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命的踩著脚踏车,妄想著她的脚踏车会长出翅膀,可以一瞬间载著她飞跃数条小巷……
太阳早已完全突破云层而出,即便气候已进入初秋,太阳的威力却一点也没有减弱,慌张、紧张,加上日头的热度,让她光洁的额头泌出一层薄汗。
怎么办?怎么办?
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康唯侬突然在经过一条巷口的时候灵光一现──
对了,抄捷径!
她紧急掉转车头冲入她鲜少经过的巷子中,完全忽略了路口立著的一块小牌子──单行道。
唯侬在心中不停盘算著:抄这条小径到章家可以节省五分钟,等会儿回家时再走另一条小路,如果她骑得快一点的话,也许可以再节省七、八分钟,这样她就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去赶捷运……
她的脑袋忙碌地加加减减,同时盘算著最快最省时的路径,完全没有发现转角处突然蹦出来的人影──
\"滋~~滋滋~~\"
尖锐的紧急煞车声直窜云霄,车龙头惊险的左闪右避,然后是唯侬的尖叫。
\"啊──\"
最后是两声重物落地声。
\"砰……砰!\"
放在车篮上的一束绿桔梗咻地高高飞起,姿态难堪地坠落地面,洒了一地花瓣。
唯侬仰躺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浑身痛得说不出话,周围突然变得好静,静得只听见自己脚踏车车轮带动齿轮空转的声音。
躺在地上,她看见朗朗青空,片片白云──还有一张煞黑的脸孔。
\"你还活著吧?\"
对方冷冷的声音吓得她忘记疼痛,从地上跳了起来。
\"天啊!我好抱歉……\"她拚命低头道歉,撞伤人的愧疚感与闯下大祸的强烈自责让她几乎要哭出来。\"我……我撞伤你了吗?你要不要紧?\"
\"你知道吗?你的脚踏车,\"对方伸出一根食指,指指鞋尖,咬牙切齿地强调。\"从我的脚背上辗,过、去!\"
唯侬胀红了脸。
\"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会负责的,我一定会负责到底!\"唯侬慌慌张张的扶起倒在地上的脚踏车,要他上后座。\"请、请你上来,我载你到医院去。\"
载他?
凭她?
用那辆轮子变形的脚踏车?
\"不必了。\"阎皓的俊脸以下低於仰角十五度的姿态给她一记冷眼,然后从她身旁绕过去。
他、他要走了吗?
唯侬慌乱得什么也无法多想,将脚踏车丢靠在墙边就追过去。
\"你一定要去医院作检查,你的脚很可能受伤了……\"她试图弥补她的过错,可惜被害者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千万不可以小看轻伤,有很多老年重大病症都是起因於年轻时不注意的小伤……\"
唯侬追著他身后跑,一迭声的念个不休,没注意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砰\"的一声,这次她货真价实地撞进他的怀里。
好丢脸……她捂著撞疼的鼻头,尴尬的抬起头来。
果然,对方的表情更难看了。
他的表情让唯侬慌了起来。\"对不起!我……我是不小心的……\"
她的道歉对方完全不领情。\"你说够了没有?\"
唯侬尴尬地僵在那里,所有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全都卡在喉咙中。
他好凶!
唯侬委屈的咬住下唇,怯怯地看著他。
眼前的男孩,年龄与她差不多……嗯!也许大她一、两岁吧?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T恤,裸露出刚强的锁骨与结实劲瘦的两条臂膀,一头长及颈背的头发使他看起来像野兽一样狂野不驯,他的五官阴峻,左眉与右耳都各戴上一只银环,剑眉下的那双眼睛锐利得像把刀,好像他随便一瞪就可以把人刺出几个窟窿。
好可怕!她慌忙压低脑袋,不敢再看。
呜……怎么办?她好像惹到了一个很不好惹的人物……
阎皓狠瞪著那颗垂在他胸前的小脑袋,一时间无法决定是要推开她,还是要仁慈的掉头就走。
正想选择后者,不远处却隐隐地传来急促脚步声与唁唁低喝,使阎皓目光一凛--
他听音辨位,知道那票奉命出来追赶他的人渣八成就在隔壁巷子里。找人找到这种程度,真不愧是黑狼养的忠狗!
该死!现在要跑也来不及了,不如就地找掩蔽。
阎皓的脑筋立刻动到唯侬的身上。
\"喂!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懒懒的开口。
他在跟她说话吗?
唯侬讶异的抬起头,有点紧张。\"我……我叫康唯侬,不、不过我家人都叫我侬侬。\"
\"侬侬?很可爱的小名,\"他托起她的下巴,注视著她无措的大眼,薄唇突然咧出浪荡邪笑。\"我喜欢。\"
他的笑容有点坏,却极度诱人,这是他第一次对她露出笑容,唯侬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当她想开口说点什么时,他却突然俯下头,重重地吻上她轻启的唇瓣。
事出突然,唯侬整个人瞬间石化,眼睛瞠得又圆又大,所有的感官只接收到一个模糊的念头──
这个陌生人……竟、竟然夺走了她的初吻!
第二章
咏靖高中第一堂上课钟五分钟前才响完,只见远远一个小蓝点像支被点燃的冲天炮一样,以超音速冲进校园里。
\"完蛋了完蛋了我完蛋了啦~~\"
她含泪拔足狂奔,水蓝色百褶裙摆在风中翻飞,不时露出裙下的小裤裤却不自知,挂在肩上的蓝色书包随著她的奔跑而不停晃动,有时还不小心打到腿。
她的两条发辫迎风飞舞著,额前的刘海横七竖八,贴在微汗的额头上,海军领下的水蓝色三角领巾歪到右肩上,那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教学大楼里,每一个班级都安静地开始了第一节课,只见一团蓝影从走廊上呼啸而过,不少学生还从窗户探出头来,看看是哪一班的糊涂学生敢不怕死的在打了上课钟之后才匆忙赶来。
此时,一年十班的教室里,班导师梅人爱正捧著点名簿在点名──
\"宋惠巧!\"
\"有!\"
\"李饼馅!\"
\"有!\"
\"元冰!\"
\"有!\"
\"康唯侬!\"
\"……\"没人应声。
梅人爱抬起头来,推了推老处女式粗黑框眼镜又喊了一次:\"康唯侬!\"
还是没人应声。
\"康唯侬一次、康唯侬两次、康唯侬三次……好!康唯侬无故不到,记旷课一次。\"梅人爱正要大笔挥下,门外已传来急促的跑步声。
坐在窗边的宋惠巧探出脑袋,看见手帕交正拚小命的奔来,她拿著手帕死命挥舞著。\"侬侬,快呀!你快被记旷课了。\"
旷、旷课?!那她的全勤奖不就飞了吗?
\"啊?不、不要啊……哇~~\"她心一慌,冷不防在教室门口踩到一块圆石,她步履跟轮,双手如游自由式般挥舞,最后以盗垒之姿扑上讲台。
一阵烟雾散去,所有人看见扑倒在班导师脚边,一手还搭在老师高跟鞋上的康唯侬,全都鼓起掌来。
爱好棒球的元冰立刻跳起来,双手平举大叫。\"Safe!Safe!\"
灰头上脸的康唯侬勉强抬起头来,忍痛含笑比了个V的手势。
\"元冰,你给我坐下!\"梅人爱脸色铁青,嘴角抽搐,手中的原子笔差点被她折成两段。她低下头来,看著一脸无辜的唯侬,一把火\"轰\"地冲上脑门。\"康、唯、侬,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站起来!\"
唯侬惊跳起来,一脸尴尬的退到讲台下,声如蚊蚋的道歉。\"对不起,我迟到了。\"
梅人爱眯起眼睛打量她,老半天后突然问道:\"康唯侬,你知道今天星期几吗?\"
\"呃,好、好像是星期……\"她一时想不起来,偷偷看一眼猛打pass的惠巧后才回答。\"星期四。\"
梅人爱的表情比酷斯拉还恐怖。\"既然是星期四,你怎么穿制服?\"
啊?对喔!今天下午第一堂是体育课,应该穿体育服才对。
\"呃!我……我……\"支吾了半天挤不出理由来,只好惭愧的低下头去。
\"仪容不整,操行成绩扣一分!\"梅人爱又看了腕表一眼。\"你迟到五分钟,又忘了尽值日生义务,今天放学后到导师办公室外面提水桶罚站十五分钟。好了,把英文课本收起来,我要随堂小考。\"
\"啊?老师不要啦~~\"哀鸿遍野。
梅人爱重重的一拍讲桌,火大地开骂。\"再叫一声,我就让你们今天的回家作业写到明天天亮!把空白测验纸拿出来,第一题──\"
所有的学生敢怒不敢言,只能屈服在梅人爱的淫威下。
十分钟后,随堂测验结束。
唯侬面对著除了写上班级姓名座号以外一片空白的答案纸,脑中也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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