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口上下起伏,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心动,而是恼怒。
他的眼睛传达出一个无言的讯息……
他在笑她!
“欧阳椁?!”她低声吼着。
果不其然,他讨人厌的声音在半秒内出现。
“你的确该学习怎么诱拐一个男人,但是你更该学习的是,如何拒绝一个男人对你的诱拐。”他泰然自若的直起身,脸上带着可恶的笑意,看来就是一副浪荡子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手掌心因渴望碰触她的肌肤而发痒着,而身体更因为拉开的距离而呐喊着抗议。
“可恶!”她急欲辩驳,却找不出半个理由,只能将小手紧握在胸前,咆哮喊道: “我没有遇过像你这么可恶的男人。”
他只是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面对他无言的调侃,她气极败坏的跳下车子,再也不想见到他。
而回应她的,是他爽朗的大笑声。
他唇角带着笑意,但仍然将目光移向摄影机,他的小狮子们还在原地玩着呢,但是他所等的母狮却还没出现。
镜头里的小狮子正咬着同伴的脖子嬉戏,边跑边跳的,看的出来很开心。
这样的好心情提醒了他,其实,他的确拥有那把钥匙!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看着岳岚的背影,她正站在车后生着闷气。
那是不久前的事了。
他在另一个偏僻的地方,应杂志社的要求,拍摄一些失落民族的记录片。
这不是他专门的项目,但是杂志社提供很好的支援,而那个古老的部落,也是他感兴趣的原因之一,所以他便同意他们的要求。
拍摄一直很顺利,他也跟当地的古老部落人民维持良好的关系,直到另一个东方男人出现在那里,他叫岳宽,是从台湾来的旅客,身上总背着一个绝不离身的背包。
他对别人没兴趣,只是他乡遇故知,特别有亲切感,一起生活了两个礼拜。
岳宽常在半夜离开房间,以为他不知道,但是他只是基于个人隐私的原则,并不表示意见。
就在完成拍摄的前一天晚上,岳宽仍旧离开房间,前往不知名的地方,却在半夜时浑身是血的回来,交给他一把钥匙,说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钥匙交到他女儿的手中。
当然,他的女儿就是岳岚,也是他到台湾时,顺便想打听的那个女人。
在岳宽离世之后,他尽朋友的义务,极尽配合的将岳宽的骨灰运回台湾,交到岳家母女的手中,也知道有岳岚这个人。
他知道岳岚极欲找回钥匙的想法,也不是想把钥匙占为已有,只是岳宽因此而丧命,他不能掉以轻心。
岳宽在死之前,并没有机会告诉他关于太多钥匙的秘密,只是说岳家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处理,只交代他一定要小心,所以在还没确定谁是凶手之前,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钥匙就在他手中。
而为了岳岚的安全,他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把钥匙交给她,对她没有好处,像她那种个性,不打草惊蛇才怪。
想到了她,他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咦?人呢?他站直身子,四处张望,她原来站立的地方早已不见人。
他皱起眉头,在目光所及的地方搜寻着,待他终于发现她的时候,却暗自叫声不好。
“这个女人,真是存心给我惹麻烦来的。”他一把抄起猎枪,快速的朝她飞奔过去。
她低着头,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头,一边往前走去,算是泄愤。
她刚才虽然站在车子后面,但是只要一想到可恶的欧阳椁,竟然三番两次的取笑她,她就无法忍受。
她决定离开他的视线之外,就算只有一下子,她也甘心。
她愤怒的将脚下的石头踢得老远,石头飞进草丛中,只是没有应声落下,却打到一个预期外的“东西”。
她睁大了眼,听着传来的哗哗声响:心中警铃大响,知道她又闯祸了。
只是,这一次她不但没有毁了欧阳椁的影片,可能还提供了一个几乎不可能拍到的精彩镜头……人类被猛兽猎杀的镜头。
“欧阳椁!”
她朝着车子大吼,脚步未停的往身后直奔……
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那两只幼狮的母亲从草丛中跳了出来,它明亮的眼睛立即捕捉到岳岚逃走的身影,朝着她追了过来。
岳岚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不敢停下脚步,她知道这下问题大了。
她边跑边回头,当她看到母狮正朝着她冲过来的时候,她急喘几口气,一颗心提到了喉咙。
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拉开喉咙大喊; “欧阳椁,救命啊……”
南无观世音菩萨、万能的天神、甚至是阿门也好,只要能显神迹,她全都在心里默念了一次。
都怪她平常念佛不够诚心诚意,她不但没有见到欧阳椁出现,紧迫着她的狮子也没有放弃追杀她的念头,她甚至还因为踩到一颗石头跌倒,眼睁睁看着她与狮子的距离愈来愈近,仅在几尺之遥,它甚至已经做好扑倒她的准备……
“欧阳椁……”她习惯性的喊着他,不过再也不是生气,而是惊慌的语调。
砰!
响亮的猎枪声划破旷野,惊动不远处的两只幼狮,急忙往另一边奔驰而去,而原欲扑杀岳岚的母狮,也止住了脚步,在不远处与他们对视着。
这里是生态保护区,不允许猎人在此猎杀任何动物,也因此,在这个地区长大的动物,并不懂得人类的可怕,受到惊吓,却没有拔腿就跑。
“走!别逼我杀你。”欧阳椁的枪口仍旧指着母狮,丝毫不敢放松,只是这样的僵持是很累人的,欧阳椁决定结束这荒唐的一幕。
欧阳椁瞄准母狮,在极靠近它的头旁射了一枪,这一次,它总算是放弃此次的追逐,尾巴无趣的在空气中甩了甩,而后缓步的离开他们。
“喔!感谢老天,我还以为你刚才要杀了那只狮子。”岳岚不存任何欲念的抱住他,她衷心感谢他并没有因为她而伤害它,要不然,她会自责而死。
“你要感谢我,你这个蠢蛋,我只要再晚个一分钟,你就被咬死了。”
欧阳椁忍不住大吼,一只手握住长枪,另一只手则反射性的揽住她的腰,无法抑制的发抖。
他差一点儿就失去她!
当这个念头窜入他的脑海中时,他的血液就像是要凝固了一样,连呼吸都觉得痛。
而慌乱过后,他的情绪只剩下怒气。
“你不能有点大脑吗?一定要这样给我找麻烦,你如果不想活了,我可以在你头上补一枪,也不会死的那么难看。”
他一点儿也不文雅的将她踹离他的怀中,让她踉跄的跌坐在地上,背过身不去看她的表情。
岳岚的眼泪无预警的掉了下来,刚才生死交关的慌乱,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泪腺,只是看着他暴怒的神情,她一句辩白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小手不淑女的在脸上抹了抹,不想让自己看来太过狼狈,只是泪水在脸上形成水流,怎么抹也抹不尽。
她站起身,什么话也不说,安静的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欧阳椁面无表情的回身,正好看见她不声不响的要离开,他大步的追上去。
“不跟我大吼几句什么的?”他握住她的手心下觉得奇怪,她不是会这么闷不吭声的人。
只是,她虽然被他制住了手腕,却固执的偏过头去,不让他看到她的脸。
“本来就是你不对,还要跟我要什么脾气?”欧阳椁不悦的吼着,站在她的身前,长指握住她的下巴,硬是把她的脸转过来。
只是,在见到她脸上泪水的当下:心口一阵紧揪,怒气随即消逝。
“我没有耍脾气,可否请你把手放开,我要回车上。”岳岚把头一转,将他已放松的手指甩离她的脸,用没有受控的右手试图把脸上的泪擦干。
欧阳椁大口的喘着气,箝住她的手不但没有放松,反倒更紧的握住。
“你在哭什么?”欧阳椁粗鲁的问着,深邃的黑眸直盯着她脸上的泪痕,未曾有过的心疼悄然凝聚。
“不关你的事。”岳岚垂着头,语气仍是拗的紧,在心头暗骂着他。
“不要哭了!”欧阳椁没辄的凶着,态度并没有软化的迹象。
“你管我!”
岳岚扬起头来瞪着他,一点儿也没把他的话放在眼底,只是她的怒气在泪水的减压下,并没有任何杀气,反而透出让人心怜的特质。
欧阳椁不能解释那是什么心情,她的眼泪勾出他心底某一种无法解释的情绪,他的眉间有了困惑。
“放开我啦。”他过于专注的凝视,让她觉得心慌不已,她甩开他的手,试图脱离他的掌握。
“不准走!”他怒吼。
不悦她的反应,欧阳椁更加使劲的握住她的手,传来一阵疼痛……
“好痛……”岳岚柳眉一皱,小脸全揪成一团,止不住的泪更是肆无忌惮的淌流。
他的反应是立即的,随即松开她的手,她索性蹲了下来,在地上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