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烦死了!”
烦躁的手指刷了刷头发,栗雪恨死了这种无计可施的处境。
忽然,远处一阵叫嚣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拾音小姐把妖女抓回来了!”
栗雪一呆。这段日子以来,万嵘门人口中的妖女只有一个。
既然她好端端地在这里,被抓的又是什么人?
摸了摸脸上的易容涂料,确定现在的自已有的只是不算太美的中等姿色,栗雪小心翼翼地离开藏书阁。
※ ※ ※
漫长单调的疗养中,巴昂最多只能坐着看看书、调调毒,稍微走远一点还要人搀扶,又因为安全因素被禁止出门,害他简直是无聊得快发疯了。
这时,巴昂正百无聊赖地调毒,拾音一阵风般的冲进门来。
“哥哥,你的气色变得好多了!”拾音喜上眉梢地喊着。
“你也是。”想起病中妹妹的真情流露,巴昂不禁微笑。
“你猜怎么着?我把那个妖女抓来了,现在正在地牢里厂
“栗雪?”手一松,研磨用的石棒掉到桌上。
“哼,那个女人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勾引我的药君,把他骗得为她解开吹心之毒,还敢做不敢当,说什么也不承认她是栗雪。”
巴昂一阵心痛:“她和药君……”
“啁,对了!”拾音激动地抓起巴昂的手摇晃道:“药君破解了哥哥的吹心耶!那个栗雪中了吹心,就是药君给她解毒的厂瞧她激昂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满还是高兴心上人破了万嵘至毒。
“喔。”还是愣着。
“吹心被破解了,哥哥怎么就这么点反应?”
巴昂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勉强地说:“扶我去地牢好吗?我想和栗雪当面说儿句话。”
“没问题。”
拾音也不叫人,亲自搀扶着兄长,挥开阻挡的守卫,缓缓往地牢走去。
在巴昂踏着艰辛的步伐,前去探视那个自己又爱又恨的女人之时,他绝对不会想到,在地牢中等待自己的,不是耀武扬威、嘲笑他付出真心的栗雪,而是因药物试验而凶性大发,见人就砍的刀王之女!
刀王的女儿是否有着足以匹配父亲名望的好本事,这天,在地牢之中,这位被拾音误认成栗雪的美姑娘,以她手上那把霸道凶猛的蝉翼薄刀给了万嵘门人一个永生难忘的答案。
片刻之内,地牢顿成一片血海。
原本在里面的人、循声而人的人,一无幸免。
巴昂也不例外。
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往后飞倒,巴昂恍恍惚惚地看着自己胸前开出一大朵血花,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想的却是——
幸好,幸好只是场误会!
栗雪对自己是真心的,可以抱着这样的希望吧?
如果巴昂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晕厥,他会听到一个焦急的哭喊——
“巴昂?巴昂!不要,不要死啊厂而这声哭喊在瞬间转为坚决的怒吼:“要是你敢死在我身上,我来世绝对要找你算这笔账!”
※ ※ ※
栗雪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什么伤者不宜移动、原地等待救治的基本常识,全在听到脚步声愈来愈近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原本以为回家对巴昂只有好处,她才会雇车送他回来。
现在呢?病还没好全,命倒要丢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栗雪把巴昂丧失意识的身体往背上一放,背着他就往地牢门口跑。
“放下少主!”门口早围了一群手下。
“大胆贼人,快快放开少主!”
栗雪没空和他们纠缠,当初从巴昂那里摸来的毒瓶一开,不客气地往外一撒——
全倒。
红颜祸水的威力,还不是万嵘门人抵抗得了的。
虽然背着个人,栗雪的轻功却是前所未见的迅疾,转眼间已跃至马房,敏捷地备安马车,把人放进车厢,快马加鞭地下山。
任马车奔进树林之后,栗雪停下马匹,从怀中拿出贴身收藏的师门灵药,边给巴昂包扎伤处边碎碎念:
“就连自己家里,你也这么惹人嫌吗?不然为什么人家要这么狠地砍你?”不用说,地牢里满坑满谷的伤患,栗雪只看到巴昂一人。
回想起来,当她溜到地牢左近,正想伺机一探时,地牢门口出现一对一看便知不是万嵘中人的男女,男方文士打扮,女方一手执刀,衣着却沾了大片血迹,两人拦下一名少年说了两句便匆匆离去。
栗雪随即进入地牢,却是第一个在“浩劫”后人内探查的,也不知她的眼睛是否有特殊构造,居然一跟就从满地歪倒的重伤者中找出巴昂,并自动地把其他人归为稻草人一类,视而不见地直奔巴昂身边,随后更是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一把扛起昏过去的巴昂就走。
“砍你的是那两个人当中的那个女人吧?要是我早知道他们干了这些好事,我绝不会让他们说走就走!”
栗雪自言自语着给包好胸口伤处的巴昂整理好衣服。
她不知道的是,幸亏她没有上前拦阻,否则那片让包括巴昂在内的众人走避不及的刀光剑影,可就要使到她身上来了。
有些声,还是不知道的好。
检查过后,东云发现巴昂伤势虽沉,却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稍微放下了心,拿起马鞭继续赶路。
“可不能让你再回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在栗雪心目中,万嵘总坛已为中看不中用一语做出了最佳诠释。
巴昂的安全,她要亲自守护!
※ ※ ※
“嗯……”巴昂呻吟着睁开眼,却惊讶地发现眼前有个从没见过的女人正开心地望着自己。
“你醒了!都过了一整天,我还以为你会跟上次一样一睡不起呢!”栗雪忘了自己正处于易容后的模样,高兴地按住巴昂的手。
“你是……”声音很熟,可外表却是平凡得很,他没印象。
“才一个多月不见,你就忘了我?!”这边也还没想起自己的脸皮上抹了厚厚的一层涂料。
这种口气、这种说法,更耳熟了。
巴昂眯起眼睛打量对方,随即叹了口气。
“栗雪,你干吗易了容来捉弄我?”
“我哪有?啊!”
手盖着半边脸,栗雪想起来了。
突然又想到,即使她成了另一个人,他依然认得出自己。
“可是你还是认出我了。”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甜蜜。
“对象是我深爱的人,就是化了灰我也认得出来。”
巴昂这话是十成十的大言不惭,半分也作不得准。
不过,情话人人爱听,真话可就不一定了。
总不好告诉栗雪,她的易容术有待精进,现在这张脸愈看愈像是“小雪”的简易版,只是少了JL十点麻子与大疙瘩。
栗雪甜甜一笑。“表现得很好,赏你一个吻。”
巴昂却很不识相地撇开头,避过这个吻。
“你不想要我亲你吗?”栗雪不悦地问。
“我不想要这张脸亲我。”巴昂的美学意识又抬头了。
“哼,挑剔!”
嘴上不饶,栗雪动作可快了,掏出一条手巾,沾了几滴特殊药水,几下子就把脸上的涂料抹得干干净净。
“这样总可以了吧?”恢复丽颜的她再度俯下头。
“呃,还是算了吧。”流露出露骨妹恶的脸庞再次转开。
“巴昂厂怒喝。
在栗雪发标前,巴昂先声夺人:
“我是真的爱你,可我对美丑的爱憎分明却不会因为这分爱而改变,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之类的鬼话,在我看来全是狗屁!如果你要以此质疑我对你的爱,我只能告诉你,我爱的是栗雪的内心、小雪的外貌,两者的结合才是我心中所爱,缺少其中一个都将是难以填补的缺憾。”
“啥?”栗雪快气疯了。
这是什么鬼论点?
如果爱她的心,不就该接纳拥有这颗心的形貌么?要是爱的是“小雪”,为何还牵扯到她的内心?
“意思是,你以前说过愿意为了我永远戴着人皮面具,而‘小雪’也不是面具,当成另一种梳妆打扮就行了。”
“你要我一辈子都以那个丑模样活下去?”这话她是说过,还说得信誓旦旦,可那是骗他的手法之一啊!
“也不用一直都化妆成那样,在你想和我亲热的时候就行了。”巴昂露出魔鬼的真面目,嘻嘻贼笑道:“何况,你吸走我的全身功力,又害我再也没有办法练功,不觉得应该补偿我一下吗?”
被戳到心中痛处,栗雪登时泄气。
唉!谁叫她对不起他在先,也只好把自己的美貌赔给他了!
“好啦,我会看情况办事的。”说到这里,栗雪突然想起一事,奇怪地望着巴昂:“你不怪我盗取你的内力?”
瞧他对着自己笑盈盈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记恨在心的牺牲者。
听栗雪这种说法,巴昂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什么被迫强为、无奈硬上之类的,全是他个人无聊的想象。
呜,原来她接近他的自的真的只是为了他那区区数年功夫的内基!
一般人要是发现受骗上当,多半会引起愤怒仇怨等负面情绪,可巴昂是什么人物?天才的头脑如何能以常理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