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头猛然一揪,满溢的泪从眼角滑落。
莫名地,她突然心疼起他愤愤不平的心态。这些年来,他每天都在仇与恨中度过,日子势必也不好过。
在他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之后,她为何还无法死心,居然还傻得想化解他满腔仇恨?
她并不奢望他们能复合,但却真心希望他能卸下仇怨的重担,回到从前那个温柔、懂得体谅的商弈。
「你真的那么恨我?」奇异地,她的心情蓦地平静下来。
见到她的反应不如预期中的惊慌失措,他反而困惑了。
没等他答复,她径自道:「折磨我,能消弭你心中的恨吗?」
觑着她柔美、疑惑的脸庞,无以名状的情绪扰乱他的思绪,他没好气的吼道:「当然!」然后拉下她的洋装肩带,粗鲁的在她细如凝脂的肌肤上,制造一枚枚鲜红印记。
甄爱不若方才激烈的反抗与排斥,眉眼间流露出疼惜与爱恋。
「阿弈……」他的名,是刻划在她心版上的痕迹。
轻如微风的呼唤拂过心头,商弈停下动作,阴鸷的睨住她,四目相接的瞬间,他跌入她柔情似水的眼瞳,不禁为之一震。
两人眼神交流片刻,激荡出暧昧的火花。甄爱捕捉到他眼里剎那闪过的温柔眸光。「阿弈……」
他黯下眸,冷斥道:「谁准妳那样叫我的!」并暗中气恼自己失常的情绪。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他像个孩子,藉由闹脾气发泄内心的不满。
至少,她的宝贝女儿就是如此,需要被哄、被关切。
「对不起。」甄爱轻声道歉,不再与他争锋相对。
她前后不一的态度,混淆了他的心绪,商弈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应对,到嘴边的残忍话语,全数冻结。
他就这么失神的凝睇着她柔和的娇颜,心湖荡起涟漪。
两人诡异的暧昧氛围,在沉默中持续蔓延,原先冲突对峙的戏码,显得荒腔走板,超乎他的掌控。
她过于冷静的表现,令他心中相当恼怒。
「不要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商弈近乎粗暴的扯开她的衣服,企图激起她反击的欲望。
「啊……」她惊呼一声,脸孔泛着羞耻的红潮,平滑的肌肤冒起小疙瘩。
「妳看起来很享受嘛!」他挑眉、邪气道。「就这么犯贱,喜欢男人碰妳?」
虽然已经很清楚这是他复仇的手段之一,但甄爱仍不免感到受伤。
「妳的答案呢?」他又兜回先前的话题。
「服侍你,我能得到什么?」她直视他灰沉的眼瞳,淡然问道。
「跟我谈条件?」他不层的冷嗤。「妳配吗?」
她凄然一笑。「我是不配。」
以他现在高高在上的身分与地位,要支配她就像捏死一只蝼蚁般轻而易举。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戏弄她为乐或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全任由他的喜恶操控。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饶过她。
对于顺从又毫不反抗的「玩物」,商弈兀地失去「性致」,起身离开她成熟柔馥的身躯,开始着装。
甄爱也马上整理好凌乱的仪容,坐起身子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轻柔缓慢的问道:「不谈生意了吗?」
商弈一怔,眉心微蹙,淡淡撇下话。「我对不知羞耻的荡女没兴趣。」他是一时被情欲冲昏了头,才兴起想要她的念头。
「我想也是。」她不愠不火的微笑回答。
他受不了她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反应也太不寻常。「妳在算计什么?!」口气很凶恶。
甄爱无辜的望着他,不疾不徐的反问:「我能算计什么?」她没钱没权,像个不起眼的尘埃,能和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他抗衡什么?
他轻啐了声,厌恶她那双澄净的眼睛,也恼火自己无聊的多虑。
凭她一个只会靠美色、身体捞钱的女人,就算真要算计他也不足为惧。
「别想动歪脑筋,妳斗不过我的。」撂下警告后,商弈忿然而去。
直到门屝「砰」地关上,甄爱才如释重负的叹了口长气,一股抗战后的疲惫霎时一涌而上。
她垂下颈子,不经意瞥见胸前的红痕,忍不住伸手触碰,彷佛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温度与气息,、熨烫着她寒凉的心口。
她还恋着他,无庸置疑。
而他眼中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又代表什么?或者,是她的错觉、一厢情愿。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赫然响起,惊动她脆弱的神经。甄爱跳了起来,防备的盯着紧闭的门板。
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得赶紧离开这个表里不一的鬼地方。
敲门声持续了约莫一分钟后,她依稀听见外头的对话,语气十足的戏谑。
「大概太累,睡着了吧。」
「第一天上班,就被那么棒的男人看上,真令人羡慕死了!」
「听起来,妳好像欲求不满喔?」
「哼!难道妳们不想跟商董上床?」
「啊--我好想体验在他怀里的滋味,一定棒透了!」
小姐们妳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不正经的露骨话题,相较之下,好似甄爱的挣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似的?
甄爱很困惑--没有爱为基础的男女,怎能体会亲密接触的美妙与幸福?
没有爱的两个人,不见得不能在一起。然而有爱,情路却偏偏崎岖难行。
再度坐回床铺上,她陷入一阵茫然。
直到外头没有动静了,她才蹑手蹑脚的打开一条门缝窥视,只有几名清洁妇埋首整理一室的狼藉。
甄爱踌躇须臾,鼓起勇气向清洁妇借来口罩和围裙、再提包垃圾,先到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物,然后假装倒垃圾,竟然成功逃脱!
她不断的跑着,直到上了前往捷运站的公车,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旋即担心起来--
她的应征资料上头有写住址与电话,对方会不会找上门?她越想越感到惴惴难安。
为了省钱,她连只最阳春的手机都没申办,只好等到捷运站,找到公共电话拨回家,想叮咛母亲千万别乱开门,可是电话响了许久,迟迟没人接听,令她焦急万分。
「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放心的拨了一遍又一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不会吧?对方动作那么迅速?!心头一惊,她匆忙挂上话筒,拦下计程车,心急如焚的赶回家。
「司机,可不可以麻烦你开快一点?」 一上车,甄爱就开口要求。
司机看她一脸担忧,倒也挺热血的答应,在不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很帮忙的争取时间。
千万别发生什么事才好……她双手交握,在心里祈祷着。
好不容易抵达家门口,付了车资,她飞也似的冲上顶楼。打开大门,却发现室内一片漆黑,悬在半空的心陡然下沉。
「妈咪?央央?妳们在吗?」她打开灯,大声呼唤。
然而找遍整间屋子,就是不见人影。「妈咪?央央?快点出来,不要吓我!」不稳的音调透着慌乱。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呢?甄爱六神无主的杵在原地,没了主张。
蓦地,一道声响划破静谧的空间,她怔了下才回过神,辨别出音源--三步并作两步的抓起话筒。
「喂?妈咪?」
「甄爱,我是少驹。」对方立刻报上名。「本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妳真的回家了。」他的声音透着兴奋。
「Boss,有事吗?」她低落的问。
「是这样的,我想邀请妳一起出席一场开幕酒会。」顿了下,他说出来电的目的。
「我没心情。」她直截了当的拒绝。「我妈咪跟央央……」
「她们?她们在我车上。」
「在你车上?」甄爱连忙追问、再三确认。「她们真的在你车上?」
「嗯。让妳担心了,抱歉。」他能想象她在电话那头着急的模样,不由得责怪自己的粗心。
「太好了……」她放下心头大石,所有的不安与恐惧全化为泪水潸然落下。
是她多心了。
「甄爱,妳、妳哭了?」这让凌少驹更加自责。
「我没事。」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我们现在快到楼下了,妳等等。」他语气飞扬的说完,便切断通讯。
她愣愣的挂上电话,盯着大门发呆。
过了一会儿,大小一行三人笑容满面的进到屋里,而且都穿得光鲜亮丽。
「妈咪。」央央敞开双臂,投向母亲的怀抱。
甄爱终于露出笑容,蹲下身抱起软绵绵的小身躯。「有没有乖乖?」
「嗯!」央央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急着献宝说:「叔叔带我们去买漂漂的衣服喔!」未了,还转了一圈,展现身上的小小礼服。
「好漂亮。」她宠溺的称赞。
「叔叔也有帮妈咪买漂漂的衣服哦!」央央显得非常开心,可爱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妈咪快去换漂漂,央央想去游乐园。」
甄爱僵住笑容,默不作声。
凌少驹察觉出她的表情变化,吞吞吐吐的解释:「我想带妳们一起出席开幕酒会,所以……」他一脸歉然。「对不起,我太擅作主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