一个高大而色厉的人站在阶前。他戴着黑色太阳眼镜,粗壮的手腕上挂着不锈钢手铐,宽阔的胸膛前斜披着弹导带;带上并没有子弹,但那并无损于它所造成的气势;他的皮靴是淡灰色蛇皮。一辆亮晶晶的吉普车停在车道上。
“我想你找错地方了。”达克说。
“你是石达克?”
“正是。”
“梦娜要我来的。”那人说话的声音和他的吉普车非常相似。“我是伯斯。”
“是吗?”达克笑得尴尬。他瞄一眼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杰生,凯尔,来见你们的奶妈。”
凯尔咽下一口大气,眼镜后面的眼睛睁得好大。“我的天呀!”
杰生只是目瞪口呆,完全吓呆了。
伯斯看着杰生和凯尔。男孩张口结舌的表情映照在他太阳眼镜的镜面上。
“听说这个暑假我们有得玩了,”伯斯说。“上车。”
* * *
梦娜走进冰柜打量唐威龙最新的冰雕。除非绝对必要,她从不进入冰柜,而她也绝不在冰柜里待上超过必要的时间。这座冰柜的尺寸大约和电梯厢相同。
威龙的最新作品是一只天鹅碗器。它的造形优雅,甚至称得上高贵。冰莹的结晶像颗闪亮的水晶。
“非常好,威龙,”梦娜感激地说道。“我打算在上面堆些果冻,做为点心区的主要饰品。”
威龙显得松一口气并略带尴尬。每次梦娜赞美他的作品,他就会露出这种表情。“很高兴你喜欢。我还在雕你为石先生的下一次接待会所指定的海豚。”
“慢慢来,好了就拿来给我看。你真的不愿意把它们放在‘正点’?”
威龙面色一红。“没弄好前我不想拿出来见人。”
“我懂,我不是要催你。艺术家在某些地方和演员类似,他们都不喜欢旁人看到不成熟的作品。”
“大概吧!”威龙微微一笑。“你知道吗,戴小姐?直到替你工作,我从没想过自己是艺术家。它使我有种特别的感觉。”
“你是很特别。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梦娜瞄一眼手表。“我最好去看看茱妮和贝丝伯母弄好那些乳酪签没。得开始上货了。”
“我去料理杯子。”威龙跟着她走出冰柜,他转身关上冰柜门。
“谢谢,威龙。”梦娜沿着两排不锈钢橱台往外走。橱台下方是金属储藏柜。
一如往昔,梦娜骄傲地打量她的小小王国。每样东西都整齐清洁,一尘不染。“正点”是她的舞台,而她是领衔主角。那种感觉很好。
白网帽兜住银发的贝丝自手头的乳酪签抬起头。“就快弄好了。茱妮才从烤炉搬出最后一盘。”
“太棒了,时间正好。”梦娜望着忙碌的厨房那头,亨利和威龙正将一箱箱玻璃杯搬到手推车上。“别忘了小点心碟。”她叫道。
“不会,”亨利回答。“我有清点单。”
“我去换衣服了,”梦娜说。“马上就回来。”
她急急返回办公室,拉下遮挡工作区窗户的百叶帘。接着她去拿工作时固定穿着的黑白礼服。
她母亲设计了这件礼服,还有所有“正点”员工出勤时所穿的制服。高雅的服饰是“正点”的注册商标。
梦娜正要解开衬衫钮扣时,办公室门突然开了。她猛地旋身,看到是继兄时,绽开了笑容。“东尼,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有话告诉你,小妹。”东尼向后瞄一眼,接着迈进办公室,顺手关上门。
“现在不行,东尼。一点有午餐会,我们正要装货。等我回来后,我们坐下来喝杯咖啡,好好聊聊你在好莱坞的生活。”
“你可不可以再用我?”
梦娜的心一沉。“哦,东尼,好莱坞怎么了?”
东尼靠着门,心神不宁地看着她。“老故事。出钱的老板变卦,混蛋制作人宣布放弃。全结束了,梦娜。”
“我怕的就是这个。我很难过,东尼。”
他的嘴扭出一抹苦涩的笑。“是啊!我这一辈子总是这样,嗯?”
“你是个好演员,只是机运没到。”
“我知道,我知道。机运。”他疲备地摸一下脸。“小妹,有时我会想我永远不会有机运。”
“它会来的。”
“知道你仍对我有信心真好。”
“全家的人都对你有信心。”她说。
“像奥古叔叔常说的,戴家的人唯一能靠的就是另一位戴家人。”东尼的肩优雅地耸动。“听着,我不会永远赖在这里讨生活。在洛杉矶等候的时候,我完成了一个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