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一群男人围绕着,不时发出愉快笑声的女子,伍少勋开始怀疑他是否真如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她。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黎曼英。
这一个月来,她完全推翻他累积了十几年的印象。
尤以此刻为最。
他不记得她曾经对他展露那样的笑颜,如此愉悦、开心,充满挑逗。或许她没有说谎,她的确不是冷感,只是不喜欢他。
随便哪只阿猫阿狗都好,只有他,唯有他,直接被她摒弃在外。
伍少勋甚至开始后悔起自己不趁人之危的行径,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她哪还有不就范的道理?
他可以挟孩子的父亲之名向她逼婚,也可以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不管她要不要、想不想,地都会成为他的妻子--然后恨他一辈子。
真是美妙的远景,他嘲讽的想着。
但那或许比现在这种情况来得好,比起他只能独自一人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别人大吃她的豆腐,然后让嫉妒啃蚀他的内心。让她恨他,但只属于他,想起来也没那么糟了。
伍少勋仰头喝光怀中的酒,随即站起身朝她走去。
她烫了头发,化了妆,穿着低胸洋装,看起来美得不可思议,但他只要一看见那些男人色迷迷的眼神,就巴不得把他们的眼睛全给挖出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办法平稳的说出这句话,「跟我回去。」
没有人理他,她甚至不看他。
他深吸口气,「曼英,跟我回去,这一点也不像妳。」
正因某人说的笑话而发笑的黎曼英这时才正眼瞧他,眼神充满挑衅。
「那要怎样才像我?伍少勋,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他妈的不了解妳才怪!」他暴吼,「跟我回去!要是妳不肯走没关系,我会帮妳!」
她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表情多了几分防备。
「这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事实上,今天她是有备而来的,她事先已经匿名通报了林氏夫妇,要他们来瞧瞧即将娶进门的媳妇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不希望他来蹚这浑水。
她连林氏夫妇到底来了没都还不晓得咧!
「你可以过一会儿再来吗?」她朝他眨眼,微笑,俏皮道:「离我家的门禁还有两个小时哪!」
此话一出,她身边的人全都哄堂大笑。
伍少勋没笑。
他气疯了。
「不要逼我动手。」他警告。
一名高壮的男子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警告他,「喂,你没听见小姐说她不想走吗?」
「对啊!对啊!」其他人跟着鼓噪,「要当妈妈的乖宝宝你就自己回去吧,在这儿的可都是成熟的大人了。」
闻言,周围的人爆出更大的笑声。
看着他益发铁青的脸色和现场愈来愈火爆的气氛,黎曼英不安的挪动身子,忍不住着急道:「你赶快走吧,我不希望你受伤。」
想不到这句话却成了冲突爆发的导火线,只听见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要他夹着尾巴快逃的话,其中一个人还伸手推了他,伍少勋立刻毫不客气的回敬一拳!
瞬间,场面大乱,拳头和酒杯齐飞。
「住手!」黎曼英尖叫,可没有人理她。想发泄精力的加入混战,只想看热闹的则围着圈尖叫鼓噪,舞池俨然成了竞技场。
伍少勋早就想揍人了。
从一个月前她来找他到刚刚为止,这段期间他累积了太多压力、愤怒、挫折,正好趁这个时候全部发泄出来。
他对着面前的男人挥出一拳,一弯身,避开身后的突袭,随即俐落旋身,对着偷袭者的腹部又是重重一击!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手时一弯,对着他的脑门也狠狠来了一记。
这场打斗没有规则,甚至称不上君子,再加上伍少勋以寡敌众,很快就落了下风。
但他毫不在意,他根本不在乎输赢,到了这个时候,就连黎曼英也不再是打斗的原因了。他只是藉由不断挥拳和不断挨揍来发泄情绪,其他人亦然。
严裕士赶过来劝架,PUB雇请的保镳也加入混战,试图分开他们,但打得正兴起的众人毫无休战之意,到最后,连保镳也莫名其妙的加入这一团混战。
直到门口传来一声大吼--
「警察临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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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小弟的电话时,伍克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到他确定没有听错,而且这也不是愚人节的玩笑后,他马上联络律师,火速赶到警察局。
当时门口已经挤满一堆记者,他一出现,马上被团团包围。
伍克全没有理会他们,把那些烦人的记者交给身边的保镳处理,自己跟着律师进入,一走进,小弟狼狈的模样立即映入眼帘。
「嗨!」伍少勋居然还笑得出来。
伍克全缓缓定近,眼光落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
不用问发生什么事,从黎大小姐的装扮和小弟身上的伤,他已经猜到大概。
「黎小姐,妳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黎曼英原本以为伍家二哥会责骂她,不料竟是这般温柔的关怀,她赧然道:「我没事。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
「跟妳无关,都是少勋太冲动了。」伍克全看向小弟。「这件事已经成了新闻,你得有心理准备。」
所谓的心理准备就是伍家长辈们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他等着回去被家法伺候吧!
伍少勋点头。「过两天我会自己回去请罪。」
此时律师走了过来,表明已经办好手续。
伍克全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出了警局门口,守候的媒体记者立即蜂拥而上,伍少勋搂着她,用外套遮住她的脸,避开摄影机的捕捉。
一上车,他立即道:「先送她回去。」
「不!」黎曼英不假思索的拒绝,引来伍家两兄弟讶异的目光。
「现在很晚了,想必黎伯伯一定很担心妳的安危,」伍克全说道:「黎小姐,妳还是先回去吧。」
她摇头,「我跟你们回去。这事是因我而起,我有责任向伍伯伯、伍伯母说明。」
「这么晚了,我爸妈早就睡了。」伍少勋耸肩,「再说,我今天够难过了,没打算还要回大宅去给人家刮,妳先回家吧!」
她还是拒绝了。
「既然这样,我跟你回去,你伤得不轻,我应该照顾你。」
不料,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只是受了一点伤,又不是残废,哪需要什么照顾。」
其实真正的理由是,他怕单独和她处在一个屋檐下,他会忍不住想掐死她!想到她穿着风骚的在一屋子男人面前搔首弄姿,他就火冒三丈。
黎曼英没有同他争辩,只是伸出手指头,重重戳了他的右肩一下,而他很丢脸的立即哇哇大叫--
「痛啊!」
她露出「我不是说了嘛」的表情。
「就这么说定了,走吧!」她用不容辩驳的命令语气道。
整车的人都露出微笑。
除了苦主本人。
他的男性自尊刚刚受到严重的践踏。
「我好得很,没事。」一路上,伍少勋试图向众人显露他的英勇无敌。「这点小伤我根本没放在眼底,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可是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流血受伤对我来说可谓家常便饭……」
伍克全同情的看着小弟,「是!是!我们都知道了。」
直到车子在大楼门前停下,他仍然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我根本不需要照顾,只是一点小伤,瞧我不是挺好的吗,能走能跑,能跳能动,灵活得很……」
黎曼英没理会他,径自下车,对着伍克全深深一鞠躬,「对不起,今晚这么麻烦你。我会负责照顾他的,请你不用担心。」
「喂!」他跳脚。「我不是说我好得很了吗?」
从车上其他人的表情--上自伍克全,下至律师、司机--显然没有同感,但众人一声也没吭,只是忍着笑。
「我弟弟就麻烦妳了。」伍克全朝她点头,然后看向弟弟。「你好好休养吧,过两天有你受的了。」
黑色轿车没入远方夜色,留下一男一女,无言对望。
「要我扶你吗?」黎曼英面无表情的问。
深觉男性自尊受伤的伍少勋低吼道:「我是伤了身子不是断了腿!」
说罢,他气冲冲的转身走进大楼。
她耸耸肩,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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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沉默蔓延着。
伍少勋的脸很臭,她妩法分辨他的怒气是来自身上的伤,或者因她而起。
「我……」她才要开口,立即被他打断,
「如果妳敢再说这下关我的事,是我自己鸡婆,我保证我会把妳留在屋子外头!」
很明显的,他是在生她的气。
这也不能怪他,她承认他有理由生气,想想是谁害他受了伤?但若不是他多事,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我只是想说……」
他再次打断她,「不管妳想说什么,我都不想听,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