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她企图脱身的意图,宗方圣佑展露他那颠倒众生的绝美微笑。
“这里是七十六楼;而那个是安全玻璃,如果你能打破它跳下去……那我什么都不追究,那一夜,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双手一摊,宗方圣佑说的泰然自若,可饶富兴味的眼光却锁住了手足无措的熊海玛。“或者看你怎么做才能让我息怒……你尽可以试试。”
别说她没那怪力可以破窗而出,就算跳出去,能留个全尸就是上天保佑了;想活命?做梦。
“宗方先生,您大人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她早听过他绝不留情的激烈手腕,现在她总算亲身体会。
自作孽,不可活,熊海玛确实领悟到做人别做太绝的道理,否则最后走投无路的会是自己呀……
假若那时她没捆他、也许还有讨饶的机会,现在看他气成这德性……死定了、死定了啦……
“逼不得已?”走到门边确认房门已经上锁,于是宗方圣佑便好整以暇地径自回到沙发上,从容不迫的坐下。
他完全不担心她能再逃脱,这间专属套房有最尖端的锁码系统,除非是本人透过监视器,确认以眼角膜的血管脉络为通关密语的讯号无误,才会开门,能自由进出的只有几位白凰院家的高级干部而已。
“要想保住你自己,就别对我隐瞒任何事,如果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机会微乎其微。
鹰隼目光精准捕捉住娇小猎物,别有深意的俊美笑容像在盘算要怎么料理她。 “说来听听吧,到底是谁命令你来接近我的?”
“是、是总编。”溺水的人连根稻草也不会放过的,熊海玛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人情道义,总编既然先害她被困人如此绝境,也别怪她将他拖出来当挡箭牌。
“总编?”一般不都是称什么组的总长或总领,要不就是企业会社的会长社长吗?总编?这种职称到底是哪一路人?“你是哪个帮派的杀手或是哪间会社的实行部间谍?”
“我是杂志社的小记者……”她其实很想随口胡诌个假身份欺骗他,但是光看见他眯着眼打量她的冷冽神态,她连撒谎的勇气也没了。
“为什么杂志社要暗杀我?”
宗方圣佑一脸诧异,难以置信这年头不过是不接受采访就变成天理不容、十恶不赦、非被诛杀不可的大罪?
“哪家杂志社要暗杀你?”海玛一听,双眸一亮;她听到了什么第一手的大新闻?居然有人要暗杀宗方圣佑?
“别跟我装糊涂,你心知肚明。你就是杂志社派来的杀手!”
“我没有!”天地良心,她哪有那个胆子呀!“我不过是想来采访宗方先生你而已!”什么时候采访也会要人命呀……宗方圣佑的媒体恐惧症这么严重吗?
发现到他们根本是鸡同鸭讲的宗方圣佑,好一时间哑口无言。
“那么故意制造差点闹出人命的骚动,来破坏白凰院饭店的声誉呢?你又要怎么解释?”怎么可能,难道她当真不是不明敌人派来的杀手?
“我只是假借相亲的名义,想待在饭店等到你出现好争取专访,那些人会出事不在我预料中呀。”她只想安静的守在角落,怎么可能会想要曝光?
好半天之后,宗方圣佑猛然醒悟,从初次见面他就该察觉,这丫头确实有制造麻烦的天生才能!难道,他一直以为她多有本事,全部是假象?
瞬间,他觉得自己很蠢,有些无力。
“所以……为了采访……你就如此的侮辱我,找尽我的麻烦,打算用这些丑闻来要胁我接受你们的专访?”
该死!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小小的采访,竟然让他身心受到如此奇耻大辱?
“那时我并不知道是你——”见到他神色一转,青筋暴突,怒气仿佛即将爆发,海玛不由自主的贴上窗口,颤抖的有如风中残烛。
“我只是不想让人发现我们偷溜进宴会……我们从通风管溜进来的时候,是你自己说要我们马上离开,我当然……当然得要自保啊……假使我拿不到你的专访,总编要我主动离职,所以,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她真办得到,破窗而出,可能会是个比留在原地受他报复更好的选择……
“所以我就活该倒霉被你打、让你绑吗?”他大步踏前,一把抓起她柔荑,毫不怜香惜玉地猛力向上一翻转。 “哼,走着瞧吧,会愚蠢到派你这种没用记者来的三流杂志社,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海玛又惊又怕,深怕他恐怖的报复箭头,会指向杂志社。“我们好歹也是,二流的,二流的就可以存在了吧。”
宗方圣佑一拳敲向她耳边的玻璃,砰然巨响吓得她细弱肩膀一抖。
妈呀,她她的眼睛有没有看错?这不是防弹玻璃吗,怎么他才—击,玻璃就、就有了裂痕呀……要是他的拳头是落在她身上……唔,她好想哭……
“一定有人说过你说活很不会看场合吧?”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的宗方圣佑,对她死到临头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说冷笑话的本事,不禁有点佩服。
“时常的事,可你怎么知道?”
“你说呢?”他不欣赏只懂逢迎攀龙附凤的女人,也不欣赏畏畏缩缩的懦弱女人,可是这小丫头充满惊恐却又大胆无比的行径,让他觉得非常有趣。
还气她吗?不,不是生气,可却又说不上是怎样的奇特感觉。
“这样吧,宗方先生,如果你真的很生气,那……就冲着我来好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总编或任何人都没有错,你放过他们吧。”
虽然想保护自己,但最后,她还是无法眼睁睁看别人为她受累。
与其心惊胆战等着被他报复,还不如让他早点把她丢进海里喂鲨鱼来得轻松!
“你都自身难保,还想保别人?”不觉松开她手腕,感叹着托起她发颤的圆润下颚,望进她单纯的澄澈瞳眸,此时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他怒气早已消逝大半。 “你不希望杂志社倒闭?”
她是第一个光靠楚楚可怜的哀兵模样,便让他气不起来的女人。
她点头如捣蒜,仿佛燃起一线生机的,紧盯着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一夜的事,你若能发誓这一辈子永远不说出去,今后不再打扰我清静,你就走吧。”
原来她并不如他想像中的聪明睿智,只是个运气强过别人的小丫头,那么和她多计较,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千万记住,要是违背你的誓言惹怒我,我不会再轻饶你第二次。”
对于实力不如他的敌手,宗方圣佑自然也丧失了战意。
这件事就这样落幕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和她,原就是两个世界,不需要再多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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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现在才回来,”总编对着海玛气极败坏的大喊:“消失了一个多礼拜,你跑去哪儿了?”
“我哪儿都没去呀,总编,只是照你的吩咐去采访宗方圣佑而已。”紧捏着匆匆忙忙写好的辞呈,从昨夜自宗方圣佑手中逃脱之后,海玛彻夜未眠。
衣服也没换,只等着天一亮就立刻赶到杂志社辞去工作;可离职的台词还没能说出口便尽数遭总编打断。
“采访?”总编从桌下又搬出一堆,他社临时追加的特别专刊撒在桌上。“这是昨天晚上别家出版社发布的消息,亏你还只跑这一条新闻,结果连别人的边都没沾上!”
“这是什么东西——”
心跳陡然中断,听闻世界末日降临的感觉,大概也不过如此。眼前天旋地转,一片惨淡。
她甚至还不用看内页,就见各家杂志的封面清楚印着:
麻雀变凤凰?檎获宗方王子真心的神秘女子为何方佳人?本报将进一步为您追踪……
紧跟着耸动字眼的大标题之下,就是一张模糊不清、一名身着红绿格子印花套装的女人,从白凰院经理专属套房走出来的照片。
还真巧,那套衣服,就跟海玛现在穿的那一套一模一样……
若非一股追根究底的意志,撑着海玛打开了杂志,她可能早已昏厥过去。
“昨天晚上,当这名神秘女性与一名男子在饭店用餐,遇到宗方圣佑之时,引起宗方圣佑不悦,据推测是三角恋情……
总是行事低调的宗方圣佑,在盛怒之下派出所有饭店工作人员,将该名女性带回房里,直到夜里才放回该名女性……该名女性究竟有何魅力能让鲜少传出绯闻的宗方圣佑如此着迷,本刊将……”
新闻媒体最了不起的地方,就在于能将一分事实,加上三分想像与六分夸大,渲染出一则了不起的八卦。
海玛脑中清楚浮现的是他的警告:“今后别再打扰我清静……要是违背你的誓言惹怒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