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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二选一。”楚琳也很坚持。

  “不要,我的指甲油是新上的,剥落了怎么办?”葛红艳眯起美眸!就着卖场内明亮的灯光检视自己的手,左看右看,满意极了。

  “这可是你说的!”楚琳语带威胁,恫吓着葛红艳。

  “我说的,怎样?”孰料葛红艳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是屈起食指轻敲着水果罐头。

  “那…那我要把这些瓶瓶罐罐都扔掉了喔!”楚琳也发狠了,作势要倒出购物袋里所有的粉底液、蜜粉、面霜、保湿液和隔离霜等所费不赀的保养晶与化妆晶。

  唉!台湾的卖场没事盖这么大做什么?害她们一层层买下来,重都重死了!

  “你敢?”

  葛红艳从齿缝进出一句,一个旋身,仿若化身为母夜又,只差鲜红十指没恶狠狠地招上楚琳白皙的颈项。

  当、当然是不敢罗!

  楚琳在心中很没胆地答腔。

  呜,她向来没胆,最怕坏人了。这下子,什么伸张公理、维护正义的更是全都抛话脑后了。

  呜,她就是没用嘛!

  “可、可是,人家真的觉得很重嘛!你不帮我提,要怎么办?”楚琳可怜兮兮地诉苦。

  “你可以把柔柔扔掉。” 转过身,葛红艳面不改色地说道。

  什么?

  这怎么可以?

  陷入苦恼的楚琳完全没发现身旁的艳丽人儿正努力愍着笑。

  半晌后——

  “小艳,你以前到底有没有好好念过书?”楚琳猛然问道。

  闻言,葛红艳一僵,肩膀随即忍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

  天呐!她真是服了她,这是什么思考逻辑?

  来不及寻找隐蔽处,葛红艳摆起招牌擦腰姿势,无法抑止地狂笑起来,笑声教人退避三舍。

  找到了!

  既然有人要把她扔掉,那么,就由他接收吧!

  属于他的猎物,终究会是他的。

  卖场一角,一个挺拔的身影伫立已久,太阳眼镜下流露出一抹兴味,以及跃跃欲试。

  第三章

  葛红艳有没有好好念过书,没有人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丁水柔倒不是个好学生。

  然而,该烦恼她的,却不是台湾的老师。在日本,她另有一个名字——佐野萌子。

  佐野,是她生父的姓氏。

  初中以前,她是在日本受教育的。后来,父母离婚,母亲再婚,她从了继父的姓,改了名字来到台湾。

  而日本那一段岁月逐渐在记忆中淡去,虽然不至于了无痕迹,但却变得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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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凉风徐徐,蝉声唧唧,正是那白衣黑裙的年代。

  她几乎都快忘了日本的蝉有多吵。

  想来,蝉叫声应是不分国界的才是。

  风吹来,她的裙摆翩翩扬起,夹在书真中的纸笺随风而落。隐隐可见淡绿色的笔迹,是她用日文仔细书写关于植物病虫害的资讯。

  母亲总要她记得自己是半个台湾人。所以,小学课堂学书法时,母亲格外谨慎,总是盯着她练习,说书法是中华民族的国粹,还拿了汉字字帖让她临摹因此,她才练得一手娟秀的字,否则

  依她懒散的个性,伯是难有所成。

  说来好笑,一直到来到台湾,她才知道没几个同学能同她一般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因此,老师总要她代表班级参赛,不过,老话一句,她懒,所以每每推拒,也总是换采老师一句句的惋惜。

  书法竟是在日本发扬光大的,这件事,连她母亲也深感诧异。

  我还以为台湾人都该写得一手好书法……当时,母亲是这么说的!语气里还有一丝掩不住的怅然。

  想来,母亲离台湾也远了……

  母亲生于书香门第,受的是汉学教育,家里曾请过书法老师专门教她习字。

  在学校,母亲又向来不与同学交往,怕有失身分。未及十五岁,便被外公送到日本读书,回台湾的次数屈指可数。之后,更是在日本与身为政商名流之子的父亲结婚,进而生下了她。从此,母亲与台湾更是断了联系,也难怪她会有如此不合时宜的想法了。

  母亲,到底算是哪一边的人呢?

  若依年分采算,她待在日本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台湾。然而,她却始终对日本难以适应,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若说是台湾人,她对台湾又缺少应有的认知。

  至于离婚——

  其实也说不准是谁的错。在她的记忆中,父亲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不常回家;而母亲受外公影响极大,念念不忘自己是个台湾人,思乡情怀远远超过一切,所以母亲选择了离婚。

  嫁回台湾,母亲应该是得偿所愿吧!

  对于台湾的认知落差,没关系,有的是时间去填补。只要母亲快乐,比以前快乐,就足够了……

  眼见信笺被风吹落,她也不费心去捡,只是半合着眼,看它被吹得越来越远。

  总是会有人替她捡起的。

  要不,再抄就是了。

  她就是懒,懒得去追逐那信笺。

  对她而言,追已经够累人的了,更遑论还要弯下身去拾起它。任何费力的事,她都不愿意做,除了照顾植物外。

  说她是瞻前不顾后也罢,反正她不介意。

  突然,走廊转角出现一只脚,踩住了那洁白的信笺。

  那人背着光,顺着鞋尖往上,只看见一张模糊的脸……

  还来不及反应,一阵嘈杂的声音立即响起。是邻班几个熟识的同学,瞧她们抱着作业簿的模样,大概是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吧!

  “萌子,你们班导师找你去面谈。”

  “方才上课打瞌睡又被捉到了吧!”

  “你糟了,八成又要被训上大半天了。”

  “真不懂,铃木老师怎么这么爱找你的碴啊?”

  “这好像已经是这星期的第三次了!”其中一人数着手指头, 呃,今天才不过是火曜日,这也太频繁了吧!

  火曜日,是日本对星期天的称法。

  “铃木老师就是铃木老师,一天不骂人就会浑身不舒坦。”说着,几个女同学笑得花枝乱颤。

  “说真的,老是这么被铃木老师叫去,你都不嫌烦哪?”一名女同学万分同情地看着她。

  丁水柔倒是不以为意。 反正,被这么“顺便知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几日,只要有同学到办公室,总会带话要她到铃木老师那儿去一趟。而且,就算不是同学传话,下午上铃木老师的课,想必铃木老师也会亲自要她去一趟的。

  她已经习惯了。

  “对呀!她又奈何不了你,你成绩这么好。”

  “说也奇怪,你上课这么爱打瞌睡,怎么成绩还这么好?”

  “对呀、对呀!也从来没见你抱着教科书在念。”

  “你是不是有什么绝招?教一教我们嘛!” .

  女同学们不停嚷嚷着,就连一旁经过的同学都忍不住朝她们多看了几眼。然而——

  无法抑制地,丁水柔的眼皮自动往下掉。

  她努力想集中精神聆听她们的谈话,却是徒劳无功,意识逐渐变得迷蒙。

  “等一下,她是不是睡着了呀?”一名女同学伸手在丁水柔面前尝试性挥了挥。

  “萌子?萌子?”

  “没用的,她又睡着了。”

  “每次都这样,都不专心听我们说话。”其中一人喃喃抱怨着,一脸头疼的模样。

  “算了,快打钟了,我们还是快进去上课吧!”

  “萌于,记得,等一下去找铃木老师。”极尽义务地推了推丁水柔的肩膀,女同学算是有了交代。

  “她没有听见啦!”

  “你刚才应该推更用力一点。” “我已经算很用力了耶!萌子那么纤弱,我哪敢太用力?”

  “说得也是。”

  “算了、算了,上课了啦!”

  渐渐的,女学生的声音越来越远。

  直到周围的喧哗归于寂静,长廊下的松树沙沙作响,丁水柔才后知后觉地悠悠转醒,恢复了些许神智。

  对了,方才她们说了些什么?

  好像是铃木老师找她去面谈。她依稀记得某个同学说了这句话,其他的,她就没有印象了。

  还是先去上课吧!

  方才,她好像有听到上课钟响,不知道上课多久了?还是她听到的其实是下课钟声?

  不对,她是下了课才走出教室的,那应该是上课钟才对。

  可是,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听了两次钟声?难道已经上了课,又下了课?

  她“又”旷课了?

  呃,她的时间有些混乱。

  不过,看走廊一片安静,没有学生活动的迹象,应该是还在上课没错吧?

  总不会是……放学了吧?

  她相信自己还不至于睡到这么离谱的地步。

  而且,天还亮着呢!

  打了个呵欠,长睫半掀,确定了自己教室的位置,丁水柔举步欲行。当然,这是在半梦游的状态下。

  要丁水柔有睡饱的一天,怕是一种奢求吧!

  对了,她好像……忘了什么……

  看到手上抱着的“植物病虫害防治”,提醒了她那一纸信笺曾经的存在。

  到哪儿去了呢?

  方才似乎有个男孩踩着了,怎么?他没还她吗?

  好像,是高中部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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