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火线筑成长龙,硬生生阻断伏羲营前进,因此地干旱,而水又不能灭油,不得前进的伏羲营只好以土灭火,可轩辕营却早就在旱地里动过手脚,添了油与硝石的旱土,很快即引来另一阵浓烟与烈火。
刺鼻的烟雾中,趟奔自大军阵后来到前军阵前,他-手掩着口鼻,沉稳地指挥着大军中部以盾盖在地上,一壁灭火一壁开道,当轩辕营趁着浓烟再次派箭之时,居于马上的赵奔对箭雨视若无睹,丝毫不子以闪避。他迅速调来箭兵予以反击,不让轩辕营有第二次火攻的机会。不久,赵奔派出方形结阵的步兵亦开始扫除躲在旱地壕沟中的伏兵,在轩辕营又再派出骑兵前,趟奔手十的骑兵已采一御一攻的阵形交叉向前冲去,赶在轩辕营之前先行占领旱地。
没把敌军的小聪明放在眼里的赵奔,在大军一步步缩短两军军距时,扬首看向北方的太空。
这时,狄万岁应当巳与期待已久的余丹波交手了吧?好不容易才等到这千鼓难逢的机会,相信自信十足的狄万岁,绝下会轻易放过特意由长安赶来拦截的余丹波。
他盼望着,狄万岁能自余丹波的手中,将元麾将军这位子给抢过来。
也是在这蔚蓝的晴空下,高站在九江城上的冬卿,正迎风远眺着这片她与玄玉-手打造出来的家园。
在这片河山远处的绛阳,此时应当已是战火蔓延了吧?就不知这战火,是否真会如她与燕子楼所料的,日渐逼至九江。
轩辕营的两支主力大军在被余丹波与乐浪瓜分之后,燕子楼手下的兵员明显少于赵奔所率的八万大军,就军员数来看,绛阳不易守,若遭赵奔强攻,身在绛阳战场上的轩辕营军伍,早晚也是得退至九江,虽说九江在灾后已重建,但要应付赵奔攻城的话,恐还勉强了点?
「康大人。」她一手按下冈风吹乱的发丝,侧首看向身后,「城务进行得如何?」
「已加宽护城河并加厚城壁,现下只剩将守城兵械输入城内,」与冬卿合力包办九江城内大小事务的康定宴,此时不仅脸上有着疲惫,头上的白发也明显添了许多。
「囤粮了吗?」走进城楼里避风的冬卿边定边问。
「粮单已备妥。」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么做不够。
「为免战况生变,你带百姓前往临川一避。」若下能守住九江,也该保民为先。
「太子妃不走?」康定宴愕然地问。
她微微一笑,「我要在这等太子回来。」
「但…」
「九江必须守住。」勉强的笑意,很快就在她的脸上消失无踪,替换上的,是连月奔波后掩不住的倦累。
康定宴仍是反对,「可万一……」
「不会有万一。」她坚定的说着,眼底昭示着决心,「我绝不将九江拱手让出。」先且不说九江是她的家园,九江若破,位在长安的玄玉就将脂背受敌,她不能让九江成了玄玉的拖累。
康定宴直向她摇首,「若您出了事,下官该如何向殿下交待?」打从先前她出过事后,她就没歇息过,现下她还得代玄玉守住九江城?难道她就不怕她会有倒下的一日?
「百姓若出了事,你才更难向我交诗。」她还是一味要他走,「照我的话去办,九江城内除民兵外,若有壮丁愿留下,自是再好不过,其余百姓则尽快将他们撤走、」
此时康定宴耳里所听着的,是她一如以往的坚强话语,可在他眼里所瞧见的,却是她孤伶伶的身影。他仔细的看着她,将她孤单无助的模样在眼中印成了一幅很深很深的印象,难掩心酸的他,登时不顾身份地倔起脾气。
「下官也不走!」
冬卿好声奸气地向他解释,「我不是说了你得带百姓去临川吗?」
「此事可派他人办妥,下官不走。」
「康大人……」她实在不想拿架子压他。
「太子妃有太子妃的坚持,下官亦有!」他反过来以一身官僚的气魄驳回她的反对,「下官不能有负于殿下!」
其实,冬卿大抵也知他为何不愿走,这阵子来,康定宴会守在她的身旁任凭她使唤,应也是为了那些她拿命换来的救灾钱,为了那份内疚,康定宴似乎总想好好弥补她些什么。
她叹了口气,「由你吧。」
「太子圮先回府歇着吧?」在城楼上的风也愈来愈强时,康定宴对还一径看着城外风光的她催促。
「康大人。」冬卿凝望着远方没有动,「你认为燕子楼是否能将敌军阻在绛阳?」
康定宴并不想打击她,可在这种情况下,说谎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并非下宫信不过燕将军,只是赵奔威名天下人皆知,燕将军要阻赵奔前进至九江,恐怕很难。」依他来看,绛阳不过是侗前哨站,真正要与趟奔一较高下,应会是在九江。
抱持着同样隐忧的冬卿,深思了半响,不得不另图它计以保万全,
「派人传讯至石守,命长空速援绛阳,我军战况若不利,弃绛阳保九江,到时长空务必得让燕将军安然撤至九江再守。」她停顿了一会,转身再道,「顺道告诉袁师傅,我在九江等他。」
「是、」
伸手接过袁枢亲自递上的军盔,将它在头际戴妥后,乐浪踩着马蹬翻身上马,策马率军出城。
尧郡城,自古以来即是长安往西的起点,许多来自国外的商队,通过尧郡城城门,为中原带来了西域所产的美玉与香料,他记得在圣上宫中,就有一块自大漠中带来足足有一人高的玉石,被工匠们刻成了满是仙山云朵的蓬莱玉屏。
但今日在出了这座城门后,他所迎接的并不是来自西域的商旅,而是由晋王所亲率的益州大军。
携军前往尧郡城外十里处后,他身后一面面绣写着乐宇的军旗,与远方绣写着晋字的军旗,讽刺地遥相对应。叫战前,他所派去的使者,尔岱虽未杀之,却也托来使明确回复,益州大军绝不退兵,若圣上不改立太子,益州大军将直驱入京。
他不明白,尔岱为什么不回益州?为什么不安安份份地继续当个晋王,当个平凡人,自有平凡人的幸福,想要似灵恩或玄玉一般站在高处,是得付出同等的代价的,难道说争个头破血流就可以彰显人生的不平凡?其实最珍贵的东西,往往就藏在平凡里,像是他与玄玉之间类似手足又类似亲人的情,也像是尔岱与石寅之间如父子般的情,今日这一战,尔岱究竟知不知道他争的是什么?
马蹄扬起阵阵风沙,嘶嘶的音调听来像曲遥远的悲歌,颗颗沙粒扑打在面庞上,像针扎,亦像心底隐隐的疼。在战鼓声扬起时,乐浪拔出一旁的陌刀,在轩辕营大军前忘记心底那些下解的疑问,替换上的是众人皆要求的狠,过眼的风沙带走他的心事,独留下玄玉盼他平安归来的期待。
乐浪将手中的陌刀朝前一划,轩辕营大军开始展开进攻。
战场上,两军即将交会的那-刻,乐浪远远见到了为石寅带孝的敌军将领部众,却独不见尔岱、率前军骑兵冲进敌军阵前的乐浪,快速冲锋中,使劲将手中的长矛掷向敌军领着前军的副官,敌军的副官两手扶住穿透颈间的长矛栽下马,乐浪在驰过他身旁时弯身自他紧握的两手里拔出长矛,迅速再剌向另一名指挥敌军的副官,敌军为首的前将军见状忙不迭要将指挥战事的将员们往后撤,不想因损失了将员而无法指挥兵马,乐浪在敌军的前将军扬手示意将员们后撤时,奋力再将手中的长矛一掷,挟着庞大力道的长矛,正中敌军前将军的腹间,掉下马的前将军的嚎叫声盖过喊杀声,还试着想将插在腹问的长矛拔出,然而巳策马上前的乐浪,在下一刻一刀砍下他的人头。
飞溅的血液被马蹄踩过,袁枢紧跟着乐浪,当乐浪驱前砍杀敌军将员时,袁枢就守在乐浪的身后为其掩护。战场上-直部是这样的,在你杀人之时,他人也同样正准备杀你,或许你可以侥幸避过这一刀,但下一刀则不二正能及时接得住,尤其是在分神杀敌时,故乐浪将自身的安危一半交给袁枢,而袁枢又将自己的交给身后的副官,他们每个人都是靠着他人才赖以存活,人人的牛死都交付在他人的手上。
拥挤的乱阵中,敌我两军部口口声声喊杀,发自喉咙深处的叫喊声,是为震慑敌军,也定为自身壮胆,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能使出浑身力气,但那自口中发出的声音,其实只是种催眠自己的手法,藉此让自己多添一些勇气,也藉以逼退紧跳至胸口的恐惧?
顶着风沙,益州大军处在前军后头的左右翼两军,自两处掩至,及时阻止了轩辕营的骑兵再次攻进,组成的-侗个方阵四面架起长矛指向外头,不让敌军的战马再往前跨一步,乐浪令战驹拾起两蹄,朝身后用力挥手,袁枢一看,随即再命身后跟上前的箭兵发箭,一根根搭载了油与火兽的箭矢,很快即掉落在敌军的方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