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待在这儿就别乱说话,这产子本来就像是在受难,你还让娘娘难上加难,你要娘娘更疼吗?”嬷嬷忍不住又叨念了几句。
“好啦!对不起嘛,我闭嘴行了吧!”冰儿闭嘴不说了。
突地,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不好了,婴孩的脚先出来了!”
闻言,大家慌乱起来,“快来帮忙!”
几名嬷嬷七手八脚的要将婴孩的脚推回母体里,程如茵疼得频频呼痛,更是急得一群人乱成一团。
“没办法了,不能让婴孩在里头太久。”
“太医,你快想想法子。”
“只好冒险了,先让孩子出来再说。”
“啊!”
冰儿被掠在一旁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很想帮忙,可是却又什么都不懂,只能干着急。
瞧她疼成这样,要怎么才能解决她的痛苦呢?
对了,皇上!
如茵很想皇上,也许皇上来了,可以减轻如茵的痛苦。
心念一闪,冰儿不管程如茵是待罪的身份,也不管被软禁在冷宫背后代表的意思,为找皇上而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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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过去,鸡啼初鸣,程如茵已在数不清的昏昏沉沉中度过这生命中难忘的一夜。
她成了一个母亲,一个有子有女的母亲。
产下龙凤胎的她,有说不出的喜悦,而这个喜悦暂时掩盖住皇上没来的遗憾。
然而,只是暂时而已。
“这个皇上也太没良心了,你为他生孩子耶!居然看都没来看一眼。”冰儿一手抱着女婴,嘴里仍然絮叨个没完。她气愤的情绪让她只喜欢女婴,不喜欢男婴,只为男婴虽然甫出生,可却有皇上的轮廓。
“好啦!这是早就知道的结果,没什么好生气的。”程如茵坐卧在床上,虽然有疲惫,可她手里抱着孩子,表情却无限满足。
“如茵,你真的不怨吗?”冰儿突然问她。
她不相信程如茵真的不怨,她这个旁观者都看不过去了,何况是当事人呢?相信她的心里一定比她痛上千万倍,只是刻意忽略,没有表达出来而已。
“怨?”程如茵一笑,“也许吧!可他毕竟留给我两个孩子,我还能要求什么呢?”
是该知足了,再不满足,会遭天打雷劈的。
见她避而不谈,冰儿也不好追问,她转移话题道:“如茵,你要给这两个婴孩取什么名字啊?”
她偏过头,略微思索,“男孩就叫念君,女孩就叫思君吧!”
日日念君不见君,时时思君不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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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毫不留情地从指尖流逝,六年转眼已过。
经过了几年的岁月,昔日皇宫的喧喧闹闹已不复见,只剩一片死寂,而这些都是为了配合玄禺皇上的心性。
这些年发生了不少事情。三年前,佳木斯举兵侵犯临近强国,带兵的正是玄禺,他在短短二个月间右破野平,左攻东钏、建佳,并吞了他们的国土,让佳木斯的江山扩展;不但在短短的时间内战功彪炳,每个人都为他亦正亦邪的作风给震撼,为他取了一个名号叫“冷面霸主”。
其实,这些并不足以满足他。
几年前,为了证明他不是靠皇兄的退位而有了接位的机会,他不断地攻伐强国,还大刀阔斧地整顿国家。
现在,他终于觉得够了的时候,才愕然发觉,这些年来,他的心灵一直部是空虚的,盲然的追求别人认同的同时,他已经失去了自我,为着别人而活。
他到底在做什么?
做了这些事究意是为了什么?
他问着自己,在拥有的物质愈来愈多的时候,他愈显得茫然空洞,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最近,他一直有这种感觉。
不知不觉地,他走出御花园,沿着几个曲折回廊,来到了他一直不愿再踏进的娇妍宫。
不知怎的,今天,他特别想她。
也许是因为孤独吧!他苦笑,关住了她,是想留她一辈子,可没想到,锁住的却是他的心。
经过了这些年,他这才想通,其实他并不恨她,恨的也许是自己,是他没本事让她爱上他!
关住她,是希望有机会能让她看到自己对她的盲目吧!
只是,经过了合妃的背叛、她的坦诚身世等等的事情,让他的本意变了质。
时间过得愈久,就愈没有勇气再去撕开心底的那片伤痕。
“嘻嘻,你来啊,来追我啊!”
一阵嘻笑的声音传入了玄禺的耳膜,打破他的沉思。
“念君皇子,回来呀,那儿不能去啊!”小豆子的声音在清脆如铃的童音之后响起,似有些无措。
“骗人,不是说宫里随便我去吗?”霸道的语气显得有些不满,可奔跑的脚步却已停下。
“念君皇子,你误会了奴才的意思,宫里是可以随便去,但是要由奴才带你去啊!”小豆子气喘吁吁的追上他,“呼,喘死我了,你可真会跑。”
“小豆子公公,为什么那儿我不能进去啊?”虽然乖乖的停下了,可小小的心灵中不免疑惑。
“那儿是绝对不能进去的,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小的可要人头落地。”
听到这里,念君就算想进去也不敢了,难得有人陪他玩,他不能害人掉脑袋。
听说他的爹爹权力大过天,是唯一可以杀人不必被捉起来的人。可是,他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因为杀了人会让亲人好伤心的,娘掉的眼泪已经很多了,他不要再让娘伤心掉泪。
“那好吧,小豆子公公,你带我去找爹好吗?”他哀求着。
小豆子大伤脑筋,这跟进了娇妍宫,然后掉脑袋有什么不同?想起皇上的怒气,他不禁一缩。
“念君皇子,你爹爹不在,出远门打仗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小豆子再带你去找他,好吗?”小孩子健忘,等皇上回来的时候,可能已经几个月过去,暂时骗过一次算一次喽!
“又出门打仗?真的吗?你当我是小孩子好骗哦!”他一副精明、十足小大人的模样。
“真的真的!等他回来会让你见到他的。”小豆子乐观地说。其实他心中知道,皇上就算回来了,念君皇子还是见不到皇上的。
若皇上要见,早在玉妃娘娘生产的时候就会去见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唉!小豆子不禁一叹,那时该让娘娘出宫的,或许她还可以找到好人家嫁了,也好过现在孤孤单单的待在冷宫里,独自带着两个稚子。
此时,在娇妍宫里的玄禺,听到这儿不禁有些愤怒,小豆子真是大胆,居然把那个女人所生的孩子视为他的孩子,还叫他皇子。
那个野种根本不配拥有皇家的称号!
弄不清自己的情绪,他怒气冲冲的出声,打断两人的嬉闹:“小豆子,过来。”
“皇、皇上?”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小豆子暗叫一声糟,他完了,铁定被剥皮。
“要朕说第二次吗?”威严中饱含怒意。
小豆子颤抖地走上前。
念君见状,马上挡在小豆子前面,两手张开,“你是谁?做什么欺负小豆子公公?”
两个大人见他突来的动作,惊愕好一会儿;小豆子不敢相信皇子会挺身出来救他,虽然于事无补,可倍感窝心。
玄禺睁大了眼,仔细瞧着那男孩的容貌,那眉心上的一颗红痣醒目且不容忽视地告诉他:他是他的孩子。
“皇上,请饶了念君皇子吧!他小孩子不懂事,您不要同他计较。”小豆子误以为玄禺的惊愕是愠怒,为免他迁怒小孩子,小豆子求饶着。
未理睬小豆子,玄禺走近念君,蹲下来问:“你叫念君?”
念君点头,那与他相似的容貌,让他好奇不已。
“你长得跟我好像哦!”
“嗯!”玄禺点头,“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念君仰头不解,小小年纪还分不出差别,“我是娘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小豆子一急,怕皇上真信了他的童言童语,又坏了玉妃娘娘的名声,连声道:“你是玉妃娘娘的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
“哇!”念君跳起来欢呼,“你说我是你的孩子,我又是娘的孩子、冰姨的孩子,还是嬷嬷的孩子,我是大家的孩子哩!好棒!”
难得的,玄禺笑了,不是阴沉得教人不敢接近的冷笑;这次,被念君的喜悦传染,他笑得真心。“不管你是谁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抱起他小小的身子,玄禺在他耳边要求道:“带我去找你娘,好吗?”
“好。”念君大方的搂着玄禺的脖子,任他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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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落,霞晖映照在澄清见底的镜湖上,像是一条金色的彩带。
徐风微微吹拂,偶尔撩动平静无波的水,掀起了水波。
她信手拈来一片叶,朱唇轻启:“一联佳句随流水,十载幽思满素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