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破军<古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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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得问诸位大人了。」殷仲威的脸上满是笑意。「诸位大人都在朝廷任职,该用什么方法对付石大人,相信一定比在下还清楚,在下实在不宜多言。」

  殷仲威话说得很客气,但倘若会听的人,必能听出弦外之音,而在座的大人们个个都是老狐狸,自然不可能会错意。

  「是是,殷公子说得是,咱们当然知道如何对付石普航,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评事罢了--」

  话落,在座的人哈哈笑。殷仲威表面上举杯致意,但心里觉得他们很可悲。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啊!比起这些靠贪污收贿过活的可怜虫而言,石普航的日子不知要快活上多少倍,也有尊严多了。

  「诸位大人,容在下敬各位一杯。」

  可惜,他太有志气,不懂得伸屈的道理。而他那和他一样倔强的女儿又不懂得看脸色,逼得他不得不动手。

  「咱们也敬殷公子一杯。」

  现场劝酒声四起,在座的大人们每个都忙着喝酒挟菜。舞伎们这时纷纷入座,为大人们倒酒,将他们侍奉得服服贴贴的。

  「这酒真好喝,哈哈哈……」

  既有美酒下肚,又有美女人怀。前来商议的朝臣莫不笑开怀,人生夫复何求。

  人性丑陋的一面,全在此刻掀得彻底,一分也不留。

  殷仲威嘴角噙着笑,心底却想着石破军。

  不知当她听见爹亲入狱的消息,会做何反应?

  他食不知味地啜着酒,四周尽是欢笑声。忽地,他想起赵氏一门,他们似乎又增加了不少生意据点,他的动作得加快了……

  日升月没,潮起潮落。

  时间总在大自然的轮回中悄悄流逝,然则盘旋在石破军心里的不安却日益加深。

  太安静了。

  每当日落,她总忍不住看窗外。

  那些嚷嚷着要扳倒她爹的朝中大臣们,瞬间突然全都停止了动作,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她总觉得他们在私底下串连,才会安静得不发出一丝声音。

  天边的太阳,依然升起。这天傍晚,石破军的忧虑,变成了现实中的恶梦,在她的人生中上演。

  「带走人犯!」

  一群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官差,突然闯进石府,逮捕石普航。

  「这位官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石破军拦住为首官差的去路,慌乱地问道。

  「妳是?」为首宫差打量她焦急的面孔,猜想她大概是犯人的至亲。

  「我是石大人的女儿。」她回答。

  「原来是石姑娘。」果然。「石大人被控害死了多条人命,现在我们要将他押往刑部,请石姑娘让开。」

  「我爹不可能害任何人。」这一定是误会。

  「对不起,咱们只是奉命行事,至于石大人有没有害人,就不是咱们能够管的了。」

  「可是--」

  「带走!」为首官差命令下属带人,石破军只得转而呼唤她爹。

  「爹!」

  「军儿!」

  父女两人的手在空中交会,泪水在眼眶边打转,却只能隔着距离遥遥相望。

  「别担心,爹会平安回来的!」

  临去之前,石普航还在安慰他女儿。但石破军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她不做些什么,她爹会一辈子被关在大牢里,永无天日。

  这些都只是小把戏罢了,真正可怕的事还在后头。

  ……是啊!比起这件事来,之前她所遭遇的那些事,真的就像游戏,毫无恐惧可言。

  她的倔强害了她爹,可是她怎么能!怎么能答应他的要求?这完全违背了她从小到大的心愿啊!

  「等您百年之后,女儿就要出家。」

  她总是如此告诉她爹,她爹非但不引以为忤,反而笑着说好。

  「好啊!等爹百年之后,妳可要仔细挑选座尼姑庵,好好敬奉佛祖。」

  父女俩都有个共识,那就是她迟早会遁入空门。

  可如今这共识就要化为云烟,随风飘向天际。

  她失神地望着天空,无言地问上苍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难道是命吗?

  「小姐……」突然问失去主子的女婢,害怕地拉住她的袖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回神掉头看着女婢。

  「帮我准备一顶轿子,我要去殷府。」石破军的语气异常平静。

  第四章

  殷府:一座豪华有如皇宫的府第。

  它有着北方建筑雕梁画栋、飞檐走壁的磅礡气势,同时又带有南方建筑蜿蜒曲折的秀丽景致,两者在工匠的巧手下,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对于住在京城的百姓而言,殷府是他们的梦想,谁能走进这座大宅,都是一种荣耀、一种机会。但对于石破军来说,走进殷府却是此生最痛苦的事,可以的话,她希望永远不要踏进一步。

  「石姑娘。」

  不幸的是,她也和所有京城百姓一样,必须到这里找机会。

  「少爷请妳到他的院落找他,他目前正忙,不便来花厅见客,还请妳原谅。」殷府总管面带笑意地将殷仲威的话,传达给在花厅等待多时的石破军知晓。她冷漠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烦请他带路。

  这是殷仲威羞辱她的方式,石破军比谁都清楚他的意图。

  依照礼教,他们应该在公众场合会面,可他偏要她到他的房间,侮辱她的企图非常明显。

  「少爷,石姑娘来了。」总管在殷仲威的房门前大声禀报,只闻房里面隐约传来一串模糊的声音。

  「进来。」随着殷仲威的应许,总管将房门推开,弯身请石破军入内。

  房内布幔飞扬,铺满了珍贵青石的地板光可鉴人。石破军每走一步,青石地板就将她脚上的凤头鞋照映得更清楚,直至她完全静止。

  青石地板在房间的某处遮去了光泽,占据其光泽的罪魁祸首是一张巨大的床,殷仲威就躺在上面。

  「石姑娘。」躺在上面的,不仅仅他一人,还有一个美艳过人的女侍,正扶住他的肩膀,帮他按摩。

  「殷公子。」石破军回应他的招呼,两眼尽可能地不看床上,两人的衣着不整,可以想象她没来之前,两人都做了些什么。

  「下去吧!」殷仲威随意扬了一下手,打发女侍走。女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拉好衣服,忿忿地下床。

  「哼!」临走前,她并瞪了石破军一眼,示威意味浓厚。石破军压根儿不搭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做。

  这待做的事情,就是求他。

  石破军这一辈子还没求过人,尤其没求过衣着不整的男人。他的前襟已完全拉开,腹肌清晰可见,头发凌乱得像个盗匪头子,看起来分外危险。

  「我听总管说,妳有事找我。」更恼人的是,他根本不打算把衣服穿好,就这样袒胸露背同她说话。

  「我是有事找你。」她赶忙调开视线。「我爹被抓了。」

  石破军以为他会露出得意的表情,或是恶声恶气地说:这就是和他作对的下场,没想到他却只不在乎地说了句--

  「与我何关?」表情轻忽得可恶。

  「你敢说,这不是你的主意吗?」石破军无法苟同他的语气,这可是条人命啊!

  「是又如何?」他根本懒得否认。「妳爹在朝廷得罪了那么多人,被整只是早晚的事,我只是在背后推了一把而已。」不能完全怪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爹是名清官!」石破军难以置信地看着殷仲威。

  「所以才会被整。」他耸肩。「这年头当贪官此当清官容易,妳爹却硬要选择一条难走的路走,跌倒了能怪谁?」只能说运气不好喽!

  殷仲威的话或许过于残酷,却是现今官场的真实写照,石破军尽管生气,却也难以反驳。

  「你能救我爹吗?」镇定下来,石破军,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想想怎么救爹亲才重要。

  「妳要我救吗?」他反问她。

  「要。」她就是要救她爹,才来找他。

  「那么,妳应该清楚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嫁给他当小妾,从头到尾,他就表达得非常清楚。

  早在她决定来殷府之前,石破军就料到这是必然的事,可一旦真的发生了,她却又无法一口答应,因此而犹豫不已。

  「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吗?」殷仲威看穿她的挣扎。「没办法就回去,我不勉强。」他仍是一贯的嘲讽,一贯无谓的态度。这也难怪,毕竟他握有全部的筹码,她只有任凭摆布的分。

  「……我可以不要马上做决定吗?」即使如此,她还是不甘心认输。「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再告诉你答案?」

  「哦?」殷仲威拾眼看她一下。「那么这段期间,妳要我为妳做什么?」他相信这才是她来此的真正目的。

  「不让任何人伤害我爹。」她放心地吐一口气,间接承认她的意图。「请你发挥你在朝廷的影响力,让他老人家能够安然待在牢里--」

  「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妳知道妳爹已经被判死刑了吗?」

  「死刑?」她全然呆住。

  「对,未审先判。」他取笑她惊讶的表情。「不必讶异,官场就是这么黑暗。」殷仲威阴笑。「只要找几个人做伪证,在公文上动些手脚,再贿赂几个官员,要定一个人的罪并非难事。」她爹就是一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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