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任务的延滞,还有个随时会出意外的姑娘——一个可弃之不可顾却撇不下的包袱,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才在偏僻的角落落了地,熟悉的叫唤声立即传来。
“小语儿,这边。”是石笑情戏谑的声音。
“怎么只有你,无昔呢?”烦乱的心在找着人之后微微平静了,他蹙着眉问。
“他先前往平霸镇部署一切。”搭着楚语澄的肩,石笑情笑得懒洋洋的。
“哦?李轩还真会逃。”
“不只会逃,还很会选地点哦!”石笑情贼兮兮双眸眯了起来。“他躲在醉香楼里耶!啧,男 人的天堂,看来李轩这老家伙还挺会享受的,逃亡不忘快活哪!”
“他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底。”楚语澄倒是实事求是。
石笑情无所谓的挑眉。
“等我们到了平霸镇,他就知道厉害了,先给他一段时日快活吧。”
“那我们何时动身前往?”楚语澄一心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好回残月楼。在这待得愈久,心就愈容易失控。
“那么心急干嘛?”石笑情玩味的拍拍他的脸颊,“听说你最近桃花盛开哦,惹得上官世家的大小姐上官虹儿追着你跑,誓必要将你绑回去。”
冷睇了他一眼,楚语澄没好气的翻翻白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让他想到一个缠上他的姑娘,不知她一个人待在破庙内会不会出事?
思绪辗转翻腾,心竟挂怀着她的安危,这让他不禁拧起双眉,无端烦闷起来。
以为他是烦上官世家派人到处搜寻他的事,石笑情笑出声:“小语儿,别烦别恼,上官世家爱闹就随他们去吧!若受不了,不妨给他们一点教训,干脆绑了上官虹儿,将她丢到荒郊里外算了,你说好不好?”
丢给他一记白眼,楚语澄低声警告:“别老是叫我小语儿。”他根本不把上官世家当成一回事,何来心烦之有?
有的也只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灿颜罢了!
烦哪!烦得心情低落。
“小语儿别生气,哥哥我请你吃糖,可好?”从怀里抽出二支糖葫芦,石笑情递给楚语澄一支,一支则塞进自己的嘴巴里,囫囵不清地道:“我先走了,到平霸镇的醉香楼来找我和无昔。”
说完,一身褴褛的石笑情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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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破庙门口,不曾转移视线的黎韵容,在乍见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时,还不太敢相信的眨眨双眸,等到那颀长的身影完全落在她眼底时,原本失望的心情才转为雀喜,俏颜也有了笑容。“你回来了。”他没骗她,他真的如他所言的回来了,没有冷情的弃她于不顾。
好感动哪!
轻俏的来到柴火堆,楚语澄默然的将手上的火红衣裙精准的抛到她脚前,便转过脸不吭一声的朝向熊熊火焰,径自添加柴火,全然无视她的感动。
“这是给我的?”
黎韵容迟疑的拎起火红衫裙,眸中的喜悦退了一些——
火红的衣裙耶!从小到大,她压根没穿过这么艳丽颜色的衫裙。红色在她眼里是有那么点俗不可耐,虽然红色象征着喜气,可要自己穿上总觉得不对劲,真要换上吗?会不会坏了她一身的美丽?
楚语澄冷淡的声音传来。“你别无选择。”
对呀,还真教他说中了,她的确别无选择,皱皱小巧的鼻子,朝他的背影扮了扮鬼脸,她才心有不甘的躲到柱子后将自己打理好。
唉,真希望自己穿上这套衣服也会很好看——她自恋的拉拉衣裙。
“怎样?好不好看?”既然没有铜镜可以照出她的装扮,只好让他来论断。
随意看了看,不可否认的,在一触及到那火红的身影时,一股惊艳的赞叹自眸底滑过,强压住心中骚动,他勉强点了头。
“真的?”俏颜亮了起来,难掩喜滋滋的笑靥在唇畔绽开,原来被人赞美的感觉是如此的甜美。
黎韵容笑得可人极了,随意的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慑人心魂的风采展现,莫不引人注目。
他知道她是美丽的,从第一眼看见她时,他就非常的明白。
她美,美得可人、美得清丽脱俗,美得不沾上一丝的俗艳,堪称当代绝色红颜,至少在他的心底他是如此认为。
原以为心早就一如干枯的潮水,杀手生涯的磨练早已埋葬他的感觉,正如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对于这世界,他没有半点的留恋及存在感,他活着的意义只在于完成组织所赋予的任务——不是杀人就是等着被杀罢了!
没想到在长达二十五年的生命里竟然有如此巨大的震撼——只因她,拥有纯净心灵的俏姑娘。
她让他在污秽的生涯里看见了希望、光明,原来在层层的阴霾里终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只 可惜他自身是无能为力所改变了,看她这般的无忧,此生算是无遗憾。
“喂,你在想什么?”不知何时,她人已不避讳的在他身旁坐下,自然的仿若是相识已久的朋友。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楚语澄不自在的皱了眉头,悄悄的往一旁挪去,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此举无疑惹来黎韵容的扬眉。
“你在干什么?”她又往他身旁坐下,一屁股填满那空出来的距离。
楚语澄见状,连忙往旁移了些。“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话说得可明白了,可黎韵容却撑起下巴不解地问:“江湖中人也兴这套吗?不是说什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必在意这繁褥的礼仪?”
这些日子,她看多了,江湖侠女可以大咧咧的跟在男人身旁,还不避嫌的与之同乘一骑——
怎么?同为江湖儿女的她和他就不行?
差这么多!
楚语澄却正色道:“男女之间该有的距离本来就该适当的保持,基本的尊重更是不可废。”
“哦。”黎韵容淡淡的应了声,暗地里益发的钦佩起他的为人来。
瞧他一副俊俏的样子,合该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怎知他不但为人君子,还是个食古不化的冰人——净绷着一张寒脸,心思却难测的骇人。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好人,虽然他的脸色始终不好看。
“你真是一个好人,一个有君子风范的好人。”不像有些人自称侠义之士却只会沽名钓誉,活在满嘴仁义道德的假象里还沾沾自喜。
她何其有幸能遇上一个表里如一的正人君子?舅爷曾说这种人算是稀有的了,现下的人们无不一一为自己盘算,而他却正直得令人崇拜。
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楚语澄有股失笑的冲动——她竟然说他是好人?有没有搞错?出身自残月楼的他可是武林中人人欲除了之的邪徒呢!
说出来怕是笑掉人家的大牙了。君子?这么高尚尊贵的词适合套用在他身上吗?
多讽刺呵!
“我不是什么好人。”惯有的冷笑噙在唇畔,楚语澄的双眸闪过一丝阴鸷。
黎韵容却笑得心无城府。
“至少你是我离家后第一个遇上的好人。”
“你离家?”他早该料到了。
漏了口风的黎韵容看他满脸的不赞同,不由得吐吐舌头讪笑。
“噢——也不算离家啦!是舅爷他自个儿先溜下山的,我只是随后跟着溜出来玩而已,玩够了我自会回去。”她还颇理直气壮的扬高上巴。
真是个不懂世间险恶的姑娘家,楚语澄不禁摇头叹气。纵使她武功了得,又怎敌得过人心的丑陋?人心是难辩的,其诡谲有如狡猾的狐狸,涉世未深她再继续这么玩下去,总有一天会玩出问题的。
“你家在何方?我送你回去。”难得的善心是为了能摆脱她,算是了断心中的那抹牵挂。
皱皱鼻头,黎韵容没好气的睨他一眼,“我还不想回去,等我玩够了自会回去。”
“姑娘,江湖险恶。”楚语澄语重心长地道。
谁知她却回以一记大大的笑容。
“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我才不笨。”
论武功,打不过十个总也打得过八个吧!论智慧,她自认机伶得很,多的是小人步数,要还有一身的美丽可以利用呀!天下的呆子多的是。
瞧她自信满满,楚语澄只差没翻白眼,她是不是天真的过头了?
“哎,别净说我,你也挺会惹麻烦的,到处都是在找你的人。”支着下巴,黎韵容好奇的问:“你是不是在江湖中很有名,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在找你麻烦?”
淡淡的撇着嘴角,楚语澄不吭一声的拨弄着柴火。
哈!有名?是恶名远播吧!江湖中人谁不知残月楼?谁不对残月楼心存忌惮?
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黎韵容掏出怀中的续命金丹,像献宝似的亮着。
“喏,看你麻烦这么多,虽然你的武功不错,但总会有失蹄的一天,所以我送你续命金丹以保万一。”
轻蹙着眉头,楚语澄闷闷地看着那瓶金丹,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杵在那儿像根木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