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应该是很有力的,但听来却显得有些虚脱。
她灿然一笑,「我就是要乱射,怎么样?」
「你不要乱来——」
「我就喜欢乱来,尤其是对那个骂我母牛,番婆番婆的叫我,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将我扔进莲花池的男人乱来。」
看她的神情,显然要一次将他们之间的帐算清,冷擎在心中大呼不妙!
趁他被困坐在椅子上时,蓝雀儿就一根一根的点燃烟火往他的头上、肩上、手臂上方射出去——
他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婆子,死女人!」
「咻!砰!砰!砰……」
她笑得可灿烂了,「哈哈哈……你再骂,我再点,看是谁受不了,又是谁求饶?!」
「咻!砰!砰!砰……」
一支支的烟火在冷擎的头上、肩上、手臂旁炸开,砰砰作响、烟雾弥漫,他的嘴巴、心里可是将这个蛮横的女人骂个不停。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眼睛够利、手也够准,所以他还没被烟火射到,但这任人宰割的滋味也够让他永生难忘了。
甫这么想,蓝雀儿的惊叫声就起,「哎呀,这支烟火怎么胡乱窜呢!」
烟雾微散,他半眯起眼晴一看,这才看到一支冒著火花的烟火居然直直的往他的胯下冲过来。
他倒抽了口凉气,简直傻了,但他哪有时间傻呢?!他得挣脱,可这石椅就钉在地上,重量不轻,而他的手、脚、身子也被铁链缠住了——
「该死的女人,快放开我!」他大声怒喝。
「小姐,打中了那儿,会不行的!」阿给想到公主的幸福,吓白了脸,话也直说了。
粘肇均知道不应该,但他倒真的希望那支烟火可以「正中要害」。
「这、这——我哪知道这支烟火中邪了,净往那儿去——哎呀!可恶!」
蓝雀儿的懊恼声与她直飞而去的身形同时发生,在那支不长眼的烟火飞到冷擎的胯下前,她抱住了他,後腰上硬是让那支烟火给撞上了,「砰」地一声,她感到一阵刺痛的烧灼感,忍不住的惊呼一声,「痛!」
「小姐!」
阿给跟粘肇均急忙冲了过去,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公主居然会以自己为盾去帮冷擎挡那支「要命」的烟火。
「好痛!」蓝雀儿痛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阿给连忙蹲下身,这一看,脸都白了,她腰上的衣服都烧破了,里面应该嫩白的肌肤也被烟火炸伤,皮肤黑紫一片还流著鲜红的血……
「我去叫大夫!」粘肇均看到,脸也白了,很快的跑了出去。
「这叫自作自受!」还被绑在石椅上的冷擎实在气坏了,对她舍命当他的盾牌,他根本不感激。
「冷二公子,我家小姐因为你都受伤了,这以後也许会留下疤呢,你还……」阿给愤愤不平。
「她是活该!」
「你不要太过分了。」蓝雀儿眼里全是泪,那後腰的烧灼感真的痛得刺人。
「烟火是你放的,你自己承受,这不是自作孽,活该吗?!」他冷峻的瞪著她。
她气白了脸,「拜托,我可是担心你会没後代。」当然啦,还有她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她气炸了,「是啊,早知道就让你那儿炸开了算,我何必自找罪受。」
他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她咬白了下唇,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她是想射他烟火,但也只是想吓吓他,可从没想过要伤到他,要不,刚刚她也就不会冲过来了。
可这个无情人,这会儿她都受伤了,他没有一句感激、安抚就算了,居然还骂她活该,自作自受!
她咽下了梗在喉间的硬块,「阿给。」
「是,小姐。」
「解开他的铁链。」
她一愣,「小姐……」
「快去,我不要再看到他了。」他太伤她的心了。
「是,小姐。」
阿给臭著一张脸,帮冷擎解开了全身的链条。
冷擎恢复了自由,站起身,看著靠躺在一旁的蓝雀儿,满脸泪痕,哭得浙沥哗啦的,看来楚楚可怜,跟平时霸气、蛮不讲理的她一点都不同。
他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很痛?」
她冷笑一声,拭去了泪水,「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是自作自受,我知道,你可以走了,今晚的事,算我对不起你。」
「这——」
「还有,请你冷二公子去跟皇上说一声,明儿一早我就离开这儿,永远不会再踏上这块土地了。」
「你要回国了?!」
「让你称心如意了,对不对?我不会烦你了,我要滚了,请你现在也滚离我的视线。」
「我们家小姐叫你走,快走开!」
阿给对他也很不谅解,她在蓝雀儿的身旁伺候了十多年,头一回看到主子对一个男人这么好,但他却不知珍惜。
冷擎抿紧了唇,直勾勾的看著愤愤拭去泪水的蓝雀儿,「那——祝你一路顺风。」
「顺你的大头鬼,走开!」她气死了,也恨死他了。
他点点头,神情复杂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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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大半夜,将军府里还是传出「喀啦哗啦」的搓麻将声,但对府里上下的人而言,这一晚原本就难以入眠,不久前,两条街远处还传出「咻咻、砰砰」的烟火声不断呢!
这左邻右舍都有人去探过了,知道声音是来自宝园,大家鼻子摸一摸,就回屋于,可没人敢抗议。
冷擎回来後,也无暇去注意府里还有多少个房间里的灯火还亮著,他的思绪有点混乱,臭女人要回番邦,这是好事一桩,可他的心怎么有些沉?再想到那张泪人儿似的脸,他又有些担心她腰上的伤了。
「咦?冷擎,你回来了?刚刚宝园那儿在放烟火,你知不知道?」
他点点头,闷声的看了从麻将房的窗口探出头来的冷一婆,「我知道,我在那儿。」
「你在那儿?!」冷二婆先扔了发出去,再拿了一粒麻将到手中,摸了一下,满意的笑了笑,再看看他,「你也在那儿,怎么没找我们四人过去观赏?」
「就是!我们可是伸长了脖子往宝园那片天空看过去,可就只听到『砰砰砰』的烟火声,就是没看到烟火。」冷三婆看了看手中的牌问。
「一定都是低空烟火,对不对?我跟她们说了,她们不信。」冷四婆扔了一张六条出去,再摸牌进来。
他抿抿唇,一想到那时的情形,还是气得牙痒痒的,「是,是低空,很低空啊!四位姑婆。」
他闷闷不乐的转身走开,摆摆手,「我去睡了。」
冷一婆督了他那紧绷的背影一眼,坐回了位子,「这小子干么回答得咬牙切齿的?」
「就是,不过——」这夜风吹来,冷二婆皱皱鼻子,「怎么他浑身上下都是烟火味?」
「是啊,你没说我还没注意,这一闻,他这顺风飘过来的味道还真浓。」
「他刚刚说『很低空』,难不成——」冷四婆愣了一下,笑了出来。
冷三婆也噗哧一笑,「难不成那小丫头是对准他射的?」
「有可能、有可能,大家早就在猜、在等了,这对冤家的下一场冲突会在哪里,这会儿果然又来一场了……」冷一婆也笑开了嘴。
「好玩,这对冤家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四位姑婆边打麻将,边聊著小俩口的事,也达成了协议,这一次她们的小住可得无限期延长,一直到这对冤家成对了,她们才打算打道回府……
夜深了,麻将声仍持续著,冷擎整夜无法成眠。
第五章
天一完,苏喜甄已打扮妥当,打算先行进宫去晋见皇后,再与皇后同行到宝园去探望蓝雀儿。
没想到却听到打麻将打到天亮的四位姑婆说,冷擎回来了,而且昨晚可能还被蓝雀儿当成肉靶子射烟火呢。
「有这等事?」
她跟一旁的丈夫交换了错愕的眸光,两人连忙往儿子的房间去,结果他人不在房里,大概是到练功房去练功了。
两人再到练功房,果然瞧见了他,但一询问,他却直说没事。
明白他不想谈,夫妇俩也没辙,但都觉得儿子怪怪的,若四位姑婆的话属实,那蓝雀儿的行为就过分了些了。
「你跟皇后有约,还是先走吧,别让皇后等候了。」冷靖禓跟妻子摇摇头,提醒她,她还有约呢。
「说的也是。」
「娘要进宫?」冷擎停止了练武,看著正要踏出练功房的爹、娘。
「是啊。」她转过头来,「我跟皇后咋儿约好,今天早上要去看看雀儿的。」
「不用去了。」
「不用?!」
「她要回珑腾国了,也许这会儿已经上路了——」
「这……怎么这么突然?」苏喜甄愣了愣。
「那个女人阴阳怪气的,会这么突然也没什么好讶异的,反正——」他抿抿唇,想了想,还是不想将昨晚发生的事跟父母提,蓝雀儿要离开了,说了又如何?
「反正什么?」冷靖禓好奇的问。
「没有,总之,她要我代她跟皇上说一声她要离开了,既然娘要进宫,就帮孩儿向皇上说上一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