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玄玉谁也不看,只是将两眸定在堂旭的身上。
「是谁?」
「宣王。」堂旭立即仰起头。
「你肯定?」两丛忿火在他眼中隐密地燃烧。
堂旭二话不说地自怀中拿出,那两枚自冬卿身上所拔出折断的箭头。
「玄玉,堂旭捆了些人回来。」伯玄玉不采信他的话,一旁的顾长空接着出声。
玄玉转身就走,「杀了那些人。」
「但他们是-」顾长空追在他身后。
「我不需要人证及物证。」他冷着声将话打断,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外。
看着那具雨中的背影渐行渐远后,袁天印转过身,首先点名顾长空。
「长空,你立即出发到丹阳一趟。」
「丹阳?」他皱着眉,「见信王作什么?」
「讨债。」摸清玄玉想法的袁天印,在重新振作后开始为玄玉接卜来想做之事铺路,「告诉信王,有借,就得还。」
「我这就启程。」
袁天印再偏过脸,「燕子楼,派人将此事通知丹波与乐浪,请他们速返九江。」
燕子楼无言地转身离开。
在他们定后,袁天印命也候在屋外的大夫与女眷再次入内,在房门关上时,他走至堂旭的面前蹲下,感同身受地瞧着童旭的脸庞。
「今日之事,是我之过,我该料到的。可王爷却不肯怪我,他只肯责备他自己。」
同样也很明白玄玉性子的堂旭,更是难过得握紧了拳。
「别怪自己,王爷他也是人。」袁天印叹息地将他自地上拉起,「事实上,就算他再怎么能忍,他也忍不下去了。
第二章
就在派出顾长空前往丹阳讨债后,不出袁天印所料,不愿再积欠人情的德龄,果然在玄玉正缺钱的这当头,送来了足以和当年玄玉救他一命之恩相抵的回报。
「信王派的人到了。」堂旭轻声地在他身后说着。
「不愧是信王,果真是守信之人。」正在堂上与乐浪和余丹波会商的袁天印,听了后往椅内一靠,懒洋洋地摇起水墨扇。
「堂旭,信王的人带了什么礼?」丹阳与九江同样部定受灾之区,乐浪想不出自顾不暇的信王能救玄玉什么。「不知道,但信王派狄万岁亲自送礼。」面有讶色的乐浪,不解地看向袁天印。
「狄万岁?」不就是那个重振伏羲营的大红人吗?
袁天印摇扇冷笑,「看来,这份礼不轻哪。」看样子丹阳与扬州那方面的损失,并非如信王报上朝廷的那般惨重,就不知刻意夸大灾情的德龄,是在报复太子,还是有意让凤翔卸下戒心?
乐浪一脸好奇,「信王究竟是送了什么礼,得由大名鼎鼎的狄万岁亲自护送?」
「人情礼。」袁天印将扇面一合。
「要不要叫玄玉见他?」
他摇首,「王爷现下没心情见任何人。」
乐浪忙着提醒,「但来者是狄万岁。」来者不但是伏羲营的头头,还是信王亲派的,不亲自接见,似乎说不太过去。
「丹波,你就代王爷招呼他一下吧。」眼珠子转了个两圈后,袁天印转身看向坐在堂上始终一声都不吭的余丹波。
「我?』他的面色很阴沉。
「你是我朝的元麾将军,亲自见他,算是很给他面子了。」袁天印摇头晃脑地说着,「再说,九江城内也没有比你来头更大的人物可代王爷接见远方来的贵客。」
压根就不想见这个送礼人的余丹波,没好气地抿紧了唇。
「记得,别怠慢了他,也别生事结仇。」袁天印在交待完后,推着堂旭往里头定,「我们去看看王爷。」待会外头没打起来就该庆幸了,还是避一避的好。
没在袁天印面前将不满说出口的余丹波,在袁天印一出了堂门后,马上将手朝乐浪的肩头重重一按。
「乐浪,你替我见他。」
「你怎么了?」始终都在研究他古怪表情从何而来的乐浪,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那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他任性地将头一甩,「我不想见那家伙。」
「慢着。」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乐浪,一掌按住欲走人的他,「你不会连这家伙也有过节吧?」
「没过节。」为了玄玉的事:心情正坏得很的他一手挥开乐浪。
「不然就是你对他有心结。」相当清楚他性子的乐浪,动手再把要开溜的他给逮回来。
「闪开!」余丹波的眉头开始愈锁愈紧。
「余将军,狄将军求见王爷!」就在他俩拉拉扯扯间,府内的管家已站在大室外头大声地传报。
「哪!现下怎么办?人都已经到了。」两手捉住畲丹波让他跑不掉后,乐浪一手环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说着。
「啧!」颇为光火的他,一巴掌将乐浪给推开。
单是堂外响起整齐划一的步伐声,被迫见客的余丹波马上就揪紧了眉心,而当一身戎装,面无表情的狄万岁踏进堂内来时,他的心情更是急速变得更加恶劣。
「末将参见两位将军。」拱手行礼的狄万岁,在见了大堂内只有他二人后,有些纳闷怎么他想见的人不在,不想见的却偏偏都在。
「将军一路辛苦了。」得为玄玉留点颜面的余丹波,冷声开口迎客。
就在余丹波话一说完后,大堂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不但身为主人的余丹波不出声招呼客人,就连来客狄万岁也没吭上半句道出来意。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气氛愈来愈僵,也愈来愈冷硬,负责出面缓颊的乐浪清了清嗓子,勉强摆上了个天下太平的笑脸。
「不知将军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末将乃为信王送礼而来。」狄万岁制 且不带感情地说着,拱起两手直问,「敢问将军,齐王可在九江城内?信王命末将非得将礼亲自交子齐王不可。」
「王爷无暇,城内要务由我代掌。」余丹波马上泼他冷水。
「末将得亲自将礼交至齐乇手中。」狄万岁瞥他一眼,不卑不亢的气势,倒也没输给他半分。
冷哼一声后,余丹波两手环着胸问。
「怎么,我收不得?」没把他给看在眼底?
看着眼前这种根本不必说上三句话,就足以让两边互打起来的情况,令乐浪急忙再次出场救火。
「齐王有要事在身无暇见客,特命我等代为收礼。」他边说边偷偷在畲丹波的背后扯着他的衣角,示意他老毛病不要在外人面前犯上。
受命而来的狄万岁,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俩一会后,将两手扳在身后,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并未依乐浪所言地将礼交出来,相反地,他反而还以质疑的眼神看着他俩。
不是滋味的余丹波微瞇着眼,「你的礼,究竟送是不送?」
与余丹波四日相接了好一会后,碍于身份之别,忍气让步的狄万岁,头也不回地扬掌朝身后拍了拍,命那些还候在外头的人将礼给抬进堂内。
十只巨大的木箱,陆续抬进堂内后,五五成列地排在堂上。命左右退下后,狄万岁走至其中一只木箱前,扩手用力揭开沉重的箱盖,在堂上烛火的映照下,亮眼澄黄的金沙顿时映人他们的眼底。
他回首看向他俩,「信王听闻九江有难,特意命末将为齐王送来这些救急之礼。」
「真大方。」乐浪扬了扬眉。
「信王要末将转告齐王一句话。」狄万岁再将目光锁回余丹波的身上。
「说。」
「有借有还,日后互不相欠。」就算齐王曾经救过信王一命,这下也已经扯平了。
余丹波冷淡一应,「你可以走了。」
狄万岁愣了愣,没想到他的逐客令竞下得这么快,就连一点婉转客套的官话也不舍不得说。
「我俩会将此话转达给齐王的。』乐浪在他俩又互瞪起来前赶紧再补上几句,「狄将军一路劳顿,想必定是累了,若不嫌弃,就在九江歇息一阵吧。」
同样也扳起面孔的狄万岁毫不领情,「多谢乐将军美意,末将还得速回丹阳复命,告辞!」
吶看着走出大堂后,即扬臂一振,暍声命所有下属立即打道回丹阳的狄万岁,乐浪默然侧转过脸庞,再看向还是一脸寒意的余丹波,他无奈地搔搔发。
「脾气硬得有够像……」
「别拿我跟那种家伙相提并论。一余丹波下层地哼了哼,转身对外头的人命令,「来人,将这些搬至里头!」
只能将所有叹息都留在心底的乐浪,在余丹波往后堂里走时,走至堂门处远看着一刻也不留的狄万岁等人,正往府门那处定,一想到这两人的性子与各自的战历,他忍不住吁了口气。
「但愿……日后可千万别成了敌人才好。」
收到急报之后,搁下赈灾一事火速回京面圣的太子,犹未抵京,便已听闻凤翔所做出的下一波行动。
下狱之臣范浙阳,那名遭他囚在黑牢中的老臣,不但自牢中脱逃,更出现在朝堂之上,对圣上字字血泣,当庭举发他这些年来在暗地裹所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听说,犹想在众臣面前维护他的父皇,才数落和驳斥了范浙阳几句,正欲拿范浙阳治罪之时,范浙阳却一头撞死在金阶之上,以死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