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也会的东西有什么好学?」他毫不客气的把背包丢过去,冷冷嘲讽。
「你怎么了,心情这么烂喔?」难得没被他激怒,纪忻然这回反倒是后知后觉地注意起他的异常,一边往阎家来接送的房车方向走去,一边口无遮拦地问。「你被校花抛弃啦?」
「上车。」
不想回答蠢问题,开了车门,阎御丞让她先上车,才跟着进去,一张俊美的面容依旧冷凛着。
「你别扭个什么劲啊,婆婆妈妈的,板着个脸吓谁啊?有什么话就爽快点说嘛。」纪忻然抚摸着自己心爱的木剑,不耐烦又八卦地催促他。「被抛弃我又不会笑你。」
「别扭个头,自己中文不好就多念书,不要乱扯。」他斜睨她一眼,半晌,才看着车窗外,状似不经意的开口。「我们两个的事情被我弟传出去了,妳知道了吗?」
「我听说啦。」
纪忻然可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漂亮的脸蛋绽开有趣的笑。
「你不觉得很扯吗?你弟说我们是未婚夫妻,他们居然会相信,还特地跑来问我!」
「妳怎么答?」他微挑起眉。
「我当然跟他们说不可能啊!我跟你怎么可能有什么嘛。」她想也不想的笑答。
「难道妳不担心邢烈打听到这件事,会跟纪伯伯旧事重提?」
实在看不惯她对两人的事情如此漫不经心,彷佛他的担心和烦躁都是多余的。
「要是打听到,我们再假装就好啦!」纪忻然笑着望向他太过多虑的俊脸。「我可是为你着想,万一因为我的事情把你的名声弄坏,校花就真的会不理你了……干么一直看我?不用太感动啦!下次帮我擦道场地板就好。」
看着她不识情愁的无忧模样,他心口一窒,在她久久等不到回复而仰起脸困惑凝望他时,阎御丞做了一件连自己也想不到的事。
他压下俊脸,薄唇重重贴上她欲言又止的柔软唇瓣。
他,吻了她。
***
他到底在干什么?
冲过澡,换上一身轻便的黑色休闲服,阎御丞随手拿过毛巾将湿发擦干,想起下午自己失控的举动,心情郁闷烦躁。
他居然吻了她!吻了纪忻然!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
尽管她的唇是那么柔软,味道是那么甜美,但那个吻带来的悔恨却是多于美好。明明打定主意高中一毕业,他就要离开,为什么还是克制不住地去招惹她?
踏出浴室,一道熟悉娇柔的身影映入黑眸,让他有些愕然。
只见纪忻然正如往常般趴在他的床上看漫画,察觉他的出现,漂亮的凤眸扫了他一眼。
「妳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有些瘖痖,下午吻过她之后,两人就没再交谈,阎御丞此刻竟然破天荒地感到有些紧张。
「有事要问你啊。」她翻坐起身,把手中的漫画搁着。「你今天下午那样是什么意思?」
没料到她的问法会这么直接,阎御丞不禁有点傻眼。
「如果你吻我是因为不小心或是把我当作别人,那就让我揍一拳。」她说得率性,漂亮的容颜仍旧是那样单纯、毫无邪念。
「如果不是呢?」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的无所谓?阎御丞刻意瞇起黑眸,找碴的询问。
「如果不是,那理由可能就是喜欢我。」
下午她虽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还一直心神不宁,不过她个性向来直来直往,想知道的事情一定会问清楚,最讨厌闷在心里烦得半死,所以索性来找罪魁祸首要答案。
「而如果是那样,你应该要先追我,等我答应以后,才能吻。」
他瞪了她半晌,先是有些困惑,然后沉了一整晚的俊脸终于散去阴霾,好看的嘴角微微扬起。
「吻妳个头啦!」
世界上还真的只有这种笨蛋能解决他的难题。
阎御丞缓缓地走过去,扯了下她长长的马尾。「要喜欢妳,不如还是让妳揍我吧!」
听到他的答案,虽然和自己预期的一样,纪忻然心里仍忍不住有些小小失落。
不过,她才不要婆婆妈妈地为那种无聊情绪沉溺半天,想着,她很快又恢复好心情,握紧拳头,准备……
「等一下,我想到了。」漂亮的凤眸突然闪过一丝诡异光彩,她兴高采烈地看着他。「我想到了!我不打你了,交换条件改成你帮我擦道场的地板十次。」
听着她实在很笨又很幼稚的提议,笑意漫入向来清冷的黑眸。
如果不是他太想要自由,他一定会爱上她的……如果不是……
***
自从那意外的一吻之后,尽管两人表面上已经言归于好,但对失控的阎御丞来说,心里已经起了奇妙而不可逆转的化学变化。
他明白自己对纪忻然是有好感的,而只要稍一疏忽,那一点点的好感便会化成野火,猛烈而迅速地吞噬他的理智,绑住他的自由。
这项认知,让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起她。
而纪忻然虽然个性大而化之,却也不是笨蛋,几次察觉他的异样之后,她就很直接地去问他。
「你最近干么老是不跟我讲话?」
「有吗?」视线落在手中的书,阎御丞连头也不抬,淡淡答腔。
「你不承认就算了。」
纪忻然问了几次,却都得不到答案,束手无策之余,也没了耐心。
「你闷死好了。」
丢下这句话,她气冲冲地跑回去做挥剑练习,不想再理他。
之后的日子,纪忻然气了好一阵子,但也慢慢习惯他越来越冷漠的态度。
而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阎御丞尽管心里惆怅,却也勉强说服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现在不过是提早适应罢了。
没察觉自己内心的阴冷逐渐锁入英挺的眉宇,他郁郁度过高三上学期,进入高中生活的最后阶段,原以为可以一路顺遂直到毕业,不过他显然再度天真的低估了纪忻然的闯祸能力。
星期六的下午,高三下学期的第一次模拟考结束后,阎御丞悠闲地走出考场,准备回家。
由于学弟妹大都已经放学,校园里人静声悄,显得幽静,外头晴空朗朗,微风拂面,时节已经进入初春。
社会组的考试应该结束了吧?低头看了看手表,他盘算着。
尽管不再一同回家已经成为近日的习惯,可是总忍不住有所牵挂,十八年的习惯跟一个月的习惯终究有差别。
十八年……阎御丞想着。明天,就是纪忻然十八岁的生日了。
去年自己生日时,两人感情尚未「生变」,纪忻然照样不管他的口味,硬是买了黑森林蛋糕为他庆祝,顺便送上难得的贵重礼物──他手上的这支表。
「Sinn的军用表,限量的,全世界才出产两百五十支,其中五十只在德国Tiger321空军飞行大队那里。」送他的时候,她兴致勃勃地解说。「我把今年的压岁钱存起来,还跟我爸预支零用钱才买到的。」
「送这么贵的礼干么?」他收礼时倒是有点意外。
「因为是你十八岁生日啊!十八岁很重要的,当然要送特别一点的礼物。」她理所当然地说。「欸!我跟你说喔,这限量表虽然很珍贵,可是你一定要戴,不要收起来等着生锈!」
想起她的笑脸,嘴角微微扬起,他不自觉地看了眼腕上的表。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生日礼物他早就准备好了,还是特地从日本订购的,就顺便当作是临别赠礼吧。
第4章(2)
从容地走过校园准备回家,经过教学大楼时,忽然听见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和一声确认似的叫唤。
「阎学长!」
阎御丞抬起头,一排陌生的学弟脸孔映入黑眸。
「是阎学长耶!」人群顿时鼓噪起来。
「有事吗?」他淡淡开口。
「那个……」
为首的学弟有些犹豫,一旁的同学却不住催促。
「快跟阎学长讲。」
「可是纪学姊跟阎学长不是已经……闹翻了。」学弟支吾着。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纪忻然怎么了?」才听见那个「纪」字,阎御丞就已蹙起眉,看着这群你一言、我一语的学弟忧心忡忡的神情,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纪学姊刚在校门口出车祸了。」
「什么车祸?」收紧拳头,有一刻,心脏几乎要停止,他抑制着自己紧绷的嗓音。「她……还好吗?」
「好像有点严重,已经被教官送到附近的市立医院了,我们正要赶过去看她。」
那家伙……阎御丞脸色微微一变。
「学长,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学长?」
远远地把学弟们的叫唤抛在耳后,阎御丞才发觉自己早已失了冷静,快步往校外奔去。
这样的他,真的可以在十八岁以后完全抛下她,去过他所谓的自由生活吗?
第一次,他对自己确立的目标有了怀疑。
***
身体好重、好重,一点也动不了。
「纪忻然!纪忻然!」
是谁在叫她?声音冷冷的、沉沉的,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