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回头,一切只能怪自个儿没本事,连这点钱都挣不到,害得俊彦和娘受累。
出了厅外,她对天长叹,自己的命运就交给天吧!
今年的初秋,竟似降雪时一样的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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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本该是宁静祥和的夜晚,这洛阳城的花街柳巷,偏教川流不息的寻芳客喧闹得如此热闹繁华。
街上以摘月楼的生意最好,虽然此处的花费比其他同行还高,但楼中的姑娘个个年轻、温柔;而且,洛阳城的花魁皆出身于此,所以慕名而来的人只有多、不见少。
“我说相思啊,女人最得意的莫过于有个好容貌,你年轻又貌美,要嬷嬷怎么说你才会开窍?”摘月楼的张嬷嬷苦劝着陆相思。
她是个道地的生意人,像这样好说歹说也有数天,这陆相思就是不点头,只肯唱唱小曲儿、和客人对对子;若是这样,她何必花十万两银子买她回来,她自己来不就行了。
要不是看在那张姣好的面皮份上,她早就喂她一顿鞭子了。
“嬷嬷,我知道自己花了你不少银子,但……这出卖灵肉的事教我怎么做得出来?”
张嬷嬷上下打量着她,“做这行的,不就是靠男人吃饭的吗?现在你年轻貌美!他们对你有意思,不乘机大捞一笔,等你老了,你要靠谁?嬷嬷都跟你说了这么些天,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你怕这第一次,嬷嬷就给你办个什么招君会之类的,由你自己挑喜爱的客人替你开苞。”
“嬷嬷,我不要……”陆相思梨花带泪的跪下来求着。
张嬷嬷顾不得她的求情,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反正“竞香月”快到了,或许还可以像往年一样大捞一笔哩!
“就这么说定,由不得你不要,我得去准备准备,哈……”
“嬷嬷……嬷嬷……”陆相思哭倒在门槛上,无法阻止这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厄运。
“小姐,别哭了,嬷嬷待你够好了。”冬梅扶起她。
看到冬梅,她哭得更厉害了。冬梅是张嬷嬷安排在她身边服侍的奴婢,表面上说是服侍,实则是监视。冬梅从小在妓院长大,没父没母的,因为脸上有一块深浅不等的色斑,才免去沦为妓女的命运。
色斑?
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在脸上划上一刀,也许就没有人对她有兴趣……一转头,她便看到桌上的绣篮里有一把利剪,她随即冲到桌边拿起剪刀。
“小姐,你要干什么?”冬梅根本还没搞懂她要做什么,就看到她把利剪往脸上划去,吓得大喊:“快来人呀,救命啊!”
听到有人喊救命,大伙儿匆匆丢下手边的事跑来。
“相思!”
张嬷嬷和一群窑姐儿急忙赶到,在看到陆相思如此自残的行为时,当场吓得花容失色。
怎么会有人想把自个儿的脸蛋划花呢?
张嬷嬷想拿走陆相思手中的剪刀,又怕会伤到自个儿;而每个前来的姑娘都躲躲闪闪的,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保镖阿邱咧嘴一笑,这下他可又有甜头可尝——瞧那姑娘肤如凝脂,身段玲珑,嬷嬷说不定会赏给他。
“死阿邱,你还不快来帮忙。”
听见张嬷嬷这么一喊,阿邱连忙飞奔过去,反正他皮粗肉厚,也不怕被伤到,一下子就把陆相思手中的剪刀夺了下来。
张嬷嬷惊魂甫定后!毫不留情地先赏了陆相思一巴掌。
“死丫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别做梦!”
“嬷嬷,我……”陆相思捂着被打的半边脸。
张嬷嬷恶狠狠地看着她,“阿邱,交给你了。”
“是。”
阿邱脸上露出邪笑,感谢嬷嬷给他一亲芳泽的机会。他在这里待了好几年,嬷嬷每次都把不安分的姑娘交给他,就算再坚贞的姑娘,只要跟过他一夜,最后都会乖乖的接受嬷嬷的安排。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等会儿可要轻点,那姑娘的小蛮腰好像一摇就会断了似的,而待会儿她诱人的身段定会缠上他的……想到此,他不禁全身一阵酥麻。
他朝着陆相思的方向走去。
“嬷嬷……”
虽然陆相思不知道眼前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看身边的姑娘们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大概也能猜着几分。
“等等!”张嬷嬷叫住他,“人在这里,你去那里干嘛?”
“不是相思姑娘吗?”他停住笑,不明所以。
“是冬梅。”
张嬷嬷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天下的男人果真都好色。
冬梅和阿邱两人都吃了一惊,他们待在妓院已久,深知嬷嬷的规矩,可是这一回……
“冬梅,你护主不力,我要好好罚你。阿邱,冬梅赏给你了。”
开玩笑,这相思冰肌玉骨、貌似芙蓉……天生就是做花魁的料,怎么可以让阿邱那死色鬼给吃了!
张嬷嬷才说完,陆相思马上跪下,冬梅也跪了下来。
“嬷嬷,求求你,冬梅以后会小心的。”
“嬷嬷,别罚冬梅,她什么都不知道。”
主仆两人都跪地求情,希望张嬷嬷高抬贵手。
“哼!相思,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姑娘,你这样摆明了就是跟我作对。今天的事,我只给冬梅这样小小的教训,你这个做主子的不会不知道轻重吧?阿邱,还不给我拖下去。”
张嬷嬷深知该如何利用人性的弱点。像相思这样的姑娘家她看太多了,刚进来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寻死寻活的不想接客?
等让人开了苞,纵使不愿也只能认命。所以只要再使那么一点劲,她不怕陆相思不乖乖点头。
“嬷嬷,不要啊!小姐,冬梅求你,你就顺着嬷嬷吧!”冬梅不停的向陆相思磕头,“求求你,小姐……”
陆相思默默地流着泪。
冬梅虽是张嬷嬷派来的,却是她在这儿唯一的朋友,难道要她为了她而牺牲吗?
罢了,一身傲骨又有何用?即使身家清白,来到这里也只能由着别人。
“嬷嬷,我答应你听话就是,请你饶过冬梅吧!”她终于向命运低头。
张嬷嬷回望着她,仍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可不想再看到你三天两头寻死的场面。”
“不会了,再也不会。”陆相思咬着牙,对张嬷嬷保证。
“这可是你说的。阿邱,走了。”张嬷嬷被众姑娘前呼后拥的离去。
“小姐,冬梅谢谢你。”冬梅止住泪,向陆相思道谢。
只要小姐肯答应,这往后的日子才会好过,否则想要在这摘月楼生存下去,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对不起,连累你了。”女子最重清白,冬梅能保住自己的清白,而她呢?
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自己从没有来过这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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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地朝洛阳城奔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道白色疾驰的身影掠过大街,引起在街道上的人群快速闪避。
这一人一骑不停地向前奔驰,不料却被前方临时搭起的擂台阻挡去路。
马上的白衣男子将缰绳一收,马儿因受扯动而抬起前腿,白衣男子竟没有因马儿的突然立起而有所异动,怕是骑术精良的练家子也难以做到。
不一会儿,又一道青色身影疾奔而来,那人原本急急地驾着马,看见白衣男子停在前方,也跟着停下。
“去瞧瞧前方发生什么事。”白衣男子面无表情地吩咐着身旁的青衣男子,仍旧是动也不动。
“是。”青衣男子跳下马来,直接施展轻功越过人群上方,迅速往前查看——
“看,是摘月楼历年的花魁呢!”
“哦,今年的花魁怎么还没现身?”
“花魁怎么可能是你说见就见的。喏,上面都是让人开了苞的,瞧她们的长相就知道花魁若非貌如天仙是做不成的……”某人插嘴道。
“听说今年的这位花魁已经十七岁,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貌赛西施、冰肌玉骨,而且,还把正月选的蝶儿姑娘给比了下去。这回摘月楼可赚翻了,一连出了两个花魁……”
“对啊,现下出价最高的便是赵大人的儿子赵斌。”
“嘘——你找死啊!敢管他的风流事。”
“对对对,不能管。”
吕慕凡听到这里心中已大略明白,原来这是花街玩的花样。
每年总有那么几回这洛阳城会比平时更加热闹,像是正月的选花魁、三月玉女节、五月招君会、八月竞香月……等等。
每年正月选完花魁后,新花魁便须接受青楼里嬷嬷的安排,进行琴棋书画、舞艺、酒品等的训练,然后在八月时由出价最高的大爷买下初夜,从此沦为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妓女。与一般妓女不同的是,花魁不仅学有各项才艺,而且还有选择客人的权利。但一般寻常人家根本出不起高价买下花魁的初夜,甚至连花魁的面也见不着,更别说是想一亲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