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还活着,而且将被爹带走!“不行!”
她凌空一跃就要追上前,可却突然出现一个伟岸身影持剑挡了她去路!
“看你想往哪儿逃!东方翠雀!”
“唔!”是东方戬!有一时间,风临玥不知如何应对!
“现在你再也跑不掉了!”他没有第二句话,眼中容不下她辩解。“把宝镜还我!不交?别怪我无情!”话未完,早已展开攻势。
风临玥含泪无语,几乎提不动手中玉个与他交锋,他的埋怨叫她难以承受!
“你以为此刻装出那模样,我还会上当吗?!”该死!她怎么还能以那无辜眸光看他?害他差一点……又想相信她!但,他不能再受骗!
她盗镜是事实,他在狂风寨亲眼见她出现是事实,她会武艺也是事实,一切的事实都在指出—她是叛徒!
“把眼泪收一收,留给别的男人吧!你这招对我没用!”他讥讽勾唇一笑,强逼自己狠心猛攻,漠视眼见她受伤时,那为她飘忽而过的心疼不舍。
风临玥只能无力摇头,任凭他在她身上连连划出数道猛烈伤口,她也只是勉力防御,不曾有过攻击他的举动。
就算东方翠雀只是风临玥的伪装,可是半年来的相处……她喜欢他的心,并非虚假!她爱他早已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就算今日她会死于他剑下,也绝不伤害他!但……
当她听见马儿的嘶鸣叫声时,她知道得快去救人。“我……”
该如何解释他才会相信,她并非有意伤害他?但她无颜告诉他实情呀!
“给我住口!我不会相信你——翠雀!小心!”
对峙的两人中,最早发现大火即将延烧过来的是东方戬。
狂风寨原就藏有不少火器,乱战之中,四起火苗,不消片刻,整个狂风寨便陷入一片火海。
注意到她身后有火光窜出,下一刻,东方戬早已忘记心中有多少怨恨,见她即将受火焰波及,他却想也不想便冲上前,将她扑倒在地,以身相护,为她挡下她身后随之而来的猛烈爆炸。
他是恨她,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明知她有难而撒手不管!
两人的身躯都让爆炸的热风给震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面!
刺耳折裂声响传来,风临玥没受到什么伤,可东方戬却猛力抱着自己左腿,脸色发青,不提他身后大片烧灼的痕迹,怕是跌落地时折了腿吧。
“你……”风临玥难平心痛,泪水奔流,翻身急急爬向前,焦急的就要察探他情形。就算她负了他,可他仍因为救她而受伤,这该叫她如何自处呢?
但,马蹄声惊醒了她。娘亲——娘亲要被带走了,她不能拖下去!
紧张一转头,她当场歆住。她不能将重伤的他留在此处啊!可是……她想了一想,她将自己仅有的玉笛交给了他护身。
“魁首!魁首!你在里面吗?”屋外那头,不顾一切破门而入的是潘管事,带着几名精兵冲向他们。 “歹毒女人!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魁首!”
风临玥惨然一笑。有人来救他,这样,她也可以放心了。这是天意吧……她万般不舍的退开,闭上双眼,下定决心,往尚未被火舌吞噬的侧门方向直奔。
“翠雀!有任何理由,你告诉我!”
眼见她要走,他再也沉不住气。他心底其实想相信她有解释的,可之前高傲地拉不下脸追究,但……他有预感,现在错过她,再没机会了!
无论如何,他不信她当真如此绝情!他不信这场爱恋,只有他一厢情愿!
拖着沉重伤势,他咬牙撑起身,一跌一跌地追上就要步下台阶的她。
“终古镜万不能落入你父亲手里,将它还给腾龙堡,我——依旧等你回到我身边!”他朝她大喊,他给她机会回头。
也许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原谅她的作为,可他无法否定,自己仍然喜欢她。如果她迷途知返,不再为虎作伥,他会原谅她!
风临玥低头抚上怀中终古镜,又抬头看着隔着火海、那一端就要追来的他,最后回头看着爹爹逃离的方向。
她得追上爹爹,然后抢回娘亲,她没有办法答应他,立刻归还宝镜。
但是,她可以保证,此镜绝不落入爹爹的手里。
追上她的一刻,东方戬不顾火焰即将焚身,撑着伤势,紧紧抓住她手腕。“别走,翠雀!”
“放手!”她甩开他,毫不犹豫。没有时间了,她再不走,娘亲会没命!
那是他第一次仔细听到她的声音,也是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逃下阶梯要窜入树林前,她回头大喊:“你——等我!我会回来的!”
她许下承诺,可山寨阁楼里,紧接着一场又一场的爆炸声响,完全遮掩了她的誓言。
风临玥离去时,满心以为他总会谅解。
可她来不及注意,他并没听见她的解释,也没听见她的真心。
最后,阁毁楼塌,狂风寨被大火延烧三天三夜,烧尽一切人事物,半点不剩。
剩下的,只有无法谅解的惨痛伤痕,牢牢刻印在东方戬心上每一处,纵是火焚也烧不去……无止境怨恨。
第六章
就连魂魄也能轻易冻结的寒冷雪夜,寂静大街上,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缓缓前行;母亲将女儿牢牢抱在怀里,以自己单薄衣裳为女儿保温。
冰冷雪花随着北风狂乱吹拂,形成令人举步维艰的屏障,阻止她们母女再往前进。
没走几步,精疲力尽的年轻母亲脚下一拐,整个人趴跌在地上。
这一摔,打溃她所有逞强,已将近三天未进食,这回她是再也站不起身。
“娘?”忧愁地柔柔伸手摸摸娘亲发烫的额头,连君影虽然才四岁,可她小小的脑袋十分清楚,她们母女俩这会儿是遇上大麻烦了。
她挣脱出倒下的娘亲怀抱中,拉紧身上破旧袄衣,迎着几乎就要将她吹跑的强风,屈着身子几乎是用爬的才能前进。
她眼中只有前头隐约透出烛光、有着高墙的大宅院;跑上阶梯,举起小拳头猛敲门:“对不起!帮帮忙!娘生了病,走不动了,请救救她吧!”
小女孩细弱声音,能在这狂暴雪夜中,传到人们的耳中,本身就是奇迹。
不多时,那扇厚重大门让人推开,走出一位约莫四、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她不觉讶异地看着这前来求助的小女孩。
不等人家开口发问,小女孩连忙拉着妇人的手,啜泣说道:“大婶,请您好心救救我娘,我给您磕头—”
“哎呀!你先别急着哭,赶快说发生什么事哪?”亲切的中年妇人连忙拉起小女孩,跟着她去找她病倒在路旁的娘亲。
忙把这瘦弱女子,扶进宅院一角荒废客房炕上躺着,李大娘才点了烛火,意外注意到披风下,那母亲的脸上身上,竟缠着一层又一层的脏污纱布。
“不能拆!”小女孩突然跃起,阻止李大娘伸手探前。“娘亲身上有伤口,大夫说拆了会长脓,千万别碰!”
“带病的?”李大娘倒抽一口气连退数步。“糟,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是病,只是伤了。等娘亲好些,咱们母女就离开此处,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小女孩紧紧搂住昏迷的娘亲,回头恳求:“求您收留咱们一晚!”
“唉,好吧好吧。”李大娘长叹一声,看着小女孩过分早熟的应对,不难想见这是个苦命的孩子,心一软,李大娘点头留下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我等会让人准备些饭菜和风寒药,你娘这么瘦,想来是饿了很久吧?”叹息声连连,李大娘退出房门,临走前,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交代着:
“对了,咱们家主人脾气暴躁的很,让他知道这儿有外人肯定会发飙,没事的话,千万、千万别踏进东厢主人休息的地方呀。”
“嗯。”连君影感激地一口应允,听见房门关上的同时,她连忙跑回娘亲身边坐卜,将头枕着娘亲手掌。
没多久,炕上传来娘亲虚弱声音。
“娘!娘你醒了吗——”
“君影?”猛地自炕上弹跳坐起,苏醒过来的年轻女人第一件做的事,便是把女儿紧紧拥入怀中,没一会儿,又拉开女儿着急地看着女儿是否安好。
“我没事,幸好这儿的大娘人好心,收留咱们。”连君影笑了笑。
“这是什么地方?”年轻女人充满戒心审视四周,锐利精明的眼神,与她的骨瘦嶙峋太不相称。
奇怪,她不记得来过这里,但,一景一物却有点熟悉?
“君影,待在这儿,别乱跑,娘出去一会。”心中涌起莫名好奇心与畏惧感,年轻女子撑着虚弱的身子下炕,推开门走了出去。
然而第一眼才看到长廊柱上的刻花,她便当场歆然,抱着不信回过身,就连窗棂上的雕饰也让她惊跌落地。
这些龙形纹饰与图腾,她不可能认错,那个叫她忘也忘不掉的家——这里是腾龙堡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