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官员首先打破沉默,“皇上,数月前微臣曾上京禀奏皇上有关朝阳一带的水患,虽经皇榜号召了不少治水能士前往治水,但终究徒劳无功,水患仍无法解决。臣已将地方人士全部遣送至邻县,朝阳目前已成一片水乡泽国,请皇上圣裁。”
“皇上,不如废城吧……”连年来的水患,早已民不聊生,与其再让朝阳拖垮了国库,不如宣告废城。
“皇上,也许是朝阳触怒了神社。上古不有祭河童之传说吗?可否请来法力高强的巫师作法,驱逐恶灵,以还朝阳原有面目。”一名较为年迈的大臣建议道。
玄聿耐着性子听完,他一朝天子岂信神鬼之说?
他斥道:“堂堂圣朝之下,岂容迷信之说,休要再说,退到一边去。”
“皇上……”那名老臣马上求饶,黯然地退到一旁。
“皇上,月儿可以提供建议吗?”段明月听了米大人的报告,大致了解了情况,因而大胆提议。
他应允道:“你说。”
“皇上可知道当年尧帝派臣子鲧去治理大水,鲧采用防堵的作法,也就是挖了泥土去堵住大水,但是不论泥土堆得多高、多坚固,仍旧止不住大水的冲刷——”
见玄聿点头,她又继续说:“后来尧帝又派了禹去治水,禹采取的是疏导的方法。月儿认为这是个很好的例子,既然大人已经送走了居民,手边又有不少的治水人才,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开凿许多河道,让河道延伸到海边,这些洪水有了管道可以疏通,就不会淹及民舍,也不用废城了。”
说完,站在底下的官员们莫不纷纷点头称是,他们只是一味的想要把水给止住,却没有想到将洪水引导至大海。
这名女子的敏捷思路的确与众不同。
玄聿也赞赏的点头,“米大人,你觉得如何?”
“回皇上,自先皇开国以来,并无废城、祭河童之例,臣等为了朝阳,只要有一线生机,任何方法都要试上一试。”米大人恭敬的说。为了水患,他的确伤透了脑筋,现在经皇上身边的姑娘一点,他顿觉露出曙光。
“既然米大人你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照段才人说的下去做吧!”玄聿指示。
段才人?
那名有着娟秀脸孔,又气质出众的女子,是皇上新封的段才人!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只闻皇上为她开了许多先例,不曾见过其面的段才人,就是与皇上并坐在龙椅上的美人。
看来,皇上是陷下去了,因为,今天皇上又为她开了先例。
殿内的所有人一度啧啧作声,有的大叹红颜祸水,有的则乐见其成。
“可还有其他事?”玄聿因急于带段明月出宫,神情略显不耐。
“回皇上,春试……”
“你作主就行。”玄聿拉起段明月站了起来,“退朝吧!”
众人也只能面面相觑,恭送皇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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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聿,不是还有臣子没上奏?”出了明风殿,段明月便自动改了称呼。
她虽然急着出宫,可总也不好耽误了玄聿的正事,若说为了她一时贪玩,而让玄聿背负昏君之名,她的心里头是怎样也不好过的。
“唉,小月儿,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就别管这么多了,随朕出宫去吧!”
玄聿搂着她的腰,两人往侧宫门马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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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融融,景色宜人,触目所及全是翠绿一片。
草原一望无际,直达远方,仿佛没有尽头似的,但段明月却听到潺潺水声,她心想,这附近应该会有个小湖。
从小,她没看过山、也没看过湖泊,尽管读万卷书,却无法体验书中所述的名山胜迹、锦绣山河。
是以,今日玄聿带她出门,她才会如此快乐。
“玄聿,我们到那一头去好吗?”段明月被玄聿温柔的搂在怀里。
“嗯。”
贴靠在玄聿的胸前,段明月闭上眼,沉醉在他难得的柔情中,能和他驰骋在草原上,体验片刻的温柔,她就很满足了。
况且,玄聿的所有举动,都像是笼溺一个挚爱的人儿一般,教她情愿沉醉在他的柔情里,再也不愿醒来。
玄聿策马来到柳荫边,停了下来。
果然,这儿有个由几条小支流汇聚而成的湖泊,湖水澄澈见底,水底的层层绿苔,皆清晰可见。
玄聿抱着段明月下马,对着后头跟着的大批侍卫说道:“你们到外头守着就行了,别再跟了。”
“是。”一批侍卫马上退到十里以外守着,不敢松懈。
她朝着玄聿一笑,“玄聿,你不喜欢受拘束,对吗?”
“你又知道了?”他笑而不答。
“其实任何人都一样,不爱被人控制或者处处受限,你想想,为什么关在笼里的鸟儿,总要在笼外蒙上一层黑纱?就是因为怕鸟儿瞧见外头自在的天空,会想飞出去。而鸟儿一旦习惯了自由自在的飞翔后,它就再也不愿被关在笼里。人不就和鸟儿一般吗?”
“那你呢?”
“我?我当然也是渴望自由啊!”为了证明她的话,她挣脱玄聿的怀抱,奔上前去,一会儿跳、一会儿旋身、一会儿叫着、一会儿笑着,尽情感受大自然的无拘无束。
“玄聿,来啊!”
段明月乌黑的秀发,泻瀑似的披在身后,随着奔跑任它恣意的飘着。
玄聿马上迎了上去,他怎么会让她独自享受这片刻的自由呢!
“咦?”
段明月突然停了下来,两眼直勾勾的瞧着眼前的镜湖。
“怎么了?”他两手圈住她的腰际,从后头紧紧地抱住了她。
“这湖好美啊!玄聿,怎么会有鱼呢?”
“也许是随着河水游过来的,你想吃鱼?”他问。
段明月摇头,她才不是想吃鱼呢。
“想不想知道有关镜湖的传说?”
“镜湖?”好美的名字,取这个名字的人必定是风雅之人。
“嗯,传说这镜湖是给仙女照镜子用的。”
“原来是照镜子用的,难怪叫镜湖。”段明月伸了伸舌头,“月儿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哦!你说自己孤陋寡闻,今天朝阳治水之事,要不是你说的头头是道,朕都要教你给骗了。”玄聿宠溺的将她垂在颊边的发拂到后头去,贪婪的看着她红扑扑的面颊。
“是不是月儿出的主意不好?”她的心揪紧,害怕自己让玄聿丢脸了,自己不应该多嘴的,段明月暗骂自己。
玄聿一笑,“非也,就是太好了,教朕一时被你这颗聪明的脑袋给迷惑住了。”
“你可知道,这朝阳水患足足让朕头疼了半年之久?要不是你这么一点,恐怕朕要继续头疼了。”
“真的吗?这么说,小月儿比玄聿聪明喽!”段明月露出喜孜孜的笑容,向他索讨答案。
“是,朕的小月儿永远比朕聪明。”
两人紧紧相拥,再也没有一刻,比起现在更教她心醉迷惑的了,她衷心希望玄聿会永远像现在这样,宠溺着她。
尽管——他从没给过任何承诺,也无所谓了。
第六章
栖兰丞相府
布置得古色古香的大厅,此刻正坐着段亭之一家人和隔邻的沐风。
“风大哥,你真的要去佳木斯吗?”段问雪问道。她是段明月的妹妹,刚习艺回来姐姐就已经出嫁了,因此没机会送姐姐出嫁。
“沐风,佳木斯离栖兰有千里之遥,路上会发生什么状况,也难以料想,你确定要去吗?”
沐风看看他们,“是的,我已经决定了。明月都已经离开半年了,一封信也没捎回来过,难道你们不担心吗?”
他每天数着段明月离开的日子,等着她捎回来消息,可是,不论他怎么等,都等不到。没接到明月的来信,他心中总有着不踏实的感觉。
几番思量后,他禀明父母,取得他们的同意后,他便决定成行。
今儿个来,只是想看看明月的爹娘有没有口信要他带给段明月。
“说实在的,老夫的确很担心。”段亭之坦承道。
段夫人也在旁点头,“好好的一个女儿把她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的,只是……唉!”
“既然如此,可有口信要让沐风带的?”
“沐风,你先稍坐一会儿,老夫这就去写家书。”
“好的。”沐风点头。
段亭之站了起来,走入书房,而段夫人则跟在身后,留下沐风和段问雪在厅上。
两人静默了片刻,段问雪突然道:“风大哥,你带问雪一起去找姐姐,好不好?”
“这怎么成?孤男寡女的,别说我不答应了,就是你爹、你娘也不会答应。”沐风马上拒绝,他一个男人在外奔波很方便,带着她就不行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可是,我想姐姐。”段问雪失望地垂下头,她也知道带她同行,会给风大哥添很多麻烦,可是她好些年没看过姐姐了,说不定这辈子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