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大师会意地拉长语尾,记忆的拼图逐渐归位。「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死不相信我的预言的那一个吧?」
「对对对,你终於想起来了吗?」她闻言大喜,眼眶差点没泛出泪光。
「嗯哼。」
「那你快帮我算算,他人跑哪里去了?」她急匆匆地在大师对面坐下,催著她取牌。「我一早起来他人就不见了,说要去旅行,快帮我看看,我该去哪儿找他?」
「你该上哪儿找他,还需要来问我吗?」大师眼神复杂地瞧著她。「问你那个身材火辣的好朋友不就知道了?」
「嗄?」她一愣。「你说丹蔻?」
「我是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反正是跟你一起来的小姐。」
「为什么问丹蔻就会知道?」她茫然。「他们才见过一次面,又不熟。」
「你确定他们真的不熟吗?」大师表情诡异。「不熟的话,那位小姐干么要我配合演这么一出戏?」
「演戏?丹蔻要你演戏?」
「是啊,那天告诉你的那些话,全是那位小姐事先要我说的。」
「为什么?她干么这么做?」
「她说是为了帮她表哥。」
「她表哥?」
「那位小姐说,她表哥偷偷暗恋你很久了,可是从学校毕业後就一直没你的消息,好不容易打听到你下落,急著马上在你家隔壁租房子。她要我看在她表哥一片痴心的分上,帮他说几句好话。」塔罗大师慢条斯理地解释。
她听得张口结舌。
那天,她初次得知黎明淳是丹蔻的表哥,而为了帮他追她,丹蔻还跟大师串通,演了一出戏。
她不敢相信,马上飞奔去咖啡馆找丹蔻,丹蔻也料到她会找来,闲闲等著。
她还来不及开口,丹蔻便直接塞给她一本她大学母校的校友名录。
「这是什么?」她狐疑。
「你看了就知道了。」
她犹豫地打开名册,找到自己那一届,顺著系上同学一个个名字往下看,没几秒,便找到自己的名字。
她的名字,还让丹蔻用红笔给圈了起来。
「这是干么?」她更糊涂了。
丹蔻不语,以眼神暗示她继续往下看。她迷惑地看下去,又看见了另一个被红笔圈起的名字,她定睛一瞧,猛然倒吸一口气。
是黎明淳!
那工工整整的印刷体,确实印著他的名字。
「他跟我是同学?」她吃惊不已。
「嗯哼。」丹蔻点点头。
她睁大眼,想了又想,聪明的脑细胞死了成千上万,好不容易才闪过灵光。
他跟她是大学同学,他说大学时系上有个聪明又奇怪的女生,他说那个女孩躺姿很不文雅,歌声却很甜很动听,他说,他因此爱上了Fly me to the moon这首歌。
他说,他爱上了她——
「难道他暗恋的那个同学,是我?」
「没错。」丹蔻又是意味深长地点头。
老天!她瞬间烫红了脸,心跳加速。
他大学时喜欢上的怪女孩,他追得半死,对方却无动於衷的那女孩,竟然就是她!
天哪!天哪!
她忽然慌了,像只无头苍蝇,在咖啡馆里团团转起来。
她就是那个把他忘得乾乾净净、彻彻底底的女孩,她就是他口中那个迟钝到让他想杀了砍了的怪女生。
她居然还白目到自以为是地安慰他,完全不晓得自己正割痛他的心,而他正苦笑著淌血。
简直天兵!她简直是天字第一号,白目到极点的大笨蛋!
她懊恼地想拿把刀自我了结。
难怪他会一声不吭便出门远行,连当面跟她道别都不愿意。
「男人啊,很脆弱的。」仿佛嫌给她的打击不够大,丹蔻还淡淡补充。
她听了,脸色一白,冷汗涔涔。
男人很脆弱,男人最好面子,再怎么洒脱的男人,也受不了遭人如此一次次地践踏自尊。
总是迟钝的她,总算在那一天,明白了黎明淳一直藏著不肯说的心意,她总算恍然大悟。
只是这份领悟,似乎来得太迟了。
他不再在她面前出现,行踪飘忽,连丹蔻和他的家人也很难掌握他落脚何处,他仿佛正如他字条里所说的,离开了台湾,浪迹天涯。
她找不到他,只能三不五时闯进他屋里,四处摸摸弄弄,藉著触碰他的东西安定自己慌乱的情绪。
她拉著丹蔻,走遍了台北的唱片行,搜括他曾经作过的每一首曲子。流行歌也好、电玩配乐也好,只要是他作的曲,她都将CD买来珍藏,然後,日日夜夜狂听。
在一遍又一遍地聆听他的音乐後,她觉得自己似乎渐渐能了解,这个老是想著他的女神作曲的男人,是带著什么样的心情在思念著她、暗恋著她——
电话铃响,打断汪蓝沈思。
「喂。」
「喂,蓝蓝吗?是我。」赵蒂蒂独特的尖嗓从另一头传来。「你收到没?老天!我快疯了!」
「收到什么?」汪蓝不明白好友的激动。
「丹蔻的喜帖啊!」赵蒂蒂尖喊。「你相信吗?她居然真的要跟那个陈明义结婚了!天老爷,他们两个根本一点都不相配啊!」
「丹蔻要结婚了?」乍闻这消息,汪蓝也不禁惊讶。「真的假的?」
「你快去收E-mail吧!那女人真够狠,居然一声不吭就把红色炸弹丢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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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
新娘休息室里,响起一阵得意的娇笑。
「笑什么?」赵蒂蒂阴狠地眯起眼,瞪向妆点得千娇百媚的李丹蔻——可恶的女人,连穿起婚纱都比一般新娘性感百倍,真令人愤慨。她磨牙。「嫁给那只呆头鹅,有那么开心吗?」
「总比有些人死活就是嫁不出去好吧?」李丹蔻扬起玉手,满意地巡礼一根根造型妩媚的彩绘指甲。
「你!」赵蒂蒂恨得想掐死她。
「冷静点,蒂蒂。」汪蓝赶忙在一旁劝阻。「今天丹蔻是新娘,你就让让她,别跟她吵了。」
「哼,新娘就了不起啊?」赵蒂蒂不服气地噘嘴,却还是识相地找了张沙发坐下。「说也奇怪,丹蔻,你以前不是非俊男不要吗?怎么这回会栽在陈明义手里?我真想不通。」
「谁说我栽在他手里了?」李丹蔻慎重澄清。「是他栽在我手里。」开玩笑,从来都是男人对她李丹蔻表示臣服的。
「是是,是他栽在你手里。」赵蒂蒂翻白眼。「我说女王陛下,你难道不觉得嫁给这么一个老实头很无聊吗?」
「不会啊!」
「你不怕闷死吗?」
「怎么会?我每天光虐待他都来不及。」
「虐待?!」
「你们想想,有个男人随你搓圆捏扁,你说东他不敢往西,你指天他不敢看地,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有趣?」赵蒂蒂一点都不觉得。
可是李丹蔻仿佛真的很引以为乐,美眸闪过奇诡光芒。「我很期待以後的日子呢!想到可以天天玩他我就好开心。」
不会吧?虐待狂和被虐待狂的结合?赵蒂蒂咋舌。「嗟!简直莫名其妙。」
「其实我觉得很好啊!」汪蓝笑著插口。「陈明义很爱丹蔻,他一定会将丹蔻宠上天的。」
「嗄?你也赞成丹蔻嫁给他?」
「嗯。」
「为什么?」赵蒂蒂圆瞠眼。难道只有她觉得这一对根本不配吗?
「爱情很奇妙的,蒂蒂,它往往在你最措手不及的时候来敲你心门,让你爱上一个你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爱上的人。」
「你的意思是,丹蔻也爱陈明义?」
「嗯。」
「丹蔻,你怎么说?」赵蒂蒂转向李丹蔻,直截了当逼问。「你真爱上那个老实头了?」
一向自傲的李丹蔻怎么可能承认呢?她耸耸肩,装儍,正巧此时敲门声响起。
「啊,肯定是我的阿娜答来接我了。」她优雅地撩起裙摆,盈盈起身。
趁著赵蒂蒂前去应门之际,汪蓝替她理了理婚纱。
房门开敢,穿著一袭白色礼服的陈明义脸红地走进室内,一见艳光四射的李丹蔻,整个人恍神,愣在原地。
「儍瓜!还不来牵我?」李丹蔻娇嗔。
「啊,是、是,我来了。」陈明义这才回神,巴巴地迎上来,挽住佳人藕白嫩臂。
「走吧。」李丹蔻轻声道。
「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陈明义乖乖举步。
汪蓝在後头看得好笑,用肚脐想都知道,这男人以後肯定十足十会是个妻奴。
在悠扬的琴声伴奏下,新娘新郎端庄地入场,身为伴娘的汪蓝和赵蒂蒂在後头跟著,赵蒂蒂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两位长相颇为端正的伴郎身上,不时对他们抛媚眼。
汪蓝却只是恍惚地望著一对新人的背影,思绪缓缓飘向一年前某天——
那天,她同样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在饭店走廊,巧遇了一位拿她手指当巧克力棒吸吮的男人。
她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以为是自己无端痴恋对方,却没想到,原来她和他早就相识,而他,多年来一直将她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