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诏书?」建羽大感不妙地瞪看着他们母子俩,
已安排好下一步路的凤翔,眼中闪烁着令建羽难以忍受的光彩。
「父皇的退位诏书,与新任太子继任之书。」
他咬牙切齿,「你们……」
凤翔疟至他的面前,弯身淡淡告诉他。
「你该让贤了,父皇。」
第二章
长安遭凤翔剧烈猛攻一事传至绛阳,早就将粮草备妥、武器备齐,整军待发的轩辕营出兵在即,就待玄玉一声令下杀回长安。此刻绛阳行辕中,轩辕营各大将齐聚一帐,在玄玉的令下开始安排进攻的细节。
看着军图的玄玉,在帐中的火炬下侧首问着余丹波。
「长空他们呢?」日前他已派出顾长空与袁天印齐往石守,目的在于截断凤翔粮草,如今长安已陷,他俩的动作可不能再迟。
「据报已抵达石守。」余丹波恭谨上禀,「他二人已赶在女娲营运送粮草渡江前,夜袭粮车。」
「接下来,就轮到咱们了。」放下心中大石后,玄玉抬首看向帐中所有早就期待着这一战的人们?
「请王爷吩咐。」只负责选出最快行军路线的余丹波,这一回,将指挥大军的重任全部寄托在玄玉的身上。
玄玉首先点名乐浪与余丹波,这两号能够打垮女娲营的手中大将。
「你俩与我率轩辕营主力大军渡江北上,过洛阳后,我会再行发落。」
「是。」不质疑玄玉命令的两人拱手称是。
他再往旁一看,「燕子楼,你守在绛阳。」
一反行辕中众人神色严肃的模样,听令的燕子楼当下眉开眼笑的。
「是!」真难得他的任务能这 轻松简单,或许是当年灭南之战中他吃得苦头太多了,明白到这一点的玄玉,才不像另两个没良心的上司一样又叫他拿命去赌。
玄玉徐徐再接绩下文,「你要当心赵奔。」
慢着,他说什么?赵奔?
前后不过片刻,燕子楼的神情急转直下,毫不掩饰地刷白了脸。
乐浪同意地颔首,「我也不认为赵奔会待在丹阳不动,不安排个伏兵留在绛阳提防信王,就伯信王会趁咱们分身无暇之时,这赵奔突袭绛阳与九江。」
燕子楼的额问开始沁出冷汗。
「王爷-旦挥兵北上,九江就将门户洞开无军可守,届时信王若想打九江的主意,则是再好不过的时机。」接着开一帮腔的余丹波,也同样不怀好意地瞟了燕子楼一眼。
当下自天堂掉至地狱里后,燕子楼双目含怨地瞧着这一伙不知该说是太过抬举他,或是专找他麻烦的人们。
对手是赵奔?那个单凭一已之力就挑掉邢莱的老将,那个符青峰心中的大英雄?要他看着赵奔,甚至是得在赵奔攻来时保住绛阳与九江?怎么他的这些顶头上司老是这么看得起他?不,或者应该说是怎么打他进轩辕营以来,就总是这么命苦?
乐浪和余丹波还一左一右地拍着他的肩膀威胁加恐吓。
「这里就交给你了,可千万别让我们有家归不得啊,」乐浪笑得很温柔。
「绛阳和九江,若是落人了赵奔的手里,到时就算你有一百颗人头,也绝对不够我砍,明白吗?」余丹波也挂上了太过和蔼亲切的笑容。
「明白……」有苦说不出的燕子楼,压下满腹牢骚强迫自己接下重任。
急乱无章的步伐声,在夜里听来格外清晰,行辕中的众人莫不转首看向不及通报就闯进里头的袁枢。
「王爷,前线军情急报!」
「出了什么事?」玄玉紧张地问。
就连气都还没换过,袁枢劈头就将这震惊众人的消息大声说「长安传来最新战情,长安城已陷,太子与冠军大将军皆已战死!」
惊愕得无以复加的玄玉,猛然推桌站起,难以置信地看着来报噩耗的他。
「你说什么?」太子与霍天行……死了?
「末将……」遭他神情吓着的袁枢,犹豫地看向二芳的乐浪,不知是否该继续再报,但乐浪只是握紧了拳心别过脸。
「太子……」离开桌案的玄玉,颤着声,一步一声地问,「太子死在何人手中?」
「宣王。」他硬着头皮再禀, 「据闻,太子乃宣王亲手所杀。」
心房似遭人狠狠掐住的玄王,难以克制一身的颤抖,止不住的步伐依然走向前,执意要再问个清楚。
「霍天行呢?」
「是闵将军下的手。」自探子那处听来霍天行甚惨的死状后,袁枢也不禁为闵禄的狠心而感到颤栗。
玄玉理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该有什么感觉。
脑际一片空白的他,遭强大无可抵挡的矛盾困锁住所有言语、先前他拒绝对太子伸予援手,是希望能藉凤翔之手拉下太子,可事情却脱了轨下照他所想的方向走,凤翔的的确确是将太子扯下了千岁之位,也弭平了太子所发动的兵变,可凤翔做得此他料想的更多,凤翔竞亲手杀死了他们的皇兄。
凤翔杀死了曾保护着他们疟过艰难岁月的灵恩,那个让他们成长茁壮、各自壮大一方、兵分天下的太子千岁。
是他做错了吗?在这一刻,玄玉忽然很想看看袁天印那双总是在他身后支持着他的眼眸,好由袁天印来告诉他一声,他没有错,可现下心中那份排山倒海而来的愧疚,却像一根根战矛刺穿他为自己戴上的面具,在面具掉落之时,他不得不看清自己究竟一手造成了什么。
他问接害死了灵恩。
而另一个来不及将他纳人羽翼下保护的人--霍天行,也随着灵恩上路了,他没有将霍天行自命运的无奈里拉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天行背负若『忠』字赴死。
「玄玉。」乐浪看着他的表情也大抵知道他在白责些什么。
「王爷,咱们该怎么做?」在乐浪出声后,明白乐浪用心的余丹波也跟着出声将玄玉拉回现实里来。
反复将胸腔内紧窒的气息深吐而出后,玄玉不得不命自己清醒地面对现实,不得不在前人铺下了血道之后,前去抹平那滩不该流的血。
他阴沉地再问向袁枢。
「圣上现下安危如何?」既能杀兄,凤翔何不能弒父?就不知父皇是否也已经遭到凤翔毒手。
「宣王非旦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欲篡国。」
玄玉刻不容缓地转身走回案前,拿起兵符朝行辕中的众将下令。
「立刻准备出兵!」
「是!」
冬卿也是在当夜得知这项消息,住她自绛阳大营中安置流民的地方赶去见玄玉时,玄玉已点兵完成随时将率军出发。
临行前,玄玉搁下心中的焦急,走至冬卿的面前,低首细看着冬卿那一双将他心中所行矛盾与伤处部看得一清二楚的眼眸。或许是感染到他的情绪,必须亲自送夫上战场的冬卿,在这时也没有开口,就仅只是伸出一双手紧握住玄玉的。
玄玉轻轻拨开她的手,怜惜地抚着她消瘦的脸庞,极力压下心中不安的冬卿,则是一手按向他的心房,以掌心感受着他心房的跳动。过了一会,玄玉取下手上的龙镯挂在她的另一只手上,殷殷地向她叮嘱。
「守着九江,等我回来。」
「你一定要回来。」不肯放开他的冬卿,执意要得到一个能让她心安的保证。
「我答应妳。」他再握紧了她的小手一会,转身走向仍在等着他的余丹波他们。
在居于前部的战驹上坐定后,玄玉扬乎朝天一喝。
「出兵!」
石寅从不曾在战场上觉得如此孤独。
少了以往那一双总会看着他的眼眸,独自领兵来到长安以西的罗郡城迎战辛渡的他,总觉得身后空荡荡的。
他的两目滑过远处那座即将沦为战场的城市,再低首看向自己这双多年下来总定握着缰绳的手。
他是诞生在战场上的,当年,他的娘亲随着同样也是大将军的爹驻防在边境之上,在生产当口,驻防要塞遭破,他被迫出生
在战场上,因戍守塞外的爹娘没行离开过边疆,所以他也是在战场上长大,多年后,满头花发的他,并没行留在乡下或边疆小城里颐养天年,他还是在战场上?
最早之前,他是为出生而落足在战场上,年少时,他是为封侯拜将而拚斗在战场上,如今他已年过半百,他还是站在战场上,只是现在的他,是为保护某人而再次踏上这片陪着他走过大半生的沙场。
他有他必须保护的人,即使,那人根本就不认为有此必要。
当宣王杀了太子,浩荡攻进长安城内,带兵人宫挟持了圣上后,益州大军原木就已弥漫着的不安气氛,登时紧绷下顶点,行辕中每一位将军莫不为宣王杀兄之不仁义愤填膺,更为宣王胁圣退位的举动群情激愤,人声沸腾的行辕里,各个将军莫不出声进言晋王应速速自大逆不道的宣王手中救出圣上。
尔岱也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
但石寅反对,他反对只凭着一腔热血莽撞救圣,更认为在无周全的计书下,不应贸然与辛渡对垒,他主张应先想出破女娲营之计再言救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