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媸看着坐回身边的胤褆,不安的心绪才比较平抚,她羡慕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跟相处得这么密切,可却又感到微微的嫉妒,只因她在这一群之中,仿佛就是个外人似的,显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坐在面前的靳檠贝勒与赫连沆贝勒始终板着一张脸,好像不怎么欢迎她似的,莫非,他们就是端亲王所说的那几个损友?所以对她特别不友善?
“你在想什么?”胤褆轻声在她耳边问,让陷入沉思中的她霍的吓了一大跳。
“我有这么可怕吗?还是你在想一些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胤褆假意说笑似的摸摸桑媸吓白的脸颊,不着痕迹的嘲讽她。
桑媸摇摇头,挤出一抹笑,“当然不是,只不过第一次见到他们,感到有点紧张。”
“檠、沆、洚,你们是怎么待客的?竟然让我的小妻子感到紧张?”胤褆假装板起脸,轻斥道。
“不是、不是的,不关他们的事,我、是我没见过大场面不懂事,对不起。”桑媸连忙又是摇头又是挥手的,手忙脚乱的解释着。
她那副模样若真是演戏,那真可说是城中最好的戏子了。靳檠与赫连沆相觑了眼,暗暗在心中警戒起来。
“我不知道你今天带她来做什么,不过我们可不是专程来取悦她的。”靳檠淡淡的道,脸上净是冰寒的酷意。
“呃,我突然感到肚子在唱空城计,咱们可以用膳了吧?”臧洚瞥见涨红着脸,尴尬不已的桑媸,忍不住又帮她解围。
胤褆淡淡的道:“既然你们不想见她,那就让她回去好了。”
“,你这样太遇分了。”臧洚又开口,果然遭受到六道目光的白眼。
“这样吧,你们男人要商议大事,我们女人就像以前一样先到一旁去好了。”芮瞳也心软的缓颊,拉着桑媸与秦吉絮便往一边的屏风后走去。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桑媸泫然欲泣的低垂着头,露出白皙的颈项。
芮瞳与秦吉絮相视一眼,为难得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她们也觉得这个女人不像是个恶毒的奸细,可如果是她们看走眼了呢?唉,还是依着丈夫的话行事吧。
“别担心,他们就是这样,你在这里等等,我跟吉絮下去准备些他们喜欢的酒菜就没事了。”芮瞳安慰的拍拍桑媸的肩膀,突然感到一阵不忍,生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同情她,连忙朝秦吉絮点点头,双双走开。
独自一个人被遗留在角落处,虽然隔着屏风还是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交谈声,可却让桑媸感到孤独极了,胤褆在今天又展现了他忽冷忽热的古怪个性,实在让她无法捉摸,只有暗自心伤。
“说明晚就要行动了……”
“在城南……将端亲王……宝藏运回城……”
“没这笔钱……他完蛋了……”
“那就决定了,明……子时城南见……”
“呵呵呵……”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自屏风后一一的飘进桑媸的耳中,她的心头忽上忽下,因他们的话而感到震惊,纤细的手忍不住按住胸口,生怕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传到他们的耳中,发现她在偷听他们的对谈。
深吸了口气,她开始在脑中整理方才听到的片段,什么宝藏、端亲王、完蛋、城南子时的,天呐,端亲王说得没错,这几个贝勒分明是在煽动大阿哥跟朝中的老巨作对,这、这该如何是好?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最爱的男人身上!
桑媸咬咬下唇,鼓起勇气走出屏风,朝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四个男人道:“我突然感到不适必须先回去,希望你们不会介意。”
“又咳了吗?就叫你今天在家歇息的。”胤褆眯了眯眼,温柔的声音与冷峻的目光截然不同,“好吧,我叫小四送你回去,早点歇息,我会晚点回去。”
“嗯……嗯。”桑媸抿抿唇,在露出破绽之前转身走开,却不知身后的四个人全在同时拢起眉头,目送着她离去。
气氛霎时沉重下来,尤其是胤褆的脸色更是严峻得吓人,从没有人瞧过他这般神色,更没人有能耐让他泄漏情绪,如今这女人办到了,但偏偏却是他的敌人。
“我、我还是觉得她不……”臧绛的话在接触到胤褆致命的目光时戛然而止,只有讪讪的闭上嘴,暗自为桑媸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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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太好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端亲王笑得极为开心,大大的赞许着前来通风报信的桑媸。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罢了。”桑媸可没他这么兴奋,忧心忡忡的问:“那……那是不是表示这样就可以救大阿哥?”只要对有利的事,就算要她拚命都可以。
“当然,你这样做很对,大阿哥要是知道你对他这么用心,一定会更爱你的,你在宫中的地位也会更加巩固。”端亲王敷衍的说了几句,脑海中全是那批闪着金光的财宝,他以为那批宝藏已经被赫连沆给藏起来,没想到竟会在明晚才要运进城。
嘿嘿嘿,这不是连老天都在帮他吗?有了这笔钱财,他就又有雄厚的本钱去养肥叛军,让他们为自己效命,推翻朝廷。
“王爷?”桑媸见端亲王一人陷入沉思,唇角还不时泛着奸邪的笑容,一时间竟感到一阵心寒,不安的轻唤了声。
“呃,什么?”端亲王将在意力放回眼前的桑媸,心思转了几转,这个冒牌货也该要好好的处理处理了,省得成为他的阻力。
“我想问……真正的那凰格格找到了吗?”至少让她奢望知道自己还能做多久的梦。
“喔,那个不肖侄女,我才懒得管她呢。”反正也没利用价值了,找到跟没找到还不是一样。“放心吧,你就是那凰,我说了就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知道自己的处境。”她并不是真的想永远取而代之呀,“况且,我也该去找我娘了,她一定很担心我。”打小到大,她们母女俩还没有分开这么久还没见过面呢。
“这事儿好办,你现在乖乖回去,不要让大阿哥有任何的怀疑,等到明晚事情搞定之后,我一定会让你跟你娘见面的。”只不过见面的地点是在黄泉路上,呵呵呵。
桑媸轻咬下唇,还有满腹的疑问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有顺从的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可走没几步,却又不安的转身确认,“你保证大阿哥一定没事对吗?”
唆的女人,端亲王忍住嫌恶的神情,堆着虚伪的笑容道:“当然,我们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大阿哥好吗?只要能除去他身边的那些狐群狗党,大阿哥就不会再被利用煽动了。”
桑媸点点头,又迟疑的说:“我觉得其实他们可能也不真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能不能只教训他们,让他们认错便算了呢?”
啐,她倒真以为自己是大阿哥的妃子,妄想教他做事?“这我自有分寸,你走吧。”这回端亲王再也无法保持笑容,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桑媸抿抿唇,转过身,心情沉重的缓缓移动着脚步,每走一步,脑海中便浮起胤褆、靳檠、赫连沆及臧洚的容貌。
他们虽然对她并不十分友善,可她却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深厚的友谊,还有对她和善的芮瞳及秦吉絮,若她们的丈夫被捕,她们会不会被牵连呢?
她本该因为可以帮助胤褆而宽心的,可为什么她的心情会如此窒闷,隐隐约约的,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罪恶感与背叛感盘踞在心头。
难道,她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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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认为端亲王真的会率人劫宝吗?”臧洚对着走在身边的其他三人问着。
“毋需猜测,等会儿便知分晓,不是吗?”胤褆漾着俊美的笑容,可在黑暗中却显得仿佛鬼魅般的叫人发寒。
“瞧她昨个儿匆忙离去的模样看来,她肯定是去向端亲王通风报信。”赫连沆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客观的分析着,“既然端亲王听信了她的情报,真以为我们会在今晚将他一直垂涎的宝藏运入城,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没错,而且阵仗肯定不小,咱们得特别小心,免得造成无谓的伤亡。”靳檠沉着声附和道。
“放心,我已经交代兵士们提高警觉,防范突袭,除此之外,在外围也有数千名士兵待命,就等端亲王那只老乌龟自投罗网。”臧洚虽不是很相信桑媸是个坏女人,可该安排的事他却也不会疏漏一分。
夜晚的城南外寂静得仿佛连针掉落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冰寒的冷风吹过每个人的脸颊,气氛沉滞紧张,就等那一触即发的时刻降临。
忽的,细微的脚步声自四面八方缓缓朝行进着的队伍靠拢,胤褆眼神一眯,与其他人兴奋的神情不同,他反而沉下脸来,为桑媸的背叛感到恼怒与……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