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我认错人?”嗤笑一声,宗方圣佑对这女人的天真感到有趣。“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装傻吗?我宗方圣佑向来过目不忘,尤其是对于你这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女人,想忘掉恐怕也很难。”
原来连续七天,在饭店里制造骚动的人会是她?很好很好,从她企图结下这两桩梁子看来,她肯定是来挑衅的。
熊海玛脑子早已慌成一团浆糊。换成是她莫名其妙的遭人绑起来,她也一定会心怀怨恨,可她那时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呀——
“先生,我可以解释……”
“不必解释!”他根本不想听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反正她绑了他是事实,只要付出她应该赔偿的代价,没有第二句话。
“圣佑,爷爷他要来台湾视察了——”匆匆忙忙在侍卫们中间打通一条路,才刚出院的白凰院征司,一接到消息便立刻亲自赶来饭店通知表兄。
爷爷白凰院昌树,肯定是特意前来评估几个继承人选的表现,虽然征司也知道圣佑,并无意接下整个白凰院家的重责大任,一定会想办法在爷爷面前表现得不起眼。
但是,倘若征司没通知圣佑早作准备,等会圣佑一迁怒,让征司又得回医院躺上半个月,不是很划不来吗?
要将圣佑推上继承人的宝座,方法还有很多呢。
“什么?征司你说爷爷他……站住!”
宗方圣佑还来不及回答征司,却吃惊的看着那好不容易才逮到的小姑娘,竟然趁他的注意力被征司转移开来那片刻,飞也似的从侍卫们让开的那条路中间窜了出去,速度快的令人不敢相信。
从外表还真看不出来她这么机灵。
不过越是这样难缠的对手,较劲起来才有趣。
“天,过不去了!”熊海玛好不容易才逃出保镖们的包围网,还跑不到一半,却发现门口的服务人员动作更快,一下子便排成人墙挡住她去路!
腹背受敌,她进退两难;眼尖的瞄到一旁楼梯,海玛想也不想的便往上狂奔;明知道这样逃也肯定逃不出去,但能躲一时是一时。她才不要年纪轻轻就被杀!
眯眼看着猎物狡猾溜走,不知怎的,宗方圣佑忽然笑了起来,冷漠唇边难得的轻泛笑意,有些乐在其中。
反正这里是他的地盘,虽然不知道这女人是谁,可既然这回让他看清了她的模样,她是绝对逃不开他了!
“我就看你能逃到几时!咱们走着瞧!”
第三章
她漫无目的逃跑,只要一瞧见前头人影晃动便立刻变换方向;逃到最后,熊海玛也摸不清楚自己置身何处。
她能躲到哪儿去?不怕惊动旅客们,整个白凰院饭店服务人员全体总动员,就只为了要揪出她。
唯今之计则是先躲一阵子,捱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再乘其不备冲回家。
熊海玛是这么打算的。
“前面再搜搜看!”
被人声惊吓着的海玛,一抬头看见走廊的尽头是客服洗衣部,服务生似乎早已离开岗位去帮忙搜索她。
从透明的玻璃门一眼望去没别人;她自然想都没想的就冲进去寻找藏身之处。
房间四周悬挂着干洗外套长裤等各式衣物,以及一台台运转中的箱型洗衣机。左边是一篓篓待洗毛巾床单被巾,右边则是一车车整齐摺叠好的东西。
在她还没意识到,面前那辆装满白色床单的大型手推车是做什么用时,她的身子早已抢先一步钻了进去。
也不知躲了多久,当她脑袋开始有些昏沉时,突然又被吓醒。
“十五楼清查完毕,这里也没有人。”
“吱”的一长声,似乎是电动门滑开的声音,有人进来瞧了瞧、东翻西找后,作出这样的结论。
“你们先去做自己的事吧,经理那里我去覆命就行了。”
“是。”
听从领班命令的侍者们并没有离开,反而留在原地继续未竟的工作。
还来不及庆幸没人发现她踪影的海玛,却赫然惊觉自己落人了更悲惨的境地。
现在要是有人忽然揭开这推车上的床单,她不但会当场现形,甚至再也无处可躲。
于是一动也不敢动、慢慢感受到呼吸困难的海玛,除了祈祷这些人赶快滚蛋以外,没有别的法子。
“吱丫——”声响起的同时,海玛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在晃动,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就好像……好像手推车正被人推着走?
“奇怪,推车平常有这么重吗?”服务生疑惑的语句,盘旋在海玛头顶。
求救无门、逃生无望——吓得手脚发软,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海玛几乎没有勇气去想像,当她被那狂暴男子活逮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凄惨下场……
她必须马上再逃一次。等一下趁这服务生进人房间去换床单的时候,先别管有没有别人看到,快跑要紧,她得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躲藏。
当轻微耳鸣伴随着晕眩感,自她脑中荡开之时,熊海玛只觉她的心跳快要完全停止。
妈呀,他们不会正在搭乘电梯吧?倘若到达更高的楼层,这就表示她要逃走的路程越长哪……
停了。手推车又开始行进,走走停停,最后,海玛一感觉那堆压在身上的重量减轻,立刻肯定是服务生进入房间清洁客房了;她不趁现在跑还等什么!
她蹑手蹑脚的掀开掩护自己的所有遮挡,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盈翻出手推车,才刚轻呼了一口气踏在地板上时
哇,是鲜红织花丝绒地毯耶……好像很贵的样子。
她还以为自己应该正在走廊上,可是情形似乎不太对——
当意识那道宛若漫天大火狂烧的炙热视线,射向她之时,她所有冷静当场被焚毁,只想惊声尖叫。
“没想到你会主动回来向我忏悔啊,小姐。”
沉稳男声伴随讥讽笑声如雷亟般降下,将海玛震的连尖叫都被哽在喉间,再没力气挣扎。她听到了什么?不可能吧……但愿这不是真的!
现下她才真切意识到自己的困窘处境。
围绕在她四周的,是一个个西装笔挺,戴着黑色墨镜的高大保镖,宛若追魂恶煞;然而在那之中,最让她打从心底感到绝望的,就是那个邪美的不可思议,像是夺命死神冷傲无情的他——
那一夜,惨遭她施暴的可怜受害者……
这意味着方才她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自己从安全的地方走出来自投罗网吗?
呜呜呜……她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啊……该死的服务生,为什么把推车推到这里呀?
见她噤声不语,早被吓走三魂七魄的娇小身子不住战栗,苍白脸色配上那一身滑稽可笑的装扮,向来严肃冷静的宗方圣佑却有股想大笑的冲动。
他辛苦找寻她,最后她竟是这么出现的?先前还以为她是怎样难缠的对手,可现在看来……该说她傻吗?
“我倒想听听看,你特意出现在这儿,还有什么话好说?”
宗方圣佑只消一个利落摆手便让保镖们安静退去,华丽的总经理专属套房大厅中,只留下她与他。“那一夜你企图谋害我该怎么解释?”
“对对对对对不起……我、我、我那时不是故意的……”勇于认错是个值得赞赏的美德,不过被逼着承认错误的熊海玛,这种道歉只是让宗方圣佑觉得更不可原谅。
“我有原因…”
“说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那还需要警察做什么?你一个不小心就如此侮辱我,你一认真不就会要了我的命?难不成你要说你已经对我手下留情?呵,那你就自己说吧、我该怎么好好回报你的‘高抬贵手’!”
“这里是有法律的地方!你不能把我灌水泥丢进太平洋!”
“灌水泥?不,我怎么会作那种不人流的事?”看见她仿佛松了口气之时宗方圣佑才笑道:“直接绑个石头沉进海底既快又省事。”
“那是犯法的!你不可以对我动私刑!”
“不可以?凡事从来只问我愿不愿意,没有什么是我宗方圣佑不可以的!”
拥有令人闻之丧胆的白凰院家血统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狂傲不羁,宗方圣佑在几个表兄弟间已经是较自制的了;然而即使如此,海玛仍旧打从心底恐惧着他……
好个狂妄霸气的家伙!老天,她到底是招惹来什么样的男人呀!
慢着!他刚刚说了什么——
喔!不!他就是宗方圣佑吗?
那他不正是她要采访的对象?这就难怪那天她怎样也找不到他……
等上天恩赐她见到追踪许久的采访对象时,海玛一点也不敢再奢望靠这个新闻在总编面前翻身。如果她能活着离开,她、她一定要改行……
腮红也盖不住一脸铁灰加惨绿混合的绝望神色,海玛一面慌乱摇头,一面巍颤的缓缓向后退,直到身子碰上了落地窗,她的注意力才从被他紧缚的视线中转开。
以为能找到新的出路,没料到,这一往下看……喔,马路上的行人如蚂蚁般钻动,豪华轿车变成火柴盒小汽车……这里是几十层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