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王爷能拿得出够份量的抵押物,洛阳的银库自然会为王爷而开。”猜出他心中疑虑的袁天印,不疾不徐地再为他点亮一盏明灯。
“够份量的抵押物……”一手抚着下颔沉思的玄玉,边想边将两眼在屋内的人们身上打转,不一会,将目光停在冉西亭的脑袋上打住。
被看得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的冉西亭,不自在地出声。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转间眼已经找到抵押物的玄玉,矛塞顿开地回首看了袁天印一眼。
“王爷若是借不够,还可试试运气。”袁天印笑了笑,有默契地再自怀中掏出一枚方才在房中与燕子楼他们聚赌时所用的骰子。
玄玉接过那枚骰子,将它握在手中后,朝袁天印深深一揖,“多谢师傅教诲。”
“明白了?”表情显得相当满意的袁天印,边靠在椅内边偏着头向他确定。
“师傅等着看就是。”玄玉自信地扬起下颔,扬手朝顾长空弹弹指,“长空,去把燕子楼找来。”
顾长空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个酒鬼?”方才去袁天印房里,才看到那个家伙喝得烂醉地瘫在房里呢,好端端的,没事找那个只会赌只会喝得烂醉的家伙作啥?
“天黑前把他弄醒。”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决定趁此良机将他派上用场的玄玉,很是看好这个由袁天印所替他找来的燕子楼。
“噢……”虽然不明究理,顾长空还是搔着发再出门去准备挖醒那个酒鬼。
“二叔,待会劳你陪我出府一趟。”发落完顾长空后,玄玉又再对呆坐在桌案内的冉西亭交待。
“好……”心中满是纳闷的冉西亭,先是看看他而后又再看看那个在一旁笑得一脸神秘的袁天印,迟疑地应着。
“王爷且慢。”就在玄玉打绊出门时,袁天印起身叫住他,“袁某这还有一人或许可以帮上王爷的忙。”
玄玉顿了顿,跟着袁天印一块来到帐房的小门前,甫拉开账帘,一张桃花似的面容,静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有些意外地瞧了这个住在府中多日的花魁初睛一会,再回首看向城府甚深的袁天印。
“记住,示之以威信,抚之以仁义。”袁天印一掌按上他的肩头,低声在他耳边叮咛。
玄玉深吸了口气,明白地向他颔首,接着,他换上了可鞠的笑脸,轻声对等在帘后的初晴开口。
“初晴姑娘,有件事,小王想同你商量商量。”
被叫来的初晴,不太情愿地扬起一双美目看了看他身后的袁天印,在袁天印阴沉刺人的视线朝她射来后,她幽声轻叹,两手往腰间一别,袅袅地朝玄玉行了个礼。
“任凭王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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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不行?”
特意来到洛阳银库的玄玉,此刻正坐在堂上,一手捧着茶碗,边半睨着眼瞥向拒绝他动用库银的梁中甫。
“王爷见谅。”身兼看管银库之职的梁中甫,又是赔罪式地朝他弯身深深一揖。
“让我搞清楚。”将茶碗搁在一旁的玄玉,字字清晰地再问,“你是说,在我治下,我的库银我动不得?”
梁申甫抬起头来,冷冷淡笑,“王爷,这里头的库银可不是你的,这是洛阳的。”
伴玄玉同来的冉西亭,不动声色地瞧着玄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再看向暗笑明显搁在唇边的梁申甫。
“好!”突然两掌一拍的玄玉,一骨碌地自椅中站了起米。
以为已经挫着他锐气的梁中甫,才得意地想直起要杆送客时,不料玄玉却忽地快步走至他的面前。
“我要借库银。”盯着他的眼,气定神闲的玄玉微微一笑。
梁申甫愣怔了好一会,“借?”
“不能拿,总能借吧?”一派理直气壮的玄玉,两手背在身后,悠闲地在他身旁踱起步子,“我可不知本朝的哪一法哪一规里,有着不得让治事者挪银公用的朝规。”
万分为难的梁申甫,两眼当下游移不定。
“是无不可,但……”怎么办?康定宴都再三声明过了,无论如何,全洛阳官员都不许被玄玉榨走半两银子,尤其是他所看管的洛阳银库,更不可打开库门走失一文一两。
就在他左右举棋不定的这个当头,玄玉刻意走至他的身旁,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嘲讽。
“怎么,拿不定主意?”玄玉冷挑他一眼,“或者就连借个库银这点小事,你都得向康大人请示过不成?”
虽说全洛阳都听命于康定宴,这早就是个众人默认的事实,可是一旦把话大咧咧地搬到台面上,脸面仍是挂不太住的梁申甫,当下一口呕气随直由腹中直上,直哽喉际,尤其当四下的官员们都有志一同地把头别过去时,而玄玉唇边的笑意更显猖狂时,梁申甫更是沉不住气。
“王爷想借多少?”冲着一口气,梁申甫用力一哼,将康定宴先前的叮嘱给抛诸脑后。
玄玉慢条斯理地向他报个数目, “不多,五百万两。”
梁申甫瞧不起地斜睨着他,“不知王爷想拿什么抵押?”就凭他这个一穷二白的洛阳总管也想借钱?哼,就看他能拿得出什么样的东西来抵!
玄玉朝旁将手一抬,冉西亭随即走至玄玉的身边,拿下头上所戴的亲王顶冠给搁摆在桌上。
“这是担保。”冉西亭双目炯炯地瞪视着梁申甫,“十年内,本亲王必定连本带利还足这笔款子。”
万没料想到,他们竞会拿出这种东西作为抵押,着实吃了一惊的梁申甫,哑然无言地瞧着桌上的那只镶着翡翠的黄金顶冠。
“这……”
“还有,这也是我的担保。”为免冉西亭的亲王顶冠不够份量,玄玉说着说着也取下配在腰际的飞景剑。
脸色登时转白的梁申甫,见了那剑后,忙不迭地挥扬着两手。
“王爷万万不可,此乃圣上所赐的尚方宝剑,卑职……”拿圣上所赐封的宝剑来抵?这岂不摆明了就是明着与圣上作对?
“当然不是用这来抵。”玄玉笑吟吟地拉剑出鞘半晌,笑意一收,以阴森的锐目瞪向他之际,同时也将手中锋利的长剑飞快搁上他的颈项,“而是你的项上人头!”
堂上的众人见玄玉如此突来的一举,不禁深深一喘,纷瞪大了双眼看向动弹不得的梁申甫。
“王、王爷?”小命就悬在剑上的梁申甫,被颈间的那阵凉意吓得冷汗直流。
“本王奉旨为朝办差,你等本就该从本王之命行事,违命者,即是抗旨。”玄玉阴寒的语气,宛如来自幽冥的索命阎罗,“倘若本王办差不力,那便是有辱圣命,而你等则与本王同罪。身为洛阳总管,本王身怀先斩后奏之权,斩了你这抗旨之臣,即是代圣上行旨!”
衬着外头的雪色,明亮的剑光闪闪刺目,逼得梁申甫急急倒吸了曰气,当持剑的玄玉更是用劲,令剑缘逐渐深陷至他颈项的皮肉上割渗出丝丝鲜血时,更是吓得他肝胆俱裂。玄玉震声一喝,“你究竟让不让他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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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于康定宴的叮咛,贸贸然借钱给玄玉却也因此而吃了暗亏的梁申甫,由于不敢直接将此事禀报于康定宴,可不说,又不知该怎么补平这捅出来的篓子,因此在玄玉前脚一走,梁申甫立即乘轿赶至程兆翼的郡令府,告状之余,也顺道找程兆翼想个法子。
“借不成,那小子就用抢的?”听完了前因后果后,程兆翼将十指扳按得咯咯作响。
“没错……”擅自加油添醋了许多的梁申甫,委屈地垂下头来。
直肠子的程兆翼,并没那么多的心机,“哼,不过就只是个黄毛小子,竟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大人,你看那齐王玄玉——”满腹苦水尚未倒完的梁申甫,接下来的话语,猛然被门外来者的笑音给盖过。“是谁在告我的状呀?”
不等下人通报完就已自行进府的玄玉,满面春风地带着冉西亭、顾长空与燕子楼往里头走。
“下去一边待着。”程兆翼没好气地瞥了瞥玄玉身后拦人不力的府中下人一眼,再急着把梁申甫给斥下。
玄玉状似愉快地叫住急看找地方躲的梁申甫,“梁大人,别急着走啊,可别让我这不速之客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参见齐王、宝亲王、楚郡王!”当下走人不成既梁申甫,只好万般狼狈地转过身来,与程兆翼一块上前躬身迎接。
“都免礼。”他随意地挥着手。
“不知王爷——”身为主人的程兆翼,方要开口询问他来此的目的,快他一步的玄玉,已先说出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