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啊……哎呀……好痛啊……痛啊……啊!”
不断的痛呼声从房里传出,让在门外等候的丈夫焦急不已。他一边听着房内动静一边还紧张直盯着身旁道土手中的日晷,日晷上日影的移动显示了现在的时辰。
“道长,未时了吗?”
灰衣道土摇摇头:“还差半刻时间!”
丈夫听了忙握紧双手,喃喃自语着:“夫人,你可要撑着点啊!千万不能在这时候生,一定要撑住啊……”
这是他妻子的头胎,妻子也阵痛一夜一天了,依常理而论,做丈夫的怎会不愿意孩子早些出世呢!只是他更加希望孩子还能在最好的时辰出世,有个富贵荣华的命格。
知道妻子在这几天就要临盆了,他特地找了位道行高深的道士来卜卦,结果卦象显示今天的未时是六合会聚最好的时辰,在这时刻出世的孩子不但是贵人命格、一生衣食无忧,还能旺家旺父母,是个天生的福星;只是偏偏末时之前的午时,却是百年难见的最不祥时辰,若在这时出生,不但连一丝福气都没有,还会克父克母克家人,更是个扫把星!
做父母的当然希望孩子能拥有最好的生辰八字,如今好坏只在半刻之隔,孩子,你可千万别投错时辰出世啊!
时间不停地流逝,看着日影渐往未时移动,马上就是未时了,危难应该算过去了吧,做丈夫的明显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
“哇……”一道轻声尖细的婴孩哭声传了出来。
“生了!夫人生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站在旁边的家丁听到婴孩哭声,纷纷向老爷道喜。做丈夫的露出了欣喜笑容,很是兴奋。“生了,真是生了!”
道士却出声:“现在才是未时!”
这话立刻像一桶冰水由头上浇下,让刚做父亲的神情马上沉下,欣喜笑容霎时不见了,他急抓过日晷来观视!
没错,日影这时才不偏不倚地投射在末时刻度上,他的脸色是一片灰败。“这……怎会?怎……怎么会?”
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丫环急急地跑出来通报:“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漂亮的女娃娃,是个小姐呢!”
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在听到又是生女儿时,显得是更加地难看了。“道长,请到厅里一谈!”转身就要离开。
丫环忙再叫唤:“老爷,您别走,夫人肚里还有个孩子啊!”
丈夫一听急忙回头惊异叫:“你说什么?”
“老爷,夫人这胎怀的是双胞胎,大小姐先出世,夫人肚子还有个胎儿,产婆现在正努力帮夫人将第二个孩子生下,老爷,您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呢!”丫环喜孜孜说明。
“原来夫人怀的是双胞胎,这第二个孩子不就是在吉时出生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做丈夫的心情又从谷底拉升到天上,重再燃起喜悦。
不久,果然又听到第二个孩子的哭声传来,不同于之前的细弱,这声音清亮悦耳,似哭又像是在笑般,道士听了抚须直点头,开口道喜:“无量寿佛,闻哭若笑,笑语如玉石,掷地有声,辅以不俗之八字命盘,此儿定是龙凤之材,恭喜老爷了!”
听到这话,丈夫一反刚才的郁结失意,发出了得意笑声:“多谢道长之美言,谢谢、谢谢……”哈……他还是如愿得到了个福儿,上天果然是眷顾他的!
房内,产婆和婢女们快手快脚地将两个新生儿清洗干净用布幅包裹起来,做母亲的半倚在床上,满脸的虚弱却掩不住内心的欢喜愉悦,高兴地抱着两个孩子直瞧。
“瞧,二小姐笑了,她在笑呢!”产婆和婢女惊奇地看着后出世的小女娃。
“真是在笑呢,好可爱!”母亲看了也是一脸惊喜,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这个女娃娃身上,而另一个婴孩则是小嘴嚅动了下,安静地继续睡觉。
不过她还不晓得,只因为出生时辰那短短瞬间的差别,却让她和妹妹自此受到了天壤之别的对待!
第一章
喜乐闹天闹地的响起,锣鼓震天,乐手像要向全天下宣布好事般地拼命大声吹奏,热闹乐声早引来京城百姓的注目!
京城首富贾府办喜事,两位千金同日出嫁,大女儿贾如花嫁与北方霸主狼城城主,二女儿贾似玉婚配江南大家金家大少。两边亲家尽是一方显贵,财势兼具,加上贾府在京城地区所拥有的势力,这三方的联姻不只是京城里的大事,更是天下人所注目的焦点,所以一早就有人来到花轿会经过的街道上占位子等着看盛况。
“哇!”只见到那拉得好长的喜乐手队伍,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发出惊叹声了;再看到数也数不尽、走也走不完的嫁妆队伍,更让百姓们都咋舌不已,果真是京城首富,简直可以比拟公主出嫁的场面了!
长长的出嫁队伍绵延数里,领头的花轿走出城门,扛着嫁妆的仆人还远在大街上游行,拖延了许多时间后才全部走出京城。
在两位新娘要分道扬镳而行时,由区分开来的嫁妆才俨然看出这对姐妹竟然有着天壤之别的待遇。大部分的嫁妆都向南而行,八名陪嫁的佣仆婢女也尽转往南,连嫁妆里最受人瞩目的汗血宝马和金玉打造成的马车一样尽数南行;只余一些由陈旧木箱装载的嫁妆和两匹平凡马儿拉着的普通木造马车才是往北走。这样的两方阵仗几乎是无法相比,差别实在太大了!
由江南上来娶亲的金家是意兴风发,扬着笑声领着花轿扬长南下!
漠北狼城的迎亲代表是其总管寒上致,他神情淡漠不置可否,一个手势,迎亲队伍向相反的方向而行。
京城北方十里处有座界亭,过了此亭便是离开京城的范围,此时界亭里来了十多名的黑衣骑士和数辆马车,他们正在等人。
未到午时,寒上致所领着的花轿队伍便来到界亭,一名黑衣骑土向他拱手为礼:“寒总管!”
寒上致点头回应:“孟横,主人呢?”
“主人在别馆,命我来接总管!”孟横回答,他是狼城城主随侍之右侍卫。
“新娘在花轿里。”寒上致指指身后的艳红彩轿。
孟横低唤了声,一辆由双马拉行的雅致马车来到花轿旁,寒上致下马走近花轿,对着轿里的新娘出声:
“夫人,已到京城边界了,为加快速度,请夫人下轿换行马车。”
轿里传出了柔和悦耳的女子嗓音:“好的。”
一旁的贴身丫环姿伶忙掀开轿帘,小心扶着犹还红巾罩面的小姐走下花轿上马车;同时,侍卫和仆人们也忙着将嫁妆搬上其它的马车,动作迅速利落,不一会儿所有东西都被安顿好了。
寒上致检查没问题了,一行人再度起程北行。
马夫驾车技术高超,马车跑起来非常平稳,让坐在车里的人很舒服。姿伶倚在窗边看看外面情形后,再回到小姐身边:
“小姐,马车里没有外人,您可以拿下凤冠放松一下,不用那么严肃了。”
“呃……没关系,我还是保持这样好了。”红巾下的小嘴微动回应。
“但是这样您不会累吗?奴婢明白那顶凤冠可不轻呢,您还是脱下休息,以免弄得自己不舒服。”姿伶好意劝说。
这……她沉吟了下,老实说头上的凤冠早压得她头疼了!只是拿下后就要露出马脚了,想到要费唇舌解释,她就觉得累!
不过真遇上了还能逃避吗?她也不后悔自己这么做,就面对现实吧!
白玉小手扯下了盖脸的红巾,在婢女的帮忙下拿走凤冠,像解脱桎梏般大大松了口气。
不过,姿伶却拿着凤冠看了看,脸上升起疑惑:“小姐,这项凤冠和您今早所戴的凤冠好像不一样,不但感觉变旧了,连凤冠上镶的珍珠宝石也变少了。奴婢记得凤冠中心有颗很大的红宝石,亮晃晃的很漂亮,怎么不见了?”
边说边更将凤冠拿到眼前仔细观视,最后得到一个令她大吃一惊的结果!
“这……这根本就不是昨夜二小姐送来的那顶凤冠啊!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呢?太奇怪了!”她讶异地望着小姐。
想不到姿伶这么聪明!马上就发现异样,不说明也不行了。她轻咳声启齿:“姿伶,其实情形是……”
话还没说完,姿伶就先骇然大叫:“您……您不是小姐!您是……您是二小姐……您是二小姐!”
身份被识破,贾似玉只好老实承认:“不错,我是二小姐。姿伶你是怎么区分的,怎能如此迅速就看穿呢?”她和姐姐生的丝毫不差,就连一些习惯、举止都很类似,别说寻常人,恐怕连爹娘都会分不清。
姿伶解释:“虽然您和小姐模样相像,但是唤奴婢名字时的语调不同,所以奴婢一听就能分别您们的身份了。二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应该嫁去江南金家吗?但这是漠北狼城的迎亲队伍啊!啊……是不是……是不是牵错新娘了?糟了!那就真是糟了,怎么办?”姿伶满脸的惊慌失措。贾似玉却神色很平静。“新娘是交换了,不过不是错误,是我故意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