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夸张了吧!学长。你上次说这句话是我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那时你是因为两年没见到我,可是现在也不过才一个星期而已。」纪忻然对向来夸张惯了的学长实在没辙。
「还好意思说才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打电话给妳,妳都没接,妳不知道我们这些老头子会担心吗?」
「好啦好啦,我请你吃宵夜总可以吧。」听他这么一说,她多少有点歉疚,又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餐,决定拉他作伴。
「特侦组真这么残忍,连吃饭时间都不留给妳吗?」
卫逢平很了解特侦组的运作情形,看着她眼窝底下淡淡的黑眼圈,心里也忍不住心疼。
「待会不要手软,妳请客我付钱,尽量点大餐,到时候我再跟妳其他几个学长讨债。」
纪忻然对他温柔的纵容感激一笑。
「唉,学妹,知道自己美也不用这样乱放电吧!」卫逢平很受不了地摇头,即使被瞪了一眼,他也毫不在意,反而若无其事地提起另一个话题。「怎么样,上个星期那个臭脸学弟有没有欺负妳?」
「臭脸学弟?」她警觉地看向他。
「就是那个每次看到我都一脸想打我的那个学弟啊,阎御丞。」卫逢平一面伸手替她开门一面说。
「你怎么知道上个星期他……」没想到学长的消息这么灵通,纪忻然惊愕不已。
「我不是说我打电话去妳都没接吗?就是被他接走啦。」他耸肩答道。
「他接了我的电话?!那他、他说了什么?」阎御丞居然没告诉她!纪忻然大惊失色。
看样子学妹一颗心又被那小鬼骗走了。头一遭看见她居然会尴尬到结巴,卫逢平也真不知道是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他也没说什么,大概就是警告我离妳远一点,说现在妳有他照顾好得很,用不着我费心。」他很无辜地抱怨。
「他怎么这样讲!」
纪忻然一面惊讶地喊着,一面又觉得丢脸死了。虽然学长讲话老爱夸大其辞,可倒不至于说谎,所以她完全不能理解阎御丞怎么会幼稚到跟学长宣示主权。
「他这小鬼没礼貌我是早就知道啦,不过说真的,他到底有没有欺负妳?」卫逢平显然对八卦比较感兴趣。「要是他欺负妳的话,我们可以教训他!」
「学长,你也不用爱打架到这种程度吧。」她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呵呵一笑,转而正经起来。「妳真的跟他和好了吗?」
这样……算是和好了吧?纪忻然想了几秒才点点头认了。
「是因为父亲过世,才依赖他吗?」卫逢平还是那副痞子模样,但却一针见血地问及核心。
「我也不知道。」若非相处多年,早已习惯学长这种三不五时就出现的包公审案逼供方式,她这时听到这种问话大概会抓狂吧。
走出地检署门口,夜晚的街道冷清安静,凉爽的空气令人感到舒服,纪忻然想起那日他说的那句「永远不可能放下她」,心里忍不住泛起了丝丝暖意。
「或许那时我真的变脆弱了,可是一方面我仍希望能知道当年他离开我的原因。」
「那现在妳知道了吗?」
「知道,我也原谅他了。」纪忻然觉得话说出口,心里坦然许多。「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当时他离开我是正确的决定,如果不是他下定决心要走,或许我还会因为太依赖他,而无法走到今天这一步。」
「学妹,妳长大了喔。」
看她终于走出十年前的阴霾,卫逢平很是欣慰,伸手亲昵地拉拉她的马尾,同时察觉到他们所谈论的主角出现在停车场的另一瑞,正朝着两人走来。
这场景怎么好眼熟?
回想十年前看到这个讨打的学弟不就是这个情况吗?若不善加利用、重温旧梦,他就不叫卫逢平。
「学妹,虽然妳原谅他了,可是妳要知道,男人就是犯贱,太容易被原谅就不懂得珍惜。」
「你在鬼扯什么?」
纪忻然打了个呵欠,不明白学长在搞什么鬼,只觉得突然被他一把拉住,撞进他的怀里,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就转身遮住她,巧妙的利用错位营造出亲吻的姿态,他俯身极近地靠在她颊边低声开口。
「不要动,妳要知道,学长的牺牲可是为了妳的幸福。」
话才说完,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卫逢平就突然被猛力拉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锁着阴冷怒意的俊脸。
「你们在干什么?!」
远远看见两人一路有说有笑,阎御丞早已隐隐发闷,此刻再见到两人过份亲密的举动,闷意瞬间爆发燃烧成熊熊妒火,让他想也不想地快步上前拉开卫逢平,隔开两人的距离。
「阎?」
纪忻然一脸困惑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阎御丞,一面忍不住觉得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好久不见啊,学弟。」卫逢平丝毫不在意对方宛如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怒视,轻松打着招呼。
「毕业这么多年,不需要在口头上占这种便宜吧。」阎御丞冷冷开口。
「的确。反正学弟的便宜也没什么好占的。」卫逢平附和完毕,转头就对纪忻然绽出迷人笑容。「学妹,不是说要请我吃宵夜吗?再不走妳待会血糖过低昏倒,我会很心疼喔。」
看看眼底闪着戏谑的学长,再转头看向脸色益发阴沉的阎御丞,纪忻然终于知道学长在干么了。
天啊!学长该不会真以为阎御丞会傻到被这种无聊事给激怒吧!
第9章(1)
事实胜于雄辩。
聪明冷静如阎御丞,还是被卫逢平幼稚的手段给激怒了。
好蠢!他怎么会这么笨!
坐在阎御丞的车上,纪忻然一面看着窗外,一面忍不住这么想着。
学长也没说什么话,他就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还不让学长跟她去吃宵夜,二话不说就把她带走,像极了怕玩具被抢走的小孩,先前什么沉稳模样都不见了,连他十八岁时的表现都比他刚刚成熟。
对于他明显的妒意,纪忻然不再像十年前那样搞不清楚状况了,甚至有一点点莫名的愉快。
「你怎么会来?」她率先打破沉默。
「怎么不会?」阎御丞冷淡回答,俊美侧脸和眉宇间依旧蕴着寒意。「怎么这么多天没回山庄?」
「下班时都快半夜了,不想大老远开车回去,住检察官宿舍比较方便。」他怎么知道她这几天都没回去?难道他天天都去山庄吗?可是他们公司离山庄也有一段距离……纪忻然有些讶异地想着。
听完她的答复,他也没再多问,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不自觉的酸意。「妳和刚刚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他不叫那个人,他叫卫逢平,跟我们一样念关城中学,也是你的学长。」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我知道他是谁,不用妳介绍。」他闷闷地开口。「我是问妳跟他是什么关系?干么请他吃饭?」
「因为还没有吃晚餐,就一起吃喽。」看他气闷的模样,自丧父之后,纪忻然第一次觉得心情愉快。
「现在都几点了妳还没吃?」阎御丞挑起眉,不悦地瞪向她。「几天没见妳都是这样过的吗?」
纪忻然满不在乎地别开脸。
「几年没见我都是这样过的。」
停在红绿灯前,他转头看向她的侧颜,那漂亮白晰的脸蛋上仍有着熟悉的倔强和不驯,实在是……好可爱。
阎御丞因为自己的想法微微柔和了嘴角,原来从前一直看着她这种表情,心里悸动着想开口说的就是这句「可爱」。
他忍不住像从前一样伸手拉了拉她的马尾。
纪忻然没好气地回头瞪他,把马尾从他手里抢回来,指尖触及他温暖的皮肤,顿时发麻滚烫,她不自在地缩回了手,气氛顿时暧昧起来。
「妳……」见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原本想出声调侃,但眸光突然捕捉到窗外一抹不寻常的影子。
只见一名骑着机车、戴着安全帽的男人极靠近他的座车,似乎在测量什么距离,随即从外套里掏出状似枪的物品瞄准车窗。
「趴下!」
意识到对方的举动,阎御丞无暇多想,才反射性地伸手将她压低,车窗玻璃就发出一声轻响,随即呈放射状的裂痕。
对方察觉玻璃并没有如预期般碎裂,又连续朝着车窗开枪。
「不要动!」阎御丞按住她困惑挣扎的身子,用力踩下油门,车子瞬间如离了弦的箭飞驰而去,将那名男人远远甩在车后,行驶了一小段路,确定对方没跟上,他才松手放开纪忻然。
「到底怎么了?」她坐起身,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忍不住跟着紧张,戒慎地四顾打量,这才看见自己身旁那扇车窗几近碎成细块,上头还有两个子弹未贯穿完全的痕迹。
「弹痕!」职业的缘故,纪忻然迅速地辨识出子弹是在近距离内射击的,而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开枪,防弹玻璃居然没有被震碎,实在很幸运也很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