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几个月前,安琪踏人他店里时,他几乎不认得她就是原本瘦巴巴、貌不惊人的小鬼头。现在的安琪变得漂亮极了,尤其那一双盖在又长又密的眼睫毛後面的紫色双眸,更有著扣人心弦、令人怦然心动的能力。他从来没见过那种颜色的眼眸,一见之馀,像被催眠了似的。
自从那天以後,比尔经常溜到谢家农场,并躲在成排高大的西洋杉後面,偷窥安琪的一举一动。他偶尔会见到安琪和她父亲在田间忙著,安琪身穿男用紧身长裤,上身穿著棉衫,卷著袖子,使他几乎无法将视线移开。
如今,他终於有机会趁威廉那老头醉倒在城里的时候,私自造访了。当他想到安琪那俏模样时,只觉两股隐隐发痛。他这回一定非占有安琪不可!他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安琪在他身体下蠕动的感觉了。他不怀疑他会是第一个占有安琪的人,光就这一点而言,已经不枉他枯候多时了。上帝!他几乎已经等不及了。不自觉地他又加快了马速,在谢家门口停了下来,并猴急地跳下了马车。
“你走得够近了,艾比尔!”
比尔不自觉地笑了,看样子安琪并不准备乖乖驯服。这样最好,可以增加刺激性与趣味性。“嘿!你怎麽可以这样欢迎客人?安琪。”他义愤填膺地抗议道。他的眼睛由安琪手中的来福枪移至她紧身长裤所包裹的纤细臀部,又移至她粗布上衣所勾勒的胸部——很显然的,她里面什麽都没有穿!
“你到这里来干什麽?比尔。”
比尔将视线移至安琪沽著面粉,却不失美貌的容颜上,并直直望进她那双绝美的眼眸中。当他看到她两眼中的神情时,他悄然一震!安琪是不是在取笑他?是不是看不起他?
“我是来拜访你的。”他紧张地抓抓头发,“这有什麽不对?”
“你什麽时候敢来拜访过?我还以为你只会躲在树後面,吓得不敢见人呢!”安琪毫不客气地回答。
“哦!你知道啊!”比尔流利地说著,掩不住脸上一阵红。
“哼,我知道,我已经看到你好几次了。”安琪淡淡说著:“你鬼头鬼脑地到底偷看什麽?”
“你难道不知道吗?”
安琪两眼圆睁,眼眸一变而为蓝紫色,里面的幽默也一扫而空,“你滚!比尔。快滚!”
“你这人真不友善啊!安琪。”比尔紧张地望著直对他的枪管。
“对於你这种人我不需要友善!”
[我只是来看看你,坐下来,聊聊天什麽的。你把枪放下来好不好?我们”
“你刚刚已经承认你的来意了,用不著骗我!”安琪冷冷回答,“我的枪是不会放下来的,所以我劝你最好带著你瘦巴巴的屁股赶紧回城里去!”
“你是个嘴巴不乾不净的小母狗,对吗?”比尔讥讽道。
安琪灿然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谢谢你,艾比尔。这可是我所听到最好的赞美哩!”
比尔决定改变战略,“好吧!你既然知道我为什麽来,那你为什麽不同意?我不是随便玩玩就算了,我会照顾你的。我准备把你好好安置在城里一座房子里,这样,你也可以离开这个小农场,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了。”
“对於你的好意,我又应该如何回报呢?”安琪故意反问道。
“你应该知道这个答案。”
“是的,我知道。”安琪不再兜圈子了,“我的答案是不要。”
“你干嘛守得那麽紧?你想保留给谁?”比尔脸上的雀斑跃跃欲出,反映著他的愤怒与困惑。
“反正不是给你这种人就是了,这一点你可以确定!”
“你充其量不过再嫁个脏兮兮的农夫,像你现在这样再过一辈子。难道这是你想要的吗?”
“那样有什麽不好?”安琪抗议道。
“你撒谎!”比尔嗤之以鼻,并且开始朝安琪走去。
“你给我站住!比尔。”安琪尖声命令著,并怒视著比尔,“我老实跟你讲,你把我逼急了,我真的会开枪的。我已经受够了你们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男孩了!你们把我搅成什麽了?问也不问就想霸王硬上弓?我告诉你,我受够了!我虽然没有力气,但是我手上的枪却是毫不客气的,足够把你的鬼头轰掉!所以你聪明的话,最好赶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比尔不得不往後退去,因为安琪怒气冲冲的警告显然不是开玩笑的。他一面大失所望地爬回马车,一面恶狠狠地瞪著安琪,“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弄到手的,安琪。你给我记住!”
他的嘴紧紧扳成一直线,“我已经是大男人了,不是你口中的小男孩了。”
安琪放声大笑,“我还没有用枪打过大男人呢!不过,任何事总会有第一次的。你别给我回来,比尔,否则我第一个就打你!”
“我会回来的!”比尔许诺道,“而且我会是第一个——不过不是你所谓的第一个。我会得到你的,谢安琪,我向你发誓!”他激动地将马车驾走,把满腔怒气发泄在他父亲的两匹灰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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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用力将门掩上,拴上门闩,并虚弱地往上一靠。她心跳不已、怒气填膺,正如她每一次碰到像比尔那种流氓一样!他们究竟把自己当成什麽了?妓女吗?
她不耐烦地叹口气,直起身来。其实,她知道这种情形也应该怪她自己,因为她一向对男孩丝毫不假以颜色,谁胆敢捉弄她,她就拿鞭子抽谁。结果那些男孩反而把她的抗拒看成是一种挑战,以征服她为荣耀。现在她开始有所隐忧了,因为以往经常是她手下败将的男孩子,现在都长成身强力壮的大男生。
由於安琪没有母亲,因此她从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其他女孩子相处。她原本是混在男孩堆里长大的,一直到那些男孩变得难以相处,她才开始去找别的女孩子。她知道再过不久,她连女朋友都会一个不剩了。因为与她同年龄的女孩子将不屑与她为伍;而黑人女孩子也因为她是白人而躲得远远的。自始至终,她唯一忠诚不变的朋友只有汉娜,好心肠的汉娜。
一声敲门声使得安琪惊跳起来,又握紧了来福枪。比尔难道又潜回来了吗?
“是我,孩子。那男孩早就走了!”
安琪听出是汉娜的声音,马上迫不及待地打开大门,冲出门廊,“那个死猪养的,居然敢……”
“我知道,小姐,我知道。”汉娜安抚著安琪,似乎被她的怒气给吓住了,“我刚刚看到他往这里来,所以我一直躲在树後,怕你万一需要我帮忙!”汉娜解释著,并喃喃自语,“哦,上帝啊!主人知道的话一定会气死的!”
“什麽?”
“没什麽,小姐,没什麽。”汉娜迅速否认著,并搅住安琪,和她一起坐在台阶上,“我是说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安琪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因为汉娜的主人梅杰可和自己的遭遇又有什麽关系呢,安琪是五年前认识汉娜的。汉娜有一天从金橡园和谢家农场间的杉木林间冒了出来,说是述路了,而且热得喊晕。安琪当时坚请汉娜在家里休息了好一阵子,随後才指点她返回金橡园。
安琪後来百思不解,为何金橡园的老仆人会在这附近迷路?她只要沿著墨比河往城里方向走,便可以望见离河岸不远的金橡园了;再不然,她沿著河岸一直往前走,也可以走到金橡园大厦前的一长排巨大的橡木林荫大道。
出乎安琪意料之外的,汉娜一个星期後带著一袋面粉和一篮鸡蛋来看望她,说是回报她的救命之恩。当时安琪极力推拒,但是汉娜就是不依,而她父亲也笑著接纳了。
自从那次以後,汉娜每隔一个月总会来看她一次,而且从来没有空手来过。先是带食物来,而随著战火燃起,她更带些针线、食盐、火柴、及衣料来,这些都是穷人们所买不起或买不到的。
汉娜向地宣称这些东西都是从梅家偷来的,而且梅家绝对不少这些东西。安琪每次要她发誓绝对不要再偷东西了,但是汉娜每个月依然照样背誓,照样带东西来。
汉娜对汉娜具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虽然她们肤色不同,年龄又相差三倍之多,但是她们一胖一瘦的,一聚在一起便无话不谈。
安琪的母亲凯莉在她一岁时便离家出走了。她母亲原本想带著地一起走的,但是她父亲半路将她们母女拦截住,并将汉娜带了回来。或许她父亲想藉此逼迫她母亲回来,但是她母亲却就此一去不返,而且音信杳然。
安琪有时不免幻想,如果当年她父亲没有发现她们母女,那麽她现在又是何种情况呢?
她也经常好奇,她母亲究竟身处何方?有没有想念她?由於她自幼由她父亲一手拉拔长大,所以她许多毫不女性化的习性也是因而养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