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菊吟还要行礼,却被南后拦住,「好了、好了,妳是为了我才受的伤,应该是我向妳行礼才对,别在门外站着,咱们婆媳屋里说话。」
在南后面前,沐菊吟看似温文有礼、举止端庄,外表一如往昔,但她的心已不如以前的一摊死水。她踌躇着该怎样解释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种种事情,没想到南后却先开了口。
「尚武都和我说了,说妳被人掳去,扣做人质,带到边关去要胁他,这些匪徒也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南后愤慨的指责让她一愣,随即立刻意识到这是南尚武编排好的谎言,倒也勉强可以为她的失踪作解释。
她嗫嚅的应着,「是,我也实在没想到。」
南后拉住她的手,感叹道:「幸亏尚武在回来的路上撞见,救下妳,否则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
「让母亲担心是我的不对。」
她这句话是发自肺腑,可南后听在耳里却是另一种味道。
「这事与妳无关,妳不用自责,妳手无缚鸡之力,能平安回来便是最好的事了。」
南后微弯身子,低声在她耳边问:「尚武这些日子和妳去哪里了?」
她思付着回答,「在郊外养伤,他说那里风水很好。」
南后点点头,「到底是夫妻,他想的比我还周到。」她又问:「他这次回来,对妳可好?」
「很好。」沐菊吟低下头,这几天的相处让她对南尚武的感情与以往有了诸多改变,可究竟变在哪里,她自己也说不清,但南后问起时她的双颊晕红,一看就是女儿甜蜜羞涩之态。
南后再问:「那你们,有没有圆房?」
这句话一出,沐菊吟惊得抬头,眼见南后的神情没有太多戏谑的味道,她也只有红着脸认真回答,「还没有。」
「怎么还没有?难道妳做了什么事让尚武不满,还是那几个强匪把妳……」
她丰富的联想吓得沐菊吟慌忙辩解,「不是不是,没人对我不利,您千万别胡思乱想,侯爷他、他、他也许另有打算。」
「也不知道这三年他在边关有没有别的女人?」
南后的自言自语让她听了心绪骤然烦乱,忽然想起了冷心,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南后自顾自的说下去,「我是希望你们早点圆房,给我生个孙子,前三年你们两地分居,我也不说什么,难得他现在回来了,看样子对妳也很有情,要抓紧时机啊。」
她的话让沐菊吟觉得实在难堪,毕竟她现在这个妻子做得有名无实,论心性还是少女,说到圆房连想都不敢想,而南尚武除了在她受重伤昏迷不醒时喂过她一口清水外,与她并无特别亲密的举动,究竟他是怎么想的,她也不知道,难道要让她开口去问吗?
而这边南后的压力让她意识到,这种事情绝非隐私,就是为了南后、为了国主、为了南黎,她也不能再这么漠视下去,谁教她为人妻、为人媳,圆房,成了她不可推卸的责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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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尚武回家时,沐菊吟正站在三王子府第门口等他。
一见她赢赢弱弱的样子,南尚武原本就抑郁的眉心蹙得更紧。
「怎么站在这里?」他拉起她往内院走。「以后不要在门口等我,我回来的时间不定,难道我在外面一夜,妳就要在门口站一夜吗?」
她轻声道:「在外面还是在屋里都是一样的,在外面只是感觉和你离得更近一些,更何况这三年我已经习惯了寂寞的等待,再多等这一天一夜又何妨?」
南尚武在她眼里看到萧瑟的光芒。「妳很寂寞?」他不只辜负这一夜,还辜负了她三年,这发现让他的心里充满内疚。「以后我不会再抛下妳一个人了。」
他脱口而出的话让她的心微微震动了一下,但眼神依然迷离。
「先喝碗汤吧,秋寒要保重身子。」她叫人端上不知道反复热了多少回的汤,食盘上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这几道小菜是我亲自弄的,成亲前我听说你喜欢吃辣的,就学了这几道,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下厨是下人的事,」他并未显现出感动,反而先是责备,「我不要我的堂堂王妃成了我的奶娘。」
他的话很重,让沐菊吟不得不和他对视。
「在宫外,我以为妳是个活得很有尊严的人,为什么回来了妳却变得如此低声下气、曲意承欢?」
她喃喃道:「我以为身为妻子为丈夫做这些事是分内的。」
「那是贫贱家的夫妻,我堂堂镇国侯府的王妃不需要做这些事。」
「那么,」沐菊吟望定他,「你娶我究竟是为什么?」
他一口气梗住喉咙,在她的眼睛里这一次没有看到泪。是幽怨,他很熟悉的幽怨,让他在三年里都忘不了这双幽怨的眼睛。
「我娶妳,是因为……我需要妳。」他困难的说。
她淡笑,笑得很苦,「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我不能为你上阵杀敌,你也不许我为你下厨做衣,我对于你还有什么用?」
「一个妻子对丈夫的价值并不能以『有用』或『无用』来评判。」他显得很焦躁恼怒,他无法很好的表达自己想要说的话,而她显然也一直在误解他的心,以至于两个人的距离在无形中越来越远。
沐菊吟不再听他解释,见汤又凉了,便吩咐下人端下去重新热过。
他摆摆手,「倒了吧,今天我不饿,也不想喝汤了。」
她看他神情倦怠,的确很疲倦的样子,想来这一夜一日中,他与国主和两位王子之间必然有许多事情发生,她起身到里边为他点起蜡烛,铺好了床。
这一次南尚武只是默默看着她做事,没有阻止,待她整好床铺刚要转身时,他忽然从身后将她拦腰抱住,她一惊,浑身僵直。
「我很累,让我靠一会儿。」他低哑的说。即使是他,三王子,堂堂镇国侯,也会有心理防线脆弱的时候,但是这么多年来他都不知道在疲倦的时候可以依靠谁。
沐菊吟僵硬的身子渐渐变得柔软,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和心跳都沉重抑郁得不似他的外表坚强冷硬。
她的心底最柔软处被骤然触动,不由自主的环抱住南尚武的手臂,纤细的指尖划过他的肌肤,两人同时轻颤。
她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转过身的,也不记得他的唇是何时压上来的,那种火热的温存就像沙漠上的热浪让她头晕目眩,双脚麻痹,从唇瓣到咽喉,一直到小腹,似乎都被这股热浪给燃起了一把火。
她迷迷糊糊的抱住他的脖子,倒在身后的床上。
他的手摸到她的衣扣,刚刚解开两个,不禁有些迟疑,轻吟着在她耳畔问道:「妳,准备好了吗?」
她并不很清醒,对于他的问题也来不及多想,本能的脱口而出,「母亲说过,你我该要有个孩子了,她很盼着能抱个孙子。」沐菊吟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伤人,但就在她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南尚武突然放开她,站到床边,所有热情的火焰都如被冷水浇灭。
「和我行房是为了母后?!妳还真是、真是孝顺得很。」他挣扎复杂的眼神、咬牙切齿的话语让她也立刻醒悟过来。
她想解释,「我不是……」
「我今晚去书房睡。」他听都不听,甩门而出。
沐菊吟胸口郁闷得像堵了一座大山,为什么她要说错话?即使不是为了南后今天的那一番压力,她依然是满怀期待的迎接他,希望他留下来,不是吗?若只是为了义务,她刚才不会有那种意乱情迷的感觉;若只是为了义务,她怎么可能让他这样轻易的走进她的心?
她其实已经爱了他很久很久……只是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倾诉。而他也和她活在相同的一团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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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南习文最终会说服国主,出兵东野,同时他还联络了赤多和西凉两国来相助。赤多能灭北陵本来也是靠南黎的暗中帮忙,对于东野更是有浓厚的兴趣,而西凉公主水玲珑在远嫁东野的途中莫名其妙的落水失踪,造成西凉与东野的矛盾更加激烈,南习文抓住这一时机反击东野,可说是天时人和齐备,而占了地利的东野能有多大胜算还不好说。
南习文自从得到国主首肯出兵之后,就一直意气风发,相反的,太子那边则动静很小,显得很奇怪。
这一天,南尚武和沐菊吟进宫探望南后,南后冷肃的神情不同以往,两人同时预感到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果然,南后见到他们劈头就问:「那个冷心到底是什么人?」
沭菊吟看了南尚武一眼,这些日子以来没再听说他和冷心的事情,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来往联系。
南尚武回答,「是儿臣在边关救下的一个女子,北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