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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自责内疚,就能弭平我爹遭受的残害跟背叛?」冷燡恨恨的打断他。

  「没想到你的恨意如此之深,这么多年来,还不愿宽恕我爹所犯下的错?」

  「宽恕?」冷燡冶然一笑。「我八岁那年一夕之间没了爹,九岁那年娘又因悲伤过度失去双眼,这些,可曾有谁来宽恕过我们,在生死交关之际,又有谁伸出援手救我爹一命?」

  「就算我爹当年伸出援手,全然不懂得武功的他,不但救不了你爹,也只是白白送命罢了!」南宫珩平静的说道。

  「住口!」

  冷燡怒叱一声,下意识不愿去思及这些,在他心底,南宫驿的见死不救,就形同亲手杀了他爹,这个仇,他一辈子也不会忘。

  「我爹是被南宫驿害死的,就算他死了,我也会要你们付出代价!」

  「你简直是丧失了理智,总有天一定会后悔的,羽儿,我们走!」吐出最后一句话,南宫珩拉起南宫羽就要步出大厅。

  「站住!」从他身后蓦然传来冷燡的低喝。

  「你还想怎么样?」

  冷燡已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只见他露出一抹邪魅的笑,缓缓开口道:「想踏出我冷家庄大门,你得在我爹牌位前下跪认错!」

  「你——」看著厅外已重重围住的护卫,南宫珩丝毫不畏惧,却不得不担心妹妹会受伤害。

  「我跪。」他静静吐出一句。

  「很好!」冷燡的眼中遽然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勾起唇。

  在父亲的牌位前上了香,冷燡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等著他下跪。

  南宫珩一步步走向厅前,双脚一曲,毅然在冷群的牌位前屈膝下跪。

  「大哥——」南宫羽心碎的大喊道。「不,别这样对我大哥,他没有做错甚么——」错的是她!她的任性已经害了大家,而她的天真,也害惨了自己。

  然而冷燡却像是听若末闻,双眼盯著跪在父亲牌位前的直挺身影,眼中散发出狂乱的光芒。

  「爹,您可看到了?对您见死不救的南宫驿之子,来向您下跪认错了!」

  多年来的怨愤,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些许的抚平跟慰藉。

  「带走她吧!」冷燡狂放的大笑。「反正她已经是我玩腻的东西。」

  南宫珩自地上站起身,转身定定的望著他。

  「我爹做错的事,我愿意替他赎过,但羽儿是我的妹妹,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欺凌她!」

  话声方落,一把闪著冷光的利剑,已经刺向冷燡的胸膛。

  「大哥——不要!」

  当南宫羽瞥见那抹剑影,正毫不留情的刺向冷燡,她的心几乎停止跳动。

  她甚么也不能想,也来不及想,唯一能做的就是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挡在他的身前。

  那把足以致人于死的一剑,就这么不偏不倚的刺进了南宫羽的身体,一道腥红的鲜血遽然喷涌出来。

  「羽儿!」

  南宫珩猛然收势,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敢置信的盯著手里的剑,上头沾的竟是自己妹妹的鲜血。

  一旁的冷燡,望著在自己眼前缓缓倒下的人儿,惊愕得全然无法动弹。

  南宫羽替他挡下了剑?为甚么她要这么做?她该是恨他的不是吗?南宫珩从震慑中迅速回过神,丢下剑,一把就抱起南宫羽往厅外冲。

  看著南宫珩抱起南宫羽,心急的翻身上马,急驰而去的身影,冷焊的脑中竟是一片空白,久久无法移动。

  ¤ ¤ ¤ ¤ ¤ ¤ ¤ ¤

  「怎么一回事?」

  「羽儿怎么会受伤了?」

  当南宫珩快马加鞭赶回南宫山庄,南宫琰几人看到他怀中,浑身是血的南宫羽时,立刻哄闹成一片,尤其病体未愈的南宫夫人,一看到这场面,更是差点昏厥过去。

  但现在大伙儿的心思,全挂在受伤的南宫羽身上,只得差人将南宫夫人送进房歇息,又急忙跟著南宫珩进房去探个究竟。

  「快请大夫!」

  他将脉搏越来越微弱,已然陷入昏迷的南宫羽放上床榻,发狂似的吼道。

  「让我看看。」

  人群中,传来一个冷沉的声音,紧接著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缓缓步出。

  「霍令斋?」南宫珩眼睛登时大亮,像是看到了救星。

  此时,他也才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霍令斋曾捎了封书信,说是近日将会到南宫山庄小住一阵子,没想到竟会这么巧。

  南宫珩看了眼他身旁清灵出尘的美丽女子,也思及他信中提及的辞官离宫,却实在没有时间多问。

  「你来的正好,快帮忙看看羽儿的伤势!」

  霍令斋上前探了眼床上的小人儿,简洁道:「她的伤口不浅,得立刻止血。」

  说著,他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只布囊,摊开里头大小粗细俱全的银针。

  霍令斋抽出几根银针,手法俐落的插进她胸、颈几个穴口,喷涌的血就这么奇迹似的止住了。

  「太好了,血止住了!」

  白凝霜如释重负的低喊,也替众人松缓了紧憋著的那口气。

  霍令斋紧接著取出一只白色瓷瓶,倒出药粉撒在南宫羽胸前的伤口上,收拢了原本皮开肉绽的肌肤。

  只是,随著霍令斋仔细把脉之后,接下来的消息更令人难以置信。

  「她的伤暂时没有大碍了,只是,她怀了身孕,又大量失血,此刻恐怕母体极虚,未来几天恐有危险。」

  「甚么?羽儿她——怀了身孕?」

  衣水映跟白凝霜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错愕的望向霍令斋。

  「霍大哥,你没弄错吧?这怎么可能?」白凝霜不敢置信的惊叫。

  羽儿向来天真无邪,纯真得就像张白纸一样,怎么可能会——

  「是冷燡的吧?」衣水映默然半晌,突然吐出一句。

  「这个该死的混蛋!」

  一旁的南宫琰紧握双拳,恨恨的怒骂道。

  「怎么会这个样子?老天爷实在太捉弄人了。」白凝霜看著床榻上苍白纤弱的南宫羽,心疼的低喃道。

  这下,事情是更棘手了。

  南宫羽竟然怀了冷燡的孩子,有了骨肉亲情的牵扯,这一来,这场恩怨势必变得更加复杂了。

  「现在追究这些都无济于事了,一切还是等羽儿的伤势好转、体力恢复之后再说吧!」

  南宫珩不胜疲惫的开口道,也让惊乱成一团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相公说得对,这事先别张扬出去,一切等羽儿醒过来再说吧。」衣水映也随即出声附和道。

  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儿,众人也只好暗自祈祷她尽快醒来,好厘清这团乱。

  ¤ ¤ ¤ ¤ ¤ ¤ ¤ ¤

  一个孤冷的身影,一如往常的习惯坐在窗边。

  男子定定的遥望著远方的寒雾,然而往常犀利冷沉的目光,如今却是不著边际的飘荡在飘渺的冷雾间,像是已然迷失其中。

  几天来,冷燡始终是这样,像被摄去了三魂七魄,终日怔坐在窗前,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默了。

  下人们察觉出他的异样,却没有半个人敢来惊扰他。

  几天前,南宫羽挺身替他挡下一剑的一幕,至今仍深深震撼著他,虽然理智一再警告他,不该同情她,他告诉自己,这是身为南宫驿的女儿该得到的惩罚,但她浑身是血的画面,至今仍撼痛著他的心口。

  甚至,他觉得那把剑,是他亲手刺进南宫羽的身体里,而不是南宫珩。

  她——死了吗?几天来,他一直避免去想这个问题,就怕承认心底那股汹涌起伏的情绪是——担忧!那剑刺得著实不浅,一想起她苍白、布满痛楚的脸庞,冷燡竟无来由的感到心疼。

  就算他极力不去想,却不得不承认,那天刺进她胸口那一剑,也同样狠狠戳破了他的无动于衷,再也无法佯装对她毫无感觉。

  他这是在做甚么?冷燡无声问自己。

  他已经替爹报了仇,让南宫一家得到应有的报应,为甚么他的心还是悬著一个重担,扯得他胸口隐隐发疼?这一刻,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对她的感觉只是一份恨这么简单,早在她以毫不设防的天真无邪,闯进他生活的那一刻起,就牢牢的攫住他的心。

  究竟他只是被她的美丽与无邪给迷惑,还是真爱上了她?爱?这个陌生的字眼,让冷燡感到害怕,一心只有仇恨的自己,怎么会对仇人的女儿、他报复的对象动了情?冷燡近乎惶恐的遽然起身,在房间里烦乱的踱起步来。

  向来冷静谨慎的自己,怎么会犯下这种错,竟爱上了仇人的女儿?但这一刻,他再也无心去追究自己的疏忽与大意,一心挂念的全是南宫羽的安危。

  尤其是一想到她可能为自己而死,他的胸口就紧绷得几乎窒息。

  霎时,他竟有一股冲动,想快马飞奔到南宫山庄去,就算只是看她一眼也好。

  不,这太荒谬了,此刻南宫山庄怕是戒备森严,他若是贸然前去,肯定是自投罗网。

  只是,就算理智再如何冷静分析,他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心急的往马厩大步奔去。

  在马夫诧异的目光中,迅速跨上马背急驰而去的冷燡,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他一定得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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