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手制止:“等一下再跟我说话!”否则她怕会对他吼出声。
她对谁吼都可以,惟独他,她发不了任何脾气。
几分钟后,因为挂念她的殷 阳仍没离去,而颜咏蓁转过身子来望着他。
“你走吧。”她走到门边打开门,容颜隐含笑意却浮上冷霜。“不过在半夜十二点,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在你出去后发生什么事。我想我大概忘了告诉你,前些天我得了重感冒差点没成肺炎,今天才刚出院没多久……算了,忘了我刚才的话,反正我一人可以照料自己,不碍事的。”上次不告知是怕他担心又难过,现在为了要留他下来,她不择手段也没关系。
“咏蓁……”他又心焦又为难,一步向前搂住她的肩头。“你的身体没事吧?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他拥住她,心中犹豫不决……
她耸了耸肩,微挣扎着身子想要脱离他怀抱。“放开我,”她冷道。
他施力搂住她,低喊:“别动。”而后叹了口气,将手机关机。“我留下来照顾你。”就算事务缠身也抵不过她的重要。其它事,明天再说吧。
她露出灿烂笑容,将算计自眸中沉下,一吻落在他鬓旁。
红颜的确是祸水,现在她真正明了这其中的含意了。
殷 阳将她打横抱起,步入卧房在床上轻轻放下她。之前他早就来过许多次,熟悉的程度只差不是颜咏蓁的入幕之宾这道程序。
“你好好睡个觉吧,我在旁边守着你。”替她盖上被子,他温柔的目光凝视着她,为她拨拢额上的刘海,一举一动皆是情挚款款。
她靠了过来枕在他膝上,幸福地汲取他的气息。“我喜欢你的体温。”
“是吗?”他含笑。
“是啊,过去我很少跟人肌肤相亲,就连我的母亲也未曾有过,你的体温让我觉得温暖。”她突然抬头望他。“你听过我以前的事吗?”
他徐缓点头。“你很勇敢。”
“勇敢吗?”她淡笑,有些自嘲。“我对我当年做的事不后悔,我知道我愧对父母,因此这几年没有回去求他们原谅,就算我现在已功成名就。”这种成就就算让父母得知也只会落得嗤之以鼻的下场,她不会自讨没趣。
“很难过吗?”宠爱的语调多了丝怜惜。
“如果我跟你说不会,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肖?我的确是不肖,丝毫未曾顾虑父母的感受独断独行。但是在我高一那年遇到安祺他们后,我想飞的心就无法抑制,知这机会稍纵即逝,因此我不想放弃。他们以爱为名逼迫我做太多我不愿做的事了,我一定要把握住这次的机会,所以我跟父母摊牌、吵架。我本想试图用理性的方法让他们明了他们的女儿只是放弃了学业,不代表未来的人生路从此就毁了,但是他们不懂,用鞭打和软禁的方式阻止我的行动,我只能毅然地选择离开。后来我常想,我是颜家的污点,或许他们没有了我,对他们才好,对我也好。”她的头埋在他的腰间,续道:“我很幸运,遇到了允言他们。这其间,允言是最懂我的人,他太明白我的脾气,因此大部分他都会找到令我妥协的法子;而Sam虽常与我斗嘴,但他最疼我,安祺则是最担心我,不过他从不会要求我做我不想做的事;至于志礼,是这里面最宠溺我的,就算我上刀山,他也会陪着我。我还记得当初他搬到我家隔壁,像个呆头呆脑的二愣子,常常被我以言语激得怒气冲天却又没法反驳。其实我当然知道他常跟我厮混对他不太好,我的父母甚至将我功课不好这笔帐赖到他头上。于是为了他,我在大考前一个月重拾课本。在读书这方面我本就有很好的天资,考上了第一女中也属可预料之事,倒没料到这家伙竟然落得只读三流私立大学的分,我不否认,间接一半是我促成的。”
她嘴角扬笑,证明她此刻的愉悦和感恩,殷 阳听她道完,心头忽上一股冲动想问她那他在她心中是何地位,奈何话滚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似乎察觉出他的心思,坐起身来与他面对面,双手绕过他颈项,柔媚之气淡吐着:
“ 阳,你是我目前为止惟一动过男女情愫的人,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深到什么地步,但是我明白,如果错过你,我死也不瞑目。”她的唇靠近他的,印上他毫无抗拒的薄唇,逐渐移到他的颈项。“那 阳你呢?对我又是怎样的观感,你还是要把我当做妹妹吗?”幽深的眸子染上情愫,她在等他回答。
他需要一些时间想想,但 阳绝对不会逃避,她相信。
沉默开始流转,而她耐心地等待。
半晌。
“咏蓁,你应该或多或少听过殷家的情形吧?”他以此为开场白。
“嗯。”她专心凝视他脸上的变化。
“如果我们要在一起,你势必不会被殷家所接受。”
“我也懂。”
“在以这为前提下,我不想伤害你,于是决定将你当作妹妹看待好抑止我对你的爱慕,如今……”他无奈的笑颜浮出。“现在不一样了,我对你的情感早已超越我能掌控的程度,如果再以兄妹之名与你相处,无异是自欺欺人。我必须想清楚,我们要分手,或是在一起。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好,我答应你。”她绽笑。反正无论结果如何,既然他都表白自己的心意,她也不会再放过他了。“五天后吧,那天你来我家告诉我答案。”
“五天后?似乎是下礼拜一,我那天必须赴香港洽公,可能没办法。”
“我陪你。”身子紧贴着他的,她仰望着他半撒娇地笑道:“我那天没事,我陪你去好吗?”
压根不当之前姓方的男子对她的殷殷叮嘱一回事。
他的手替她顺了顺发。“这么坚持那天,有什么意义吗?”
她的眸光闪耀。“到时你就知道了。”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凝望着她眸中的绚烂神采,发觉自己无法拒绝她任何一个要求。
* * *
“香港!”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响在办公室中,震得人头晕目眩。
颜咏蓁在他面前落座,拿下墨镜微微颔首,忍住用手掏耳朵的冲动。
“没错,香港。”
“你……你竟然……”控诉的手指着眼前教他呕血的女子,方志礼已经有昏厥的感觉。“你竟然不顾当天的庆功宴跑去香港,跟情夫悠游自在?”那……那天他为她所做的庆生花招不等于全都白费!
“志礼,我只是跟你知会一声,你答应与否对我来说不重要,庆功宴不是我的提议,我没有义务与会。总之,香港我是去定了,至于那种不重要的造势活动,你就让安祺和Sam代表出席好了。”她站起身,表示自己告知的责任已做到,脚跟一拐便走人了。
方志礼整个人摊在椅上,只差没有口吐白沫来让颜咏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安祺的身影自颜咏蓁走后没多久现身。
“听说咏蓁要去香港?”他无视于方志礼神智不清的样子问道。“那天的庆功会怎么办?最重要的是……”他小心翼翼地望着方志礼。“你那天似乎为她准备了很多花样要为她庆生,现在……”
方志礼以脸颊抽搐来回答。
讥讽的声音随后响起——
“早叫你不要玩惊喜那套,现在可好,自作自受吧。”Sam毫不留情地耻笑。“我看你还是把它留着给你未来的老婆好了,这么蠢的主意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他从鼻腔哼了声,嫌恶地摇摇头后又随即步出。
“他是来干什么的?”方志礼询问安祺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专程进来嘲笑我的吗?”
安祺忍笑。“大概吧,毕竟Sam和咏蓁能气死你的功力都是不相上下。”
“咏蓁……”他已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什么话。“我快死了,老天,让我死了吧。”
“志礼,我先走了。”安祺完全不理会他的哀怨痛哭,径自离去了。
“咏蓁!”方志礼大叹一声,无泪问苍天。
* * *
礼拜一当天。
颜咏蓁现身机场,未施脂粉的她依旧戴着墨镜,身着深蓝色牛仔裤,短摆白色衬衫搭配,外罩红色大衣。怎料到一身不想引人注目的行头却仍是让记者逮个正着,所幸她与殷 阳是分别上机,才没造成轩然大波。不过一有记者挨过来后,一群眼尖的歌迷也跟着靠过来尖叫、索取签名。
“Nicole小姐,这趟出门要去哪里?能告知我们吗?”记者锲而不舍地边倒退边问,见她身边没有保镳及随行人员,因此断定了她是做私人旅游。
颜咏蓁脚步不停地朝海关走去,神色冷峻。
“Nicole小姐……”
颜咏蓁直到海关入口才停下,拿下墨镜,警告着:
“你们不要乱写。”丢下这一句话后,立刻头也不回地踏进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