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她当然不是这么想,连忙手忙脚乱地挥手否认,「我是说……你下午说的那番话……」
「什么话呀?」还在装傻。
「就是……有关谢璃婳的服装展。」
「喔!谢璃婳!」像是突然想起来了,说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的衣服很不错哟!虽然小婳专门设计女装,但她最近也开始朝休闲风的男装着手了,下个星期的展示会已经有很多知名厂商风闻,要来竞标她的设计稿了呢!相信她一定能同样打响男装界的知名度,哪家公司拿到她的稿呀,就保证稳赚不赔了……」
他愈说得口沫横飞,萧映雪就愈为他担心。
「你……和她很熟?」她试探地问,额际冷汗直流。
居然可以直呼谢大师「小婳」,可见交情匪浅。
「不错呀!」摊摊手,他做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从小婳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我就和她很熟啦!」
对谢璃婳的妒意掩盖了对华祥获利的忧虑,萧映雪的心中升起浓浓的不悦感。
为什么自己要重新踏进这里来自取其辱?难道……海鹏已经不再爱自己了吗?
想到这一点,萧映雪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可以寄望他爱着她?在她对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之后?
被深深的失落感打败,拿起皮包站起身,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谢谢你,我要走了。」
看到她的表情,越海鹏的脸色变了变,却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转身正要离去,却发现白色洋装的裙角被还坐在沙发上的他抓在手里,正用他那修长的指温柔地搓着,像是以往他轻搓她的发、她的肌肤一般。
询问的眼光望着他,她没有开口,怕连最后一丝力气也失去了,会当着他的面哭出来。
「映雪,妳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将她的裙角举至鼻端轻轻嗅着,他问,如鹰的眼神凝视着她。
「我……」她说不出话来。
想来求饶?想来问问他为什么要整垮她?想来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躲着她,现在却又出现?
终究,她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见他、想来看看他,没有为了其它冠冕堂皇的理由。
「小雪,妳难道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他问,有些咄咄逼人,「我在等妳,等妳自己将它心甘情愿地交给我,除了那个,我什么也不为。」
说完话,他放下那一截雪白的裙角,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先离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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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窗外一片漆黑,是个无月的深夜,但小小的客厅里却播放着贝多芬的乐曲。
温暖的琴声回旋在这不到十坪大的空间。男人坐在靠窗的米白粗布凉椅上,一手握着高脚酒杯,一手轻抚着一只站在椅旁像只狼一般大的黄狗,感受那比常人还要高的动物体温。
抚着抚着,大黄狗像是累了,低下身子,伏在凉椅旁的大理石地砖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还是这么贪睡!
男人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手中被荡得有些微温的酒,不经意,目光又落在墙上的月历。
三天,他把最后的希望赌在这最后的三天。
真心与勇气,他想向她要求的只有这两样东西。
他不曾怀疑过她对他的真心,也知道她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心在吶喊着而已。
现在,他所要求的只剩下她的勇气,一份她愿意在众人面前、在她自己的心里大声承认爱他的勇气。
最后三天,他一定要得到!
第九章
眼装展示会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担心对手谢璃婳的名气与影响力,萧映雪对于此次的发表会更加地慎重紧张,几乎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了,每天驻守在会场,把公司里大部分的事都丢给贾叔和魏孝仪去打理。
不但她紧张,连她的情绪也感染到其它的工作人员,让大家都连带着情绪紧绷起来。
失去了平常心,出错的机会就似乎变多了起来,连原本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错,也在此刻膨胀得十分惊人。
「我不是说了,这色号的布要剪两码半吗?怎么只到两码?做事这么漫不经心的!」指着一块展示用的布料,萧映雪尖声骂着一个工作人员。
被骂的人自认倒霉地低着头挨刮,其它的人则躲得远远的,省得倒霉扫到台风尾。
「不过是少了半码,再重新剪过不就是了,何必这么斤斤计较?」一个临时请来的工读生弄不清楚状况,在一旁小声地嘀嘀咕咕。
本来就是嘛!为了应付临时出的小意外,展示时厂方往往都会拿整匹布到展示会场来,以防到时候想变更展示架,可以重新再剪。这匹布至今也不过才剪了这么一次,还剩下一大堆,再剪一次又如何?
「嘘!小声点。」一旁的展布师傅连忙将那个弄不清状况的小兄弟拉到一旁,以免连他也被卷进去了。
他最怕这种临时请来的工读生了。虽然年轻、勤奋、好相处,但往往不知道一场展示会对公司的意义有多重大,又欠缺长期工作的经验,不太懂得看老板脸色,一不小心就会弄出个半大不小的麻烦来。
「本来就是……」
「算啦!人家是老板,女人嘛……」老师傅劝着。
虽然对方是犯了错,但在他看来,也只有女人会为这种小事这么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啦!
人不来不就没事了吗?到展览时底下的人包准把一切弄得妥妥帖帖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她只要穿得光鲜亮丽来说说场面话、招待客人就行了,谁教她要来这里找气受呢?连他们这些在下头工作的人也受罪。
两个人的交谈抱怨原本是很小声的,但正因为萧映雪在发性子,其它的工作人员都静得像睡觉了似的,再加上最近情绪十分敏感,萧映雪耳朵特别尖,他们的交谈声就传进了她的耳里来了。
狠狠地从背后瞪了还毫不知情的师徒两人一眼,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算了,你下次小心一点。」叹口气,她懒得再骂人了。
看着那人如蒙大赦地落荒而逃,萧映雪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真要计较起来,剪错布还真的是件小事;也真的是她自己要跑来这里顾前盯后、自己找气受的。前三年,她只有在最后一天来看看情况而已,什么事都交给经理去做,一切都放心得很,也从没出过什么事,怎么今年居然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
都是越海鹏!
要不是他这么可恶来和自己宣战,她也不必落得如此。
她真的好累,好想逃走。
连着几天熬夜、忧心,稀少的睡眠时间又睡不好,萧映雪已经觉得心力交瘁,快支撑不下去了。
「老板?」
听到有人叫着自己,萧映雪想转头过去看,发现自己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
「萧老板,妳还好吧?」有人发现了她不太对劲,又唤她。
我还好,我们继续工作……萧映雪很想回头这么说,却发现自己居然开不了口。
自己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一黑,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就身子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老板!萧老板!」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萧映雪就这么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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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连日的操劳,再加上睡不好,萧映雪就这么在展示会前两天住进了医院。
「萧小姐,妳到底是几天没睡、没吃了?」站在病床边,穿白色长袍的医生有些严厉地问她。
「我……每天都有睡、有吃啊!」只是都睡不好,老是作噩梦,又时常吃完东西吐出来而已。吞吞口水,她有些心虚地回答。
从小到大,她就怕看医生,不管是老的少的、凶的亲切的,光是看到那件白袍,她就打从心底发毛。
「那……有好好吃、好好睡吗?」年纪足以当她父亲的主治医生可精明得很,看出她的心虚,从金框眼镜后狠狠地瞪着她。
「呃……没有吧!」低头看看插着点滴针头的左手腕,萧映雪不敢撒谎,但求自己能表现得无辜一点。
天知道她也很想啊!但就是力不从心,噩梦要来、吃东西要吐,她也没办法嘛!
「好,很诚实。」笑着点点头,在随身的记录板上不知写下了什么,医生交代着:「妳的贫血很严重,要住院两天打点滴。」
「两天?!」萧映雪差点当场跳起来,「不能快一点吗?」
她还以为自己打完点滴就可以出院了。住两天,那不就要住到展示会的当天了?
「不能。」医生很坚定地摇摇头,「两天就是两天,除了贫血,妳还有点感冒,如果不趁着这两天好好治疗,我保证妳出院不到一个小时又会再回来,而且下次就要躺一个星期了。」
「可是我——」
「好好休息吧!」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像是对待小朋友一样,医生「伯伯」轻轻拍了拍萧映雪的头,就转身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