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他的声音并不粗暴,反之,他显得好累。
“呃,我不要再睡那张长椅了,”她警告他,“我的脖子到现在还在酸痛呐。”
“随你。”
“你不会——”可琳说了一半打住咬着唇。
“我不会。”他答道。
可琳关上门,走到阿琦拉放置她睡衣的床边。她拿起它走向浴室,但到门口时却停住且慢慢地转向杰迪。
“我我对今早的事真的根抱歉,”她说,庆幸他背对着她且没转过身来,“我绝不会故意伤你妹妹的,杰迪,我根本不知道她不晓得你母亲去世的情形。”
“我知道,”他喃道,仍然没面对她,“事情已经过去,所以忘了它吧。”
我怎么能?她本想说。但她却慢慢地走进浴室轻轻地关上门。她在窗口射人的月光下清洗换衣,当她再回到卧室时,杰迪仍站在窗前看着前院及公路那一侧的山峰。
她上床而犹豫地问,“你介意我熄灯吗?”
“没关系,我还要过一阵子才会睡。”
睡觉根本不可能,而杰迪的确过了好一阵子才离开窗口上床来。可琳听到他脱衣服时就假睡,当她感觉到他躺到床上时,她全身僵硬了。
他是那么靠近,那么那么的靠近,她不禁想起一年前的今天,他们的新婚夜。她永远不会再有那种神迷心荡的喜悦了,永远不再享受他强壮手臂拥抱她,他双唇亲吻她而把她的神智都驱散。但此刻她却好想要那有力的双手爱抚她,想要感受他身体贴着地的,哦,永远似乎是那么那么地长久。他们为什么会破坏那可能会有的呢?
她觉得床又动了,知觉到他正低头看她,她闭着眼睛屏住呼吸。
“我抱歉,可琳。”他柔声吐道,然后回到床那边去。
为什么抱歉?但她知道他以为她睡了。他相信她不会听到,不然他永远不会说的。她会知道他为何抱歉吗?抱歉他曾遇到她吗?泪水在她眼眶里打滚,而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
可琳醒来发现杰迪的胸贴着她的背,一只手占有地搂着她。她第一个本能是爬下床去,但她知道那会吵醒他而且可能会激怒他。她静静地躺着,沈溺于他贴着她的感受。
她逐渐不安于他的亲近,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吹在她脖子上,他搂着她的臂弯,他的手垂放在她乳房上。她可以感觉到情欲像活的东西在体内扩张了。大胆地,她更贴近他,当她感觉到他的坚挺隐约的顶着她后臀时,她眼睛睁大了。她已忘记他是全裸的,而她的睡衣已卷到她腰际。
这种销魂的感受几乎使她受不了。她忘了他们之间曾有的一切除了他们新婚夜的做爱,那一夜曾燃灼了她的欲火。她要再拥有它,她要激起他的情欲而让他再占有她。但她怎能那么做呢?他会忘记怨恨而来满足他的需要及她的吗?是的,她承认她需要杰迪。
可琳的情欲迷惑全落空了,因为就在那一刻,卧室房门被推开,一位年轻、非常迷人的夏威夷女子冲了进来。
“阿力卡!我看到你的马车——”
那女子住了口,因看到床上的景象而瞪大了黑眸。杰迪立刻惊醒,而可琳可以感觉到他身体一僵,然后他才口中低咒地推开她。
那女子尖叫地跑出房去,杰迪才叫道,“妮琦!”
可琳震惊且难以相信地看着杰迪匆匆套上长裤,而没往她这边看一眼就跑出去追那女子。她瞪着空空的门口,觉得愤怒灼烫了她的脸。那女人是杰迪的情妇!没别的可以解释她对杰迪房间的熟悉,或她看到可琳时的反应。
“他该死!”
可琳抓起睡袍且出去追他们。杰迪在天井外的后院追到那女人。可琳怒冲冲地站在通往天井的台阶上,从纱门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杰迪抓着那女人的手臂,不顾她挣扎地强迫她听他说。
餐厅就在她旁边,紧连着厨房,而阿琦拉出现在那门口,“别管他们,柯琳娜。”
可琳怒闪的绿眸瞪向她,“他是我的丈夫!”
阿琦拉点点头,“但我没机会告诉妮琦你在这里。她受伤了,让阿力卡解释吧。”
“她来这里干什么?”可琳质问道,拳头怒握着。
“她住这里,在这里工作。她昨天不在,刚刚才回来,妮琦是我的养女。”阿琦拉解释道。
“她住这里?而他带我来——”
可琳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不理会阿琦拉的伸手阻止,走下台阶去,但在打开纱门之前她停住了。
“你为什么带她来这里?”妮琦哭叫着,“她做了那种事,你怎么能原谅她?”
“我没原谅她什么,妮琦,”杰迫不耐烦地说,“而我带她来这里是要制止她的淫荡行为。”
“但你却跟她睡!”
“只是睡觉,别搞错啦!没有别的。”
“呃,我不和她一起待在这里,”妮琦坚决地说,“我和台娜分享你,但不跟这个白种女人!”
谁是台娜?可琳心想。杰迪的另一个情妇吗?可琳正要转身,但注意力却被一个从旁跑来的夏威夷小女孩吸引住了。
“爸爸!”小女孩叫着,冲进杰迪张开的手臂中。
“来,娜妮,”那女人说,“我们回阿姨家去。”
可琳打开门,“你不必为了我离开。”她流利地说出,惊讶于自己竟如此冷静。
妮琦怨恨地看着可琳,然后僵硬地走开,小娜妮天真的回着头挥别。小女孩有着乌发黑眸,一身像她母亲的竭亮肌肤,但杰迪也有那种黝黑的容貌。这真是他的女儿吗?
“原来你有个女儿,杰迪。”她笑道,“你真有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提过她。”
“因为娜妮不是我的,可琳。”他平淡地说,迈步走回屋里。
“但妮琦是你的情妇,是不?”她对他说,声音高扬了。
杰迫转向她且尖刻地说,“她是我娶你之前的情妇。但我从美国本土回来后,恐怕是一直没时间给她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嫉妒吗?”他嘲讽地说。
“当然不是!”
“好,因为你不应该,你不能怪我有个情妇,”他以残忍的口气,“当你人尽可夫之后,你就没权利了。”
她倒抽着气,而立刻扬手要打他,但他抓住她手腕且牢牢地握住,眼睛冷灰地盯着她。
“事实会伤人心吗,亲爱的?”他不仁慈地问道,手握得更紧,“娼妇必须习惯受侮辱,它是随身的附属品啊。你应该早就想到了,不是吗?”
“我乐意把它给别人也不给你!”她斥道,急欲回敬以伤他。
他脸色一白,把她推开走回屋里去。
可琳转过身去,奋力控制眼泪。他们为什么要一直伤害对方呢?她宁愿他打她,也不要他用那种恶毒的话说她。有一瞬间,她已打算告诉他事实,一切的真相。但她推断他只会嘲笑她,再一次侮辱她而已。
她已经把制造她是个淫妇的假象做得太成功了。如今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了——除了她那些所谓的情夫。他们知道,但他们永远不会说的!那简直太荒唐可笑了!
她走向近海边的大芒果树下,那里有张长椅,可琳坐在椅子上。海浪冲击海岸的声音使人觉得抚慰。她看不见蔚蓝的大海,因为海滩在后院的崖下,但她知道它很近。这里是那么宁静。坐在这里看夕阳,有个心爱的人在身边搂着她,共享大自然的美及彼此的深情,那将是有如置身天堂一般。
她突然觉得好寂寞且困惑。为什么杰迪的气话会伤她那么重呢?她不该在乎他对她的想法的呀。他已承认妮琦是他的情妇。而为了某个理由那也伤她的心。而且那个小女孩叫他爸爸,可琳根本不相信她不是杰迪的孩子。就算为了他女儿,杰迪也该娶妮琦的。但他却跑到美国去娶她,为了向她父亲报复。
她已厌倦这一切了。她倦于跟他吵架,倦于想了解他们的一夜恩爱是怎么了。她只想回家,甚至不想取回杰迪拿去的那笔钱。让他持有它吧,她不需要它。
房子的前门砰然关上,吸引了可琳的注意。她回头正好看到杰迪走过树墙去马厩,几分钟后她听到马蹄声远去。他就这样走了,一声再见都没有。不但没有解脱感,她觉得眼泪又盈眶了。
***
可琳独坐在厨房桌边,喝着阿琦拉泡的中国茶,这天是十一月一日,离杰迪回城去的那一天已经三个星期了。她要自己回哈那鲁鲁的努力一次又一次地受挫了。
她很快就发现马厩是她的禁地,她去的那天,照顾马匹的加普正对她这么吼着,杰迪留下指令,她不准使用马匹,也不准骑马,而每次她偷溜进马厩想偷只马时,都被那高大的夏威夷人抓到,饱受一顿不知所云的臭骂,因为他一句英语都不说,而她懂的夏威夷话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