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不然还会是别人吗?」沈御虎咧开嘴朝她笑笑。
他预期着她惊喜的表情,或许配合上热情的投怀送抱,加上几个火热的吻。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一个确确实实的拳头毫不留情地击中他的下巴。
「蕾娣!」
与其说他被打伤了,不如说是被她吓到了。
拳头跟热情的吻未免也差太远了!
「你还敢叫我?!」蕾娣已经完全醒了过来,她在床上爬起来,就这样站在床上对着他龇牙咧嘴。
「为什么不敢?难道你改名字了?」他摸了摸下巴,肯定隔天会有一块瘀青出现。这个女人,下手真的不知道收敛。
「你以为你是谁?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难道你以为我会像你的宠物一样,张开嘴吐着舌头欢迎你回家吗?」蕾娣气愤地看着他。
沈御虎终于搞懂了,这只小母老虎生气了,而且他正是她发火的对象。他忽然联想到客厅那一团混乱,难道是她的杰作?不过此时实在不是问她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他还是小心一点,先安抚她再说。
「你生气了?我有留纸条给你,你没看见吗?」他怀疑地问,看到客厅那乱七八糟的状况,也不能判定她究竟有没有看到纸条。
「纸条?」她的声音忍不住拔高。「那算什么留言啊?出去几天?我还以为你去南部出差什么的,谁想到你居然跑去美国?美国耶,搭飞机要好久,你居然说都没说一声,就这样消失无踪。」
「我想我会尽快回来,再说当时状况确实满急的,我赶着上飞机。」他终于搞懂她发火的原因了。
这几天他真的是忙到没时间睡觉,更别说去想到她会担心或生气的事情了。
「我像个白痴似的,听陈秘书说了才知道你去美国。你是去办什么世纪无敌伟大的事情,弄得这么神秘?」她忍不住伸出手指猛戳他胸膛,却戳得自己手指头好痛。
「是我以前工作的团队出了些状况,有些股票急着要抛出,而需要我签名。这趟回去我顺便把那边的工作处理一下,这两年我大多在台湾,所以延宕了不少事情没处理。我第一天打过电话回来,可是家里电话没人接。」他淡淡地解释着。
「那你不会再打吗?我是没手机吗?不然留个言也好。你以为你这样消失,别人不会担心吗?再说,你都能告诉办公室的人你要去美国,难道就不能『顺便』告诉我吗?」
蕾娣听到他解释,也了解他当时必定很混乱。但是不可讳言的,他的做事方法还是不够周延,害她这几天过得非常的痛苦。
「我当初匆忙从机场打电话给麦恺丰,是他问我是不是要回美国处理事情,我才说的,并不是刻意对他解释……对不起,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只想着赶紧把事情处理好,好尽快飞回来你身边,我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也就忙到忘记打电话,没有多考虑到你的心情了。」
「重点不是你告诉总裁你去美国的事情,而是你没有告诉我你去美国这件事。打个电话给我,先告诉我有那么难吗?」
「我打过你手机,可是当时没通,后来急着走,就没能再打了。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他知道她很生气。
唉,可是他一点也不能怪她,甚至因为她激烈的反应而有些奇怪的满足感。他忽然有了一种归属感。
原来有人替你牵挂的滋味是这样呀?
原来心里有个牵挂的人的滋味是这样啊……
他总算是领教了。
他的软化跟道歉让她的怒气瞬间消退了,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泪水。
「我以为你去了美国就不回来了。」她扁了扁嘴,眼泪就这样成串地滚了下来。
她的泪水让他慌了手脚。
「蕾娣!」他忙着帮她擦眼泪,看到她的不安,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他终于了解她的反应为何那么大了,想必这几天她心里的折腾跟煎熬已经让她受够了苦。
「我也不想这样的,喔,我一点都不想哭,结果你害我哭了。」她一边揉着眼睛,胡乱地擦着泪水,一边抽噎地抗议着。
「好,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笨,你别哭了……」他将她抱进怀里,像是抱着孩子似地摇晃着她。
「我晚上都睡不着,今天本来是跟兰薰还有陈秘书去逛街,逛得很累了,可是躺在我家的床上,却怎样也睡不着。半夜三点还要开着车过来你家,我当时好气你,也好气我自己喔!」她趴在他怀里缓缓地述说着。
沈御虎听着她说话,大手很有节奏地拍抚着她的背。「所以你一气之下就把客厅来个大搬风?」
「我气不过嘛!」她不好意思地承认了。「我发现扔东西对发泄内心挫折很有帮助,以后你再惹我生气,我就继续扔你的东西,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不敢、不敢,我万万不敢了。」他笑着投降。「你不知道跟你分开我有多痛苦,所以干脆把纽约的工作室解散了,我再也不想离开你身边。」
「解散?」蕾娣从他怀里爬了起来。「你是说你把原先的工作结束掉了?」
他点了点头。
「可是,你怎么会忽然决定这样做?我这几天还在想,自己大概是个无敌大笨蛋,连你住在美国哪里都不知道,如果你就这样消失,从此以后都不出现,我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你。」
看到她眼里的不安,他不禁一阵心疼。
「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我忙着跟你在一起,想时时刻刻把你锁在我身边,所以都没机会跟你提到我的工作状况,还有美国那边的情况。」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发现她也有她脆弱的一面。
「你……真的要把美国的事业结束掉吗?以后不回去了?即使离开禄嘉?」她满讶异他会做这个决定。麦恺丰不是说他是个华尔街名人,在那边又能呼风又能唤雨的,他怎么割舍得下?
「嗯,我不想离开你,即使只有短暂的时间也不要了。如果我不结束那边的工作,以后免不了要飞来飞去,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身边,所以以后我就妇唱夫随了……」他谄媚地朝她眨了眨眼。
「什么妇唱夫随?说穿了就是想管我管得死死的。」蕾娣骂道,嘴角却含着笑。他不走了,即使他跟麦恺丰的约定期满,他也不会一去不回。光是这一点,让她原本不踏实的心平静了不少。
她也很讶异他愿意为她做这么大的改变。
「这几天你受够苦了吧?」他语带歉意地将她抱进怀里。
「本来就是。我像个傻子,状况都看不清楚就一头栽进去,你从一开始就捉弄我,好像我是你的逗弄对象。我在想,说不定这只是你的一项娱乐罢了,等你回去美国,发现还有真正想过的生活,就决定抛下我,把我当作往日的回忆,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天哪,我现在才发现你的幻想力真的很丰富,还挥挥衣袖呢!」他听了猛翻白眼。这种剧情是从哪本三流小说中找出来的?
「本来就是。你不能怪我胡思乱想,我这次才发现我以前都想得太少了。」她理直气壮地说。
「喔,怎么说?」他虚心求教,真怕她编故事编成习惯,以后都要这么胡思乱想,自己乱编乱想,那还得了?
「你从头到尾就只会欺负我,想吻就吻,想抱就抱。我发现我真是个傻蛋,居然就这样乖乖让你吃了,还乖乖搬来跟你住。」
「你说得好像我在利用你似的,接下来你该不会要说我把你当作泄欲的工具吧?」他挑了挑眉问。
「那你是自己承认了?」她的脸都红了起来。
沈御虎狠狠地瞪她一眼。「我没那么无聊,把一个工具带在身边,还为它牵肠挂肚的。如果你是无关紧要的人,谁管你跟哪个野男人出去约会,谁管你乱仰慕什么弱鸡型的笨蛋?你如果连这个都分不清楚,那你才真的是个笨蛋。」
他骂得那么顺口,好像她会问这种问题真的很蠢。
奇怪,明明她才是那个兴师问罪的人,为什么变成他在教训她?
她难道就只有被管的分吗?
「你……你从来就没说过喜欢我或爱我的话,这样太说不过去了啦!」她想要力挽狂澜。
奇怪,他不是应该忏悔地承认他的错误,然后补上一堆甜言蜜语当作道歉的吗?为什么变成她像个傻子似的?
「那你就有说过喜欢我或是爱我的话吗?」他双手盘胸,反问着她。
「我……」她呆了一呆。她好像还真的不曾说过。
「看吧!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他像是逮到她的小辫子,努力地抓着不放。「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啦!」
「什么跟什么?!」她推了他一把。「明明就是你自己不承认自己爱我,还想骗我先说我爱你,你别想啦!」
谁想到她话才说完,他的嘴角就猛往上勾,笑得仿佛刚吞下一只美味猎物的野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