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就在这个时候,赵夫人感到腹下一阵抽痛,“哎呀!”
“夫人,您怎么了?”丫环见状,惊慌问道。
“我……怕是要生了。”
“怎么办,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呢?”丫环慌了,将军出府去了,也带走了一些仆人,她一个人怎么帮夫人呢?
真给他们这几个仆人猜中了,夫人竟然要在今夜临盆!
赵夫人忍着痛道:“你、你先把我扶回房。”
“哦,是。”
丫环回过神来,连忙搀着她缓缓地走回风悦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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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当赵弘殷将昏迷的赵匡胤带回将军府时,他的夫人正在房里凄厉的哀号着,有别于七年前的昏迷。
他一听到仆人来报,忙将儿子抱回房里,赶到东厢的产房外,随手抓了个仆人就问:“夫人情况如何?”
“将军。”婢女小红被将军焦急的模样给感染了,“夫人她……夫人……”
“怎么样啊?快说!”
“夫人她已经疼了三个时辰,已经派人去找产婆了。”
“什么!?产婆还没来?”赵弘殷大惊失色。产婆还没来,府里又多是没生产经验的婢女,这该如何是好?
“将军,风雪实在太大了。”
该怪这雪下得离奇且不是时候,方才他在回府的路上也是被这场风雪给耽搁了好些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房里突来传来尖叫声,赵弘殷想也没想便冲了进去。
“夫人,你怎么样了?”
“老、老爷……”赵夫人抓紧相公的手,企图将身子撑起来,“老爷……胤儿呢?他怎么样了?”
赵弘殷将她扶正,“胤儿还好,只是后脑勺撞伤了,大夫给他吃了安睡的药,暂时还不会醒来。你现在感觉怎样?肚子疼不疼?”
赵夫人眉心紧攒,“老爷,很疼啊……可是,我担心胤儿……”
“你别担心他了,一切等把孩子生下再说吧!”他让她躺下,大掌规律地在她的腹间抚着,试图减轻她的疼痛。
赵夫人咬着牙,脸蛋因忍着莫大的痛楚而苍白,额际也沁出汗珠。“老爷,这样是没用的。”
她已经阵痛好几个时辰了,孩子依旧在她肚子里不愿出来。
“难道,那个算命的说的全是真的!?”赵弘殷喃喃自语了起来,显得十分忧虑。
赵夫人正要开口安慰他,不料这时仆人却在外头大喊:“将军、夫人,不好了,少爷吐血了啊!”
“什么!?”
夫妇俩对看了一眼,赵夫人急要起身,却被突来的尖锐疼痛感给阻止。
“啊——”
“夫人!”赵弘殷发觉不对劲,他朝房外大叫:“快来人啊!”
正在混乱的当口,赵夫人感觉到一股湿滑的液体沿着大腿流下,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紧缩。
“啊——”
“夫人,别怕,我马上唤人来帮忙。”赵弘殷安抚着妻子,心中一片慌乱,“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一群仆人听到赵弘殷的叫唤,速奔至厢房外,只听得婴儿啼哭的声音盖过了赵弘殷的吼声……
长兴年,夹马营,好一个不平静的降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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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朝阳落在八角亭外,洒了一地的光辉。
微风轻送,拂起了坐在亭中抚筝美人的发丝,露出她柔美的娇颜。
抚筝美人有着白皙水嫩的肌肤、一双清灵的丹凤眼、俏挺的鼻子和樱桃般的小口,她那瘦削的身形以及纤弱的身影,让人打从心底爱怜。
她就是赵弘殷大将军惟一的千金——赵采薇。
她早过及笄之年,却因为身在乱世,父兄皆以国事为重,以至于忽略了她的婚配。
然而,其中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让她至今未能出嫁,那便是她的“痴病”。
二十几年前,有个算命仙告诉她的父母,他们会有一个不甚健康的女儿。当时,大家都误会了算命仙所说的不甚健康是指身体不好,但实际上,她患的是痴病!
她的痴病随着长兄赵匡胤的安危时好时坏。
不发作的时候,她和寻常姑娘一样,习字、做女红,偶尔弹筝自娱;发作时,痴痴傻傻、六亲不认。
只要赵匡胤没事,她的痴病便不会发作。
她不只一次听到底下的仆人说她是个傻姑娘,然,这岂是她所愿意的?
赵采薇轻叹了声,唱起一阕“千秋岁”:
“数声题,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还没吟唱完,一位小婢匆匆走进亭中,嘴里还大叫着不好了。
登的一声,赵采薇织手一拨,划下最后一个音。
“小姐,大事不好了!”小竹走到她面前,气喘吁吁的说。
赵采薇抬起头来,娇斥道:“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要是让爹瞧见了,少不了又是一阵训话!”
“哎呀,老爷现在可没精神管我。小姐,大少爷带了一个朋友回来,说要加入天雄节度使的旗下参加叛变呢……”小竹将方才在大厅外偷听到的消息一字不漏地告诉赵采薇。
闻言,赵采薇惊骇莫名,脸色霎时刷白,“你说的可是真的?”
叛变!?
那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暐哥哥怎会有如此想法?
“当然是真的,我还听到大少爷说,没有成功,绝不回来。”小竹信誓旦旦了就怕赵采薇不相信她的话。
“那……爹答应了吗?”
小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可我看少爷带了朋友来,想必是要说服老爷的。”
“我自个儿去瞧瞧。”
赵采薇站了起来,跑出亭外,顾不得她是女人家的身份,对于国事是没有置喙的余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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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采薇踩着小碎步,大老远就听到自大厅传来赵弘殷的声音。她怕自己这样冒失地闯进去会招来爹的责备,所以决定躲到窗棂下偷听。
“这么说,你们这群人都决定好了?”赵弘殷问。
“嗯。宫里乱成这样,也只有郭节度使的势力够大、够强,才有办法讨伐那昏君,百姓也才能安居乐业。”赵匡胤已二十有四,成年后一直在外闯荡,可惜却遇不上知音人。现在,郭节度使在邺都组了一支军队,每日操兵演练,意图在岁末之时,率领这些志同道合之士攻进皇宫。赵匡胤失意多年,难得碰上这个机会,此时不把握,更待何时?
“赵兄说得对。”和赵匡胤一同日府拜访的岳皓暐认同的说,“干那皇帝懦弱无能,一国之君岂可如此畏畏缩缩?郭节度使有智慧、深懂权谋之术,由他来带领我们再适合不过。”
言下之意,两人加入郭威旗下已势在必行。
赵弘殷与郭威一同在朝为官多年,对于他运筹帷幄和在政事上的能力多少也有所了解。只是以他一个文官,真能带领出强悍的军队打入皇宫吗?
赵弘殷不禁有些迟疑……
“爹,您就答应让我去吧!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的,到时,莫说封官进爵了,百姓也会感激我们的。”赵匡胤见父亲不如方才坚决,便知要让父亲点头有望。
“这……”赵弘殷仍无法决定,他要考虑的不单是儿子的安危,还有女儿……
听到这儿,躲在窗棂外的赵采薇已有些明白。
她了解暐哥哥的性子,一旦他决定了要做什么,谁也拦不了他,就算爹娘阻止也一样。
只是,这事非同小可,即使是年纪小小的她都知道叛变是逆天而行,幸则推翻昏君,不幸则是以命相换呐!
爹的考量和担心,她可以体会。
“爹,难道您还坚持对他尽忠吗?您这样只会让人说您是愚忠——”
“住口!”赵弘殷大手拍向桌面,桌上的瓷杯应声落下,碎了一地。
大厅的气氛顿时凝滞。
一旁的岳皓暐站出来打圆场,“赵将军,赵兄只是一时心急口快,这不是他的本意,何况,我今日来也是希望能邀请赵将军加入我们的行列,相信凭着郭节度使和赵将军的文武相佐,推翻干王并非难事。”
他沉稳、低沉的嗓音和不卑不亢的语气,教赵采薇忍不住好奇的将头探了出去偷看。
他生得温文俊逸,加上一身月白色的襦衫,看起来就像个读书人般,怎么也令人想象不到他要加入军队。
分神的她完全没注意里头在说些什么,痴痴地看着那名陌生男子。
细微的宪容声惊动了厅内的三人。
赵弘殷怒喝:“是谁!?”
他已经交代仆人不得在大厅外逗留,怎会有人敢不听命令?
半晌—门外没人应答,岳皓暐和赵匡胤两人互看了一眼,岳皓暐立刻夺门而出,不消寻找,他便瞧见一抹红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站在窗棂边。
他走近她身边,一把将她拉起,带进了大厅。
“薇儿!?”
“爹……”赵采薇低下头,怯生生的唤了声。
“你都听到了?”赵弘殷问。胤儿要加入军队之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可偏偏被女儿听了去……
赵采薇点点头,看向赵匡胤,“暐哥哥,你不要去好不好?”
“男儿志在四方,我不能答应你。”赵匡胤已经决定了,倘若爹不答应,他就不告而别。
岳皓暐赞赏的看着他。
“可是,你走了以后,我们一家只剩三个人了,爹娘会很寂寞的……”赵采薇水汪汪的大眼顿时蓄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