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贞搓着手,心情比她还混乱。“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发生的事跟我们知道的完全不一样。我记得史书上明明讲昭惠跟玄烨夫妻恩爱,鹣鲽情深的,可现在……”
“没错!历史上的昭惠是应该乖乖嫁进宫中,成了大清朝的皇后,玄烨一生最爱的女人。在她二十二岁不幸薨逝时,玄烨伤心欲绝,辍朝五日,之后怀念了她一辈于。”
顿了顿,惠惠又说:“可现在,昭惠居然私奔逃婚了,这根本就不像个皇后会做的事,事情的发展确实蛮诡异的。难道这些改变是因为我们的出现?”
贞贞哀号一声:“完蛋了啦!不管是不是,要是我们的胡作非为被我哥知道,他非杀了我不可!不行!我们还是趁我哥没逮到证据前回去,到时给他来个死不承认!对,就这样!走吧走吧.我们马上回去!”
谁知惠惠却甩开她的手。“不行!我们不能走!”
“为什么不行?”
“要是我们走了,昭惠格格又没回来,玄烨大婚的时候,如果没有新娘,那他要怎么办?”
贞贞试着劝她:“那些不用我们担心,索尼和索额图都是大清朝的栋梁之才,你以为他们是混假的吗?!他们一定可以找到昭惠的。”
惠惠盯着她,丝毫不肯妥协。“要是找不到呢?我不能让玄烨陷身那么难堪的处境,我要留下来!”
“惠惠,你疯啦?”
“你忘了吗?我来到这里本来就是想亲眼看看玄烨的,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地见到他,甚至还能嫁给他,做他的结发妻子,这本来就是我梦寐以求的。”
“惠惠!你想过没有,要是你的身份被拆穿,你会有生命危险的!”
眼底闪着无畏,惠惠坚定吐出三个字:“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我现在真的后悔把你带到这里来。”
贞贞烦得一个头两个大。“要是康爸爸、康妈妈知道我把你留在这里,他们肯定会怨我一辈子的啦!惠惠,跟我回去好不好?”
“你回去以后,替我转告我爸妈,就说惠惠不孝,不能再照顾他们,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将来怎样,我都不后悔。如果可以,代我好好照顾他们。”
握住她手。惠惠低声恳求:“贞贞,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跟我就像亲姐妹一样。答应我,让我再任性、自私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贞贞紧紧反握住她的手,鼻子酸酸的就想掉眼泪,哽咽着说:“不好啦!你想想看,这边落后又原始,没电视、没电话、没电脑,甚至没有人身自由,你在这里待个几天当旅行是没关系,要是定居长住,你一定不会习惯的。”
她一样样扳着指头数,忍不住就滑下两行泪。“这边又不像美国、加拿大,你要是想家,买张机票就可以飞回台北,将来你要是想反悔就惨了。”
“这里是什么也没有,可是这里有玄烨!”
一句话,堵得卓贞再也说不出劝阻的话。
“贞贞,放心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明白再说什么也无法打消惠惠坚定的决心,贞贞含泪点头。
两个女生紧紧拥抱,紧闭的眼睛里滑下两行泪水。
放开惠惠,贞贞紧紧凝望着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缓缓吐出两个字:“保重!”
惠惠说不出话,哽咽地点点头,看着贞贞走到屋子中央,盘膝坐下,合上眼睛,嘴里低声念着咒语。
一切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惟一不同的是,那天是两个人一起来到这里,而今天,却只有一个人回去。
望着贞贞的身影在银紫色的光焰中逐渐消逝,惠惠掩住嘴,泪水决堤般奔流而下。
“贞贞,你要保重,记得回去后替我照顾我爸妈!”
贞贞的身影已完全消失不见,也不知那最后一句叮咛她是否听到。
环顾再无他人的宽阔屋子,惠惠明白,无论将来如何,都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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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惠惠被索尼府上上下下折来腾去,身心俱疲,而她心底深处的那根弦也始终绷得很紧,生怕被人瞧出破绽。
说实话,要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子去假冒一个两百年前的旗人格格,不穿帮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也幸好,因为昭惠先前的逃婚动作,索尼府上下都等于在生死边缘转了一圈。而此刻从天而降的惠惠,在他们眼中已成了救命的菩萨,所有人都将她捧在手心中,生怕一个不好,她就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她异常的言行举止,在他们看来,也仅仅是深受刺激后的小小反常。
没人敢追同她这些日子的遭遇,就连贞贞莫名其妙的失踪也没人敢提,惠惠也乐得装聋作哑。
除此以外,索尼家上下都在忙着这日的大婚,忙着为“昭惠格格”的入宫打点一切。
府里上上下下焦头烂额、人仰马翻,而惠惠仅只是待在房里等着嬷嬷、宫女们为她梳头、更衣就已是头晕脑胀,疲累欲死。
老天!为什么清朝皇后的嫁裳是这么复杂?
要是没有这些嬷嬷、宫女们的帮忙,她只能对着这堆凤冠、袍褂,望“服”兴叹了。
但想到她英明神武的玄烨,她决定忍下这一切,吃苦当进补,反正只要能见到玄烨,一切都是值得!
苦难持续进行——
宫里的总管太监来到准皇后家中宣旨,奏请皇后入宫,于是,索尼家中再度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匆忙中,伺候她的嬷嬷把两个红苹果塞进惠惠手中。
惠惠不明所以,傻怀地问:“苹果是给我吃的吗?”
满屋子伺候她的人差点昏倒,这个“昭惠格格”,这时候还在耍宝!
可惠惠仍抓住嬷嬷追问:“可是我不是马上要进宫了,哪有时间吃苹果?喔,我明白了,嬷嬷你是怕我路上会饿,让我在路上吃的,对不对?”
“我的皇后娘娘,您就别戏弄这些奴才了,这两颗苹果您可千万不能吃。来来来,咱们该上轿了,错过吉时可不吉利。”来帮忙的裕亲王福晋打着圆场,为她披上红盖头,与嬷嬷一道扶着她出房、上轿。
第四章
踩着高高的花盆底,惠惠走得步步惊心。
这花盆底比二十一世纪的高跟鞋还难搞,要不是裕福晋与嬷嬷左右搀扶着,只怕她当场就出了洋相。
在红盖头的遮掩下,惠惠满脸冷汗,虚惊连连。
好不容易坐上喜轿,不但惠惠吁了口气,就连索尼等人也感觉骤然老了十年。
在銮驾前导下,喜轿由十六人抬着,按照规定,喜轿进了正阳门后便直往北行,经天安门、端门,直达午门。
惠惠正襟危坐了许久,已渐不耐烦。这路似乎一辈子也走不完,手上还拿着两颗苹果,一动也不能动,这简直就是整人嘛!
“嬷嬷,嬷嬷……”她轻轻喊。
“我的娘娘,您又怎么了?”嬷嬷在轿外低问,有说不出的挫败。这“格格”怎么就不能安分个一时半刻呢?
“我只想问问还有多久才到坤宁宫?我好累喔!”
“快了快了。”瞧瞧,这走路的人还没叫苦呢,坐轿的人倒先喊累了。
“那现在到哪儿了?”
“已经到午门了。”
“午门?”惠惠大吃一惊,直觉想起的就是电视、电影里头听到耳熟能详的那句话——把他给我推出午门斩首!
难道说,他们已经发觉她是假冒的“昭惠格格”了?
心一颤,手一松,手中的苹果就一骨碌地滚到了轿子外面。
“哎呀!我的苹果!”
裕福晋也被这意外吓了一跳,忙停下队伍,命人把苹果给拾回来。
掀开轿帘,裕福晋又好气又好笑。“昭惠。这苹果可是象征着平安吉祥,你怎么把苹果也给弄掉了?!”
隔着盖头,惠惠有些委屈。“我听到午门心里害怕嘛!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往午门走呢?紫禁城不是有很多宫门的吗?!”
“往午门走有什么问题?!这里可是‘金凤丹诏’下降的吉祥之地。”把苹果塞进惠惠手中,裕福晋嘱咐:“好好握牢了,可别再掉了。”
喜轿继续行进,进了午门,经过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一路直进干清官。
裕福晋扶惠惠下了轿,接过她手上的苹果。
惠惠正以为可以松口气,谁知一转身,裕福晋又把一个装有金银珠宝和米谷的宝瓶塞进她手中。
惠惠正要开口询问,裕福晋已拉着她去跨火盆。烧得正旺的火盆就在她脚边,惠惠心惊胆颤得什么都忘了。
“皇后过火,红红火火,平安吉祥!”
惠惠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大步一迈,终于过去了。
裕福晋扶着她,一路往前走,穿过交太殿,直奔坤宁宫。这一路上,自然也是惊险重重,踩着花盆底的惠惠简直像在做杂技表演,她走得惊险重重,众人在一旁看得也是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