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见义勇为的优良市民,『打击』犯罪人人有责!」她特别加重「打击」两字,唇边露出残暴的冷笑。抢犯再也忍不住的哭叫起来。「啊啊~~救、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刚刚还是嚣张的加害者,转眼间就成了可怜的被害者,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吧?终于看不过去的尉子京掏出手机向警局报了案,走向涕泗纵横的抢犯与打算用私刑解决现行犯的超级美女。就在她的右钩拳要揍上对方左脸时,尉子京及时握住她的手腕,用公事化的声音道:「小姐,我已经报警了,剩下的就让警方循法律途径处理吧!」揪着犯人衣领的美女转过头,瞪视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的男人。
不简单哪!能让她仰头的男人可不多,她身高一七○,足蹬三吋高跟鞋,这男人竟然还能让她仰起脖子瞻仰尊容。「你是谁?」她不客气地问。
「我叫尉子京,是个律师。」
「呵!」她轻哼一声,笑了。「跟警方是一样的。」
尉子京发觉自己不太能理解她的语意。
「请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礼貌地求教。
她眼儿一眯。「意思就是说,律师和警方的人马都是在犯人被制伏后才出现。」律师本来就是在犯人被制伏之后才出现的好不好?
不过,尉子京认为没有必要在此时和她争论。
他采用柔性劝导方式。「请你不要对他暴力相向,等警方到了,自然会送他去吃牢饭。」美女瞪大眼眸,当场发飙。
「你说什么?他抢劫没抢成算他好狗运,我私下了结也就算了,你以为我会让这败类去牢里吃免钱饭,浪费纳税人的血汗钱吗?!」话不是这么说的好吗?
身为中华民国法律的捍卫者,坚决反对动用私刑的尉子京正想反驳,一旁的抢犯一听她打算「私下了结」,立刻脸色煞白,颤抖不止地抓住他的西装外套。「律、律师先生,拜托!请逮捕我吧!请对我判刑吧!只要别让我跟她独处,我非常乐意去坐牢啊~~」他又不是法官!尉子京蹙起浓眉。「别胡说八道了,你振作一点!」
「我……我是说真的啊!律师先生,我承认我抢过三个妇女的皮包,这样罪够重吗?不够的话还有啦……我还曾经潜入×大女生宿舍偷过内裤拿去卖,也曾经伙同高中同学偷过一部豪迈机车……对、对了,前年偷走大学联考的英文科答案卷的凶手不是还没抓到吗?那个人就是我……律师先生,我认了这么多罪,应该可以进监狱吧?啊?」抢犯满怀希望的询问尉子京。「恭喜你,你起码可以坐三年以上的牢。」
若这些罪状还不够重到能去坐牢,只怕他连小时候偷拿爸爸口袋里的一百元都要招认了。尉子京简直叹为观止──这位美女简直是最恐怖的人形逼供机,他应该举荐她去当检察官或是法官的,保证可以降低犯罪率!「三年?!我们这些奉公守法的老百姓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养你三年?啊!听了真让人火大。」美女逼近抖得有如风中落叶的抢犯,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冲。
「律、律师先生救我!」他竟没种的躲到尉子京背后。
尉子京本着人道精神试图阻止。「这位小姐……」
「闪开!」
火爆美女推开挡路的尉子京,甚至没听见他的闷哼声,径自凶恶的逼视缩成一团的抢犯。「你……你想干、干什么?」好恐怖、好恐怖啊!
她冷笑两声。「既然我即将成为你的衣食父母之一,收点利息不过分吧?」说完,一记力道十足的升龙拳轰上抢犯的下巴。「啊啊啊~~」
抢犯惨叫着向后飞去,翻个白眼,当场昏死过去。
尉子京看见因为自己抢救不及而瘫平在地的抢犯,抚着额发出深深的叹息。「哼!你最好记住,这个社会不是这么好混的!」她对着昏迷过去的倒霉蛋撂下最后一句训斥,然后才转过头来。「啊!你的额头流血了。」她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嚷了起来。
是吗?可是并不痛啊!
尉子京抚着伤处,摸到粘粘的液体,一看,还真的流血了!
一定是刚才被她用力推开撞到墙所致。
「真是的!这么不禁撞。」
她咕哝着,拿着绣有Burberry字样的手帕帮他擦拭血迹,俏脸上是无奈多于愧疚的表情。「我又没练过铁头功。」尉子京忍不住回嘴。
「知道啦!本美女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起来吧!我的车停在前头,跟我走,我送你去医院。」她拍着他的肩膀要他放心。为了谨慎起见,他也决定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个美女下手之狠,他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岂不是很冤?「我车就停在小吃店旁边,开我的车好了。」他指指身后不远处的蓝灰色Nissan,并掏出车钥匙来给她。「随便。」她没有意见。
于是,两人往最近的医院出发。
上了车之后,尉子京突然发现──真正的折磨,现在才要开始。
「我不知道你会晕车。」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拜托!这是什么对话?! 尉子京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姓康,康唯晞,身高一百七,二十四岁,未婚。」她回答他问题的同时,没打方向灯就给人家猛然右转。她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尉子京闭上眼睛,觉得额头渗出冷汗。
他把安全带勒紧,握住车窗上的把手,咬牙问道:「康小姐,请问你有驾照吗?」她扔给他一记卫生眼,显然他的问题侮辱了她的智能。
「那当然!我二十岁那年就考到了。」
天杀的!尉子京想道。到底是哪个没公德心的家伙发给她驾照的?!他要告他触犯「公共危险罪」!「你问这做什么?」
他低喃。「我想,我有权利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大家。」
忙着超车的唯晞没听清楚。「嗯?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头越来越晕了。」
「哎呀!那搞不好有脑震荡,坐稳了!我得尽快送你上医院。」
油门踩到底,唯晞把双线道当成无速限的赛车场。
尉子京以手掩面──是尽快送他上西天吧?
不过,他们还是有惊无险的抵达医院。
「走走走,上三楼。」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臂弯扶着他,他闻到她身上传来一股独特的幽香。尉子京正在找寻健保卡的手一顿。「应该先挂号吧?」
「不用,跟我走就对了。」
她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在众人惊艳的注视中,走过偌大的等候大厅,进入电梯。「三楼,谢谢。」
她优雅的命令一个看着她美貌看到入神的右手骨折伤患。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骨折伤患竟呆呆地举起他那行动不便的右手帮她敲下楼层键,而且竟然毫无痛感。太荒谬了,难道她的美貌有止痛效果?! 不过,当尉子京想到自己额头上不痛不痒的血口,倏然领悟「事实胜于雄辩」这句话的涵义。「当」的一声,电梯门滑开,与他们同在一个电梯里的两、三名病患还是动也不动地痴望着唯晞美丽的容貌。她眨了眨眼,确定没有人要出去,说了句「借过」就拉着尉子京步出电梯。「你没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你吗?」尉子京忍不住问道。
她赏他一记「你有病啊!」的娇嗔眼神,才开口。「废话!这不是很正常吗?」呃?很正常?
世界上大概只有小姐她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这句话,尉子京甘拜下风。
唯晞拉着他像识途老马一般走到脑外科部,不管外头挂了号等待看诊的众多病人,一等护士宣布「下一位」时,她立刻开了门就冲进去。她是土匪吗?「康小姐,等等……」
「等什么?该你了!」
她把他拉进诊疗室,大门「砰!」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还顺道上了锁,不让任何人闯进来。穿著白袍的年轻医师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们两人,视线最后落在额头挂彩的尉子京身上。「请问你应该不是林芬芳小姐吧?」病历表明白写着下一位是个女人,进来的却是个高大的男人。
「的确不是。」尉子京僵硬的回答。
他叹了一口气,转向他身后的土匪婆。「下次请遵循正常程序来看诊好吗,唯晞?」显然这位医生和康唯晞是旧识,难怪她敢直闯。
「别这样嘛!冠臣,他伤得好严重,可能有脑震荡呢!」
他从计算机里叫出一份空白病历表,一边拿着尉子京自动自发掏出来的健保卡键入资料,一面调侃着唯晞。「又是你打伤的?」又?尉子京眼皮狂跳,胃部一阵痉挛。
老天!康唯晞的存在,简直是在嘲笑台湾的司法不彰!难道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一颗美丽的不定时炸弹吗?「我没有打他!」她咬着下唇,觉得被冤枉得很委屈。「我只是……轻轻推他一下而已,谁知道他的头这么不禁撞?」说完,还白了尉子京一眼,好象在责怪他太过柔弱──唉!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