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现在就告诉顾惜风,他已经抓到那个男人了,他会不会马上飞过去宰了那个男人啊?
会,铁定,肯定!
所以他还是把嘴巴闭起来好了,他可不想在风帮闹出命案,虽然已经闹出「血案」--他风笑海又不是什么大仁大义之人,早已把那个男人给扁得好几孔流血了。
「找到那个男人或是田田后马上通知我。」顾惜风深吸一口气,要自己冷静下来。
「好。」风笑海有些心虚的乖乖应着。
「还有,你可以帮我做几件事吗?」
风笑海拍拍胸脯道:「没问题,一百件也可以,你说吧,师兄。」
「帮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请来纽约最好的律师,还有,我要那卷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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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墨镜,何田田拖着行李,坐在纽约国际机场的一角,等着最后的通关登机手续。
早报她看了,该发生的事都在预期中发生,这是她拒绝接受王相宇威胁的那一刻就知道的事,虽然她还是很遗憾王相宇真的这么做了。她不懂,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因为爱而伤害另一个人这么深?这么的无所不用其极?这是爱吗?很可笑,也很可悲。
没关系,天无绝人之路,回台湾吧,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乡下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就算天塌下来也还有地可以顶,怕什么?她何田田俯仰无愧于心,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总可以吧?
广播传来要旅客准备通关登机的提醒,何田田深吸了一口气,拉着行李站起身。
别了,纽约。
别了,她所爱的男人。
就算以后,她的心会因为思念而很痛很痛,她也要咬紧牙关撑住。
虽然,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念他很久很久,甚至可能是一生一世。
想着,踏出去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好几次想转过身回去找顾惜风,可是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曾经被脱光了衣服拍裸照的女人,这辈子都再也配不上他了。
走吧,快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才可以抬头挺胸的继续活下去。
就在何田田下定决心,加快脚步往前走时,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妳想上哪儿去?」顾惜风摘下墨镜,定定的注视着她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容颜。
「顾惜风……」乍然相见,何田田惊愕又激动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只是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定定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在作梦,怕一眨眼,他的身影便会在她的眼前消失无踪。
「好的不学就会学坏的,妳也想要不告而别的把我撇下来,连一声再见都不跟我说?」顾惜风冷眼看她。
原来,他是赶来跟她道别的……
「再见,顾惜风。」她配合的跟他说了一声再见。这样,就不欠他了吧?
这丫头!是存心要气死他吗?
顾惜风看了她好一会儿,长手突然伸出去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去拖她的行李。
「你要干什么?」她被他拉着走,手腕被扯得好痛。
「带妳回去。」
「去哪里?」
「我家。」
什么?何田田惊讶的瞪着他高大俊挺的背影,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不要去你家!」
「由不得妳。」
「顾惜风!」她朝他大叫。
「何田田!」他也背对着她低吼,「我在生气,很生气,妳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不保证会对妳做出什么事来。」
「你不可以这么做,我的飞机要起飞了。」
「我不会让妳走的!」
「你把我留下来干什么?同情我?看我笑话?还是要让全纽约的人都来看我怎么巴着你这个大摄影师?你放手!」越说越气,何田田死命的想要甩开他的手,他的手却抓得比钳子还要紧。
「妳再胡闹,后果自负。」
「我怕什么?我现在还怕什么?丢脸丢到家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你告诉我?嗄?」何田田的手被他扯得快要断了,却怎么也抽不回来。
好痛,真的好痛,痛得她泪水一颗颗的掉--
「你为什么要管我?当我从台湾飞来这儿,想要投靠你的时候,你把我冷冷的丢在一边,想尽办法要把我赶回台湾去,现在我终于要走了,你又留我做什么?到底是要做什么?」
闻言,顾惜风往前走的步子停了,僵直着背,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听着她一声接着一声带着悲切呜咽的低喊,他整颗心凝了、痛了,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你觉得我很可怜是不是?被一个男人拍了裸照,还被登在报纸上,你是不是怕我去死啊?你担心我一个人活不下去,所以决定要收留我?我是你的谁呢?连朋友都不是,不是吗?你管我做什么?」何田田嗓音嘶哑,却仍继续说着。
「别说了。」
「那就放开我。」
「不可能。」
呵,何田田突然笑了,带泪的眸子幽幽地瞅着他,「你凭什么?」
「凭妳爱我。」
何田田喉头蓦地一窒,觉得自己的心快碎了。
「我不爱你。」她听见自己的嘴巴在说。
「如果不是因为妳爱我,那就是因为我爱妳了。」所以他才会在这里,怕她痛,怕她伤心,怕她难过,怕她委屈,怕她……就这么离开这里、离开他,让他再也看不着、摸不着。
什么跟什么……何田田微愕。
他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骗我很好玩吗?」泪,掉得更凶了。「那只是裸照而已,我身上一块肉也没少,你不必因为这样就来同情我--」
「何田田!我没这么有同情心!」顾惜风倏地回头对着她低吼。
「那你--」
「是我说要去接妳的那一夜,对吗?是那一夜,对吗?」
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只有何田田听得懂。
蓦地,她淡然又凄楚的一笑,「我懂了……你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内疚,你以为一切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那一夜你失约没来?」
「我去了。」
「什么?」她一愕,迷惑的望住他。
「我看见王相宇亲吻妳,温柔的跟妳说着话,妳也安静的任他吻着……所以我走了。」
然后,日复一日,夜复一夜,那一幕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放映,迫得他的心越来越不安宁,越来越烦躁不堪。
如果他当时不知道她已经进驻他的心,那么回纽约后也知道了;如果回纽约后还是不知道,那么当他看见她突然出现在纽约的那一刻也该知道了;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是不知道,那么当她病恹恹地躺在他怀中,而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当然也必须知道了。
是的,他知道她已经悄然进驻自己的心,只是他不想面对而已。
他不想面对自己其实是个伪君子的事实,不想面对自己其实根本无法守住对怜雪的承诺--这辈子就只爱她一个女人。
爱情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当他终于想爱的时候,怜雪死了;当他终于发现自己放不开的时候,何田田却坚持要走。
他不能让她走,绝不。
望着他坚决的眼,何田田有些呆愣。
顾惜风看见王相宇在亲吻她……
老天……
她以为那一夜他根本没有来家教班,她以为他失约了,可是她从来也未曾想过要怪他,但,他竟然看见了另一个男人吻着她……
「所以,你以为王相宇是我的意中人,因为你看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所以,你当时来了又走,是因为不想打扰我们?你难道不知道王相宇之前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你怎么会以为我跟他在一起呢?为什么……」
「我想……我是失去了理智。」
「嗄?」
「我想……我是受不了打击。」
「嗄?」
「说明白一点,我是在吃醋。」顾惜风扯唇,自嘲的一笑,「那晚我自己开车回到山上,在房里一直等妳等到过了午夜十二点,然后我像个得不到玩具的小男孩,把买来的蛋糕摔到小木屋后的荷花田里。」
「蛋糕?」何田田愣了一下,然后她觉得胸口滑过一道暖流,她的眼眶红了,鼻头红了,心,酸了。
「我曾经听奶奶提过那天是妳的生日,她说自从妳父母亲意外过世之后,妳就再也没有过生日了,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想在那一天帮妳庆生,结果……」他看到了那一幕,「我觉得有点自讨没趣的走开,把蛋糕给摔到荷花田里,赶第二天一早的公车离开。隔了好久,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生气。」
他说完,发现她在看着他,他也直直看着她。
「妳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他在示爱啊,她却一脸茫然的样子,他的表达技巧有这么糟吗?
「何田田,我一向没什么同情心,但妳要说我是因为内疚才站在这里也行,要不是因为这份内疚,我也不会知道那一夜我其实已经爱上了妳,只不过,我失去了面对爱情的自觉与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