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支票她就能够马上请银行的朋友,帮忙探知虚实,搞清楚唐蓉是不是在耍她。倘使她真的大发特发,那以后更可以假藉各种名目向她周转,嘿嘿!
「也好。」唐蓉大方取出支票簿。
吉冈百惠偷眼窥向她涨鼓鼓的皮包,揣想里面一定放著好多现钞,一时心痒难搔,蠢蠢欲动。
别看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出入豪华餐厅,其实骨子里根本是囊空如洗。匹特洛追求她的时候,一掷千金犹面不改色,可现在佳人已老,他也由慷慨公子变成小气铁公鸡,不仅对百惠颐指气使,连基本的开销都不肯提供给她。
「吓!是通用银行的支票。」吉冈百惠这下安心了,将离婚协议书随手丢给唐蓉,专心欣赏那薄薄的一张,却价值连城的支票。
唐蓉详细把协议书彻头彻尾看过一遍,确定无误后,才摺好塞入口袋里。
「你先休息一会,我进浴室换件衣服。」华丽的名牌衣饰,总令她浑身不舒服,巴不得当场剥下来丢进衣橱里。
「你忙你的,不用理我。」百惠一见她关上浴室的门,立刻抓起她的皮包,大肆翻找。
我的妈呀!全是英磅吔,她怎么弄来的?百分之百是那糟老头给的。哼!
吉冈百惠对任何事物的推测,全以百分之百作总结,当下又百分之百咬定,唐蓉硬把她拖回饭店,肯定铁定笃定是受了糟老头的唆使。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脚底抹油——溜!
等等,反正唐蓉已经很有钱了,应该不会在意这区区几万块吧?
她边找理由原谅自己,边拎起两只皮包夹腋下,一刻也不停留地夺出大门,火速按了电梯冲下楼。
「百惠姊,」唐蓉换上宽松的衣裤,长发垂直,在脑后扎了条红丝带,清清爽爽由浴室走了出来。「你怎么也到英国来了?来多久了?其实匹特洛不是个好人,你——」人呢?
这时,她听到一个轻微爆破声音。职业敏感性告诉她,危险又逼近了。
唐蓉抽出手枪,迅即翻出窗外,攀上顶楼。
第十章
大火是在凌晨三点左右燃起的。火苗据说是由地下室的火祭库爆裂窜升,红蓝色的焰光中,灸杂著大量烟雾,一条条艳红火舌往上砥吮,横掠半个山头,著实吓坏了附近的居民。
谁也没料到,辉煌豪华的古堡里,会暗藏著那么多的枪械弹药,简直可媲美西西里岛的地下兵工厂。
幸好参加欢宴的宾客大部分已经离去,根据英国警方发布的死亡名单共十三男四女:
匹特洛·安格里凯瑞,男,三十九岁……
吉塞罗,男……
苏瑞秋,女,四十一岁……
莫妮卡·唐,女,二十二岁……
布莱德慌张地将报纸翻到次一页,这举动引来其他同桌吃早点的三名男士注目。
「报上登了什么?」伊藤猿臂一伸,夺过报纸。布莱德的表情让他有不祥的感觉。
自昨夜由古堡撤退回饭店后,他一颗心就忐忐忑忑。唐蓉向他再三保证过,会等他回来一起到皇后区吃宵夜庆功的,怎么会连个字条也没留就不见了呢?
「没什么,横竖是匹特洛那一伙人的消息。」布莱德猝不及防地重新把报纸抢回去,死命握住不放。
贾德跟汉克冷眼作壁上观,直觉布莱德有鬼。
他们三个人到泰国瞎晃了一圈,又被雷恩火速叫到伦敦助阵厮杀,心里头已经很不爽了,哪有心情看他们玩幼稚的抢夺游戏。
贾德霍然而起,「给我。」
「不,给我。」伊藤眼睛著了火,胸腔因盛怒而剧烈地鼓动。他一把揪住贾德的衣领,浓眉聚拢,眼神是凌厉而悍烈的。
当黑瞳扫过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铅体字时,他竟出乎众人意表地纵声大笑。
「吃错药啦?唐蓉死了你非但不难过,居然还笑得出来。」汉克对他的表现十分不以为然。
伊藤莫测高深地牵起嘴角,自上衣口袋取出一本崭新的护照,置于桌上。
三人同时一怔——
「原来这些全是你一手策画的,包括唐蓉的『死』?」布莱德拿起护照,会心地一笑。
「妈的,你就不能早点说明,害我们白惊一场。」汉克喳呼地咒骂个没完。
「即便报上登载的女尸不是她,但怎么解释她的无故失踪呢?」贾德疑虑末除,他处事向来缜密周延,钜细靡遗。
是啊!她人呢?
企图染指高建成遗产的那批歹徒一直不肯轻易放过她,会不会趁昨夜……
伊藤脑子登时嗡嗡作响,握著报纸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也许她只是出去买点东西,或者……」布莱德知道这些凭空揣测的安慰话,根本无济於事。
「我去找她。」伊藤疯狂地席卷出去,抱著忐忑惶惑的芜杂心绪,任由滂沱大雨无情地拍向他的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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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大学的校舍内,不知哪个房间,突然发出狰狞的怒吼声。
「不可能!」杰瑞把报纸揉成一团,伏在桌上痛哭失声。
如果上帝允许,他宁愿被火焚身的是他,而不是他最最心爱的女人。
起先他以为弄错了,怎么会那么刚好,她也到了伦敦?可,世界上也许会有同名同姓的人,却不可能有两张号码一模一样的护照,且同时来自中国上海。
还有她的银行帐号,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天夜里,他决定将高建成遗留下来的财产全部送给她时,曾战战兢兢偷偷看过她的存摺。
暗中记下号码后,他忍不住又吻了她,一次又一次……
他知道她醒著,在他欲火高涨的那一刻,然她始终没睁开眼睛暍止他;而他,也总算把持住焦切的渴望,留给自己足供凭悼的美好回忆。
在他还来不及告诉她,他有多爱她时,她却死了,死在一名恶贯满盈,人神共愤的毒枭的古堡里,不明不白地。
杰瑞的泪水豆大豆大地滴落在书桌上,濡湿了才刚买回的新书。
「杰瑞,你的快递。」
小小的信封从门缝里丢了进来,险些掉到桌底下。
怎么会有人寄东西给他呢?没有人知道他到英国游学呀。除非是高建成手下那群喽啰!
杰瑞小心翼翼地撕开牛皮纸袋,里面是一张巨额的支票,和一封短笺。
物归原主(虽然很舍不得),好意心领了。
祝你早日觅得良缘。
朱茵
「朱茵是谁?」他下记得曾经认识一个叫朱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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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停好座车,身旁突然挤近一名白白净净的小男孩,手里拿著彩券,向他招揽生意。
「先生买一张,包中,不中不要钱。」
「走开!」他恶劣的心情才从谷底恢复过来,依然炽烈得浑身沾火。
「不买彩券也行,那请个地陪吧,我在伦敦有个表哥,跟你长得很像……」
「你——」他伫足回身,瞅向那鸭舌帽压得低低,一身牛仔衣裤的小男孩。
「一天十块美金,请不请?」雨翦秋瞳慑魂似地,朝他眨了眨。
该死,他怎么会没认出来!
「你——」
「先给我钱,然后把彩券接过去,然后继续表现得很悲伤的样子。」小男孩边说边打躬作揖,千恩万谢。
伊藤省得,鹰笔的眸光不露痕迹地扫见饭店左右廊柱下各站了三名打手,全是冲著他来的,他愈是伤心欲绝,就表示唐蓉惨死的可能性愈高。
但是他们还不可怕,右斜前方那名穿著唐装的孤单老人才可怕。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唐蓉在伦敦的连络人陈进。
伊藤塞给唐蓉一张百元英磅,彩券也不拿,即卷著磅礴怒焰扬长而去。
「先生,你的彩券。」趁一部大型公车驶过,唐蓉迅速将一叠「不明物件」,塞进他的大衣口袋,旋即兜向另一名中年男子。
「买张彩券让自己美梦成真,先生……」
伊藤假装浑然未觉,昂首阔步迈入饭店,狂狷的神态和他过往沈稳内敛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守候在饭店外监视他的打手,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不久即垂头丧气地一哄而散。
最后,连陈进也走了,离开时,他脸上是挂著微笑。唐蓉死不足惜,干他们这行的,得随时有为组织抛头颅、洒热血的心理准备。重要的是任务,只要任务能圆满达成,死十个八个又何妨?横竖他们有十二亿人民,人不是问题,钱才是问题。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次功劳他要一个人独吞!
灰蒙蒙的天际飘起细雨,湿湿冷冷的感觉让人不禁起了一阵哆嗦。
唐蓉站在维多利亚女王的雕像下,百感交集。现在她成了道道地地的幽灵人口,没有身分、没有护照,连提款卡、信用卡也在一夜之间统统失效了。
她想不通,吉冈百惠已经拥有了两亿日币,为什么还要盗走她的皮包?反倒成了她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