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相会于加勒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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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芬仿佛遭了当胸一枪,几乎倒在床边。

  她恨恨抬头,眼中森冷吓了出云一跳。

  “逢场作戏?”话里绝望悲怆。

  出云不回答,站着任怨毒眼光射在脸上。

  “你娶我,就为了启迪?成功了,就要把我一脚踢开?”慧芬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终于狂吼起来,状若疯狂:“曹出云,你这个骗子!你居然……还敢把自己作的孽说出口?”

  出云摇头,事情发展过度,当场撕破脸皮,他不能保证自己头脑中的酒精已经挥发。

  他转身,打开门。

  外面挤在一团偷听的仆人一脸惊惶,鸟兽散去,唯有福婶做出忠心护主状,忿忿不平横出云一眼,从他身侧穿入门,到床边扶起哭得身子发软的慧芬,心酸道:“小姐,哭会伤身,你要小心身体。姑爷毫无良心,我也不要在这里做,还是和小姐一起回陈家罢了。”

  出云下楼。

  慧芬如梦初醒,推开福婶追了出来,在走廊上大叫:“出云,你要去哪里?出云!”悲哭更甚。

  出云穿上外套,上了跑车,迎风踩大油门,把一屋子的烦恼哭声扔到脑后。

  一路狂飙到了山顶,下车,对着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他大声叫:

  “锦辉!”

  “锦辉!锦辉!”

  “锦辉……”

  回声重重叠叠,四面八方回应着。

  天和地都在旋转,象当日拥着大笑的锦辉一同跳快三,不断地转圈。

  出云大口喘气,仰面倒在草地上。

  他面上的表情,仿佛从一个极可怕的恶梦中醒了过来。

  对着开始朝灰白变化的天,他轻轻说:“锦辉,生日快乐。”

  第七章

  启迪新任董事长忽然一意孤行要离婚,消息如炸弹一样在社交圈爆开。

  闻说曹出云忘恩负义。

  闻说陈慧芬红杏出墙。

  闻说内有跷蹊,事关启迪内部机密。

  反正不关自家的事,脸上带三分同情去探望一下伤心的曹太太(天知道这个名分她还可以保留几天),再把眼见耳闻在好友中得意洋洋散播开来。

  一方坚决要离,一方坚决不离,私下无法调解,唯有法庭见面。

  法律程序漫长,未有结果,商场厮杀却已经如火如荼。

  事情发展得理所当然,陈家正式反击。

  商场中人冷眼看这演了千百回的自家残杀。

  曹出云和宋楚临两个大股东面上掌握局面,董事局那群元老级人马和陈父多年交情,也不可小瞧。

  原本料定大有胜算,正式交手,才发现估计有差。陈家家底厉害,除了启迪已经转到出云名下的股份外,还另有不少私藏,收购战一起,陈家资金源源不绝,让出云大吃一惊。

  启迪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员工人人自危,高层管理者暗中盘算哪方胜算较大,纷纷投注效忠看好的一方。

  又有小道消息流传,陈家出动高层关系牌,几位手中握有大股的股东已经答应转让股份。

  人心更加惶惶。

  出云面上镇定,心内揣然。他不同陈家势力根深蒂固,不过是一个从孤儿院靠努力读书一路机缘奋斗起来的白手男儿。

  一局输,再无翻身之日。

  启迪股价高得惊人,陈父打电话来谈条件。

  “出云,自家人何必相争?取消离婚要求,我们平心静气谈一谈。”

  “爸爸,我面前电脑屏幕曲线瞬间变一个价位,要我如何平心静气?”

  “即使启迪重回陈家,也不过物归原主。出云,你是明白人,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只要你和慧芬还是夫妻,启迪就等于是你的。”

  对慧芬,出云不能说全无内疚。他沉默,然后说:“爸爸,勉强和慧芬在一起,你认为她会幸福?何必强求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存在?”

  “慧芬深爱你,虽然她有时候说话会伤人。你可曾想过,当日决定下嫁身无长物的你,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太爱你,不能失去你。”

  出云感动。那夜赤裸的说出真相后,若慧芬仍深爱不悔,真是至情至圣。

  可惜他没有勇气,再过仰人鼻息的日子。启迪回到陈父或慧芬手中,然后顶着姑爷的帽子继续在启迪工作,连仆人也可以随意用眼神侮辱,这情景光想想就禁受不住。

  “对不起,爸爸。”

  “为什么?只要你不离婚,慧芬甚至不介意你在外面逢场作戏。天下哪里找这么爱自己的女人?”

  陈父或者话出真心,但要出云回复当年状态,重新受千般屈辱,他宁愿放手一搏。

  谈判失败。

  一通电话挂断,出云知道自己必定要面对更艰险的斗争。

  宋楚临每隔数小时都办公室来一趟,搓手绕着办公桌走来走去。

  “真不料陈老头如此厉害,他的资金来源到底是哪里?”

  出云静坐,看着电脑:“这就是家底,不到绝处,不拿出来给人看的。”

  “亏你现在坐得这么安稳。外面已经如世界末日一般,陈家手上的股份越来越多”

  “暂时旗鼓相当。”出云蹙眉:“不过手头资金已经快到头,难以为继。”

  “陈家关系网实在深厚,没有几世积不下来。现在最糟糕的是许多股东都纷纷同意转让股权给陈家。”

  “你以为我不急?”

  “万一……”

  “楚临,只要你手上的股份不动,就没有万一。陈家手上掌握的股份还不足以把我至于死地。”

  “我?你担心我?担心你自己算了。”

  楚临夸张地做个鬼脸,大笑而去。

  慧芬连打几个电话进来,说的都是同样说话。

  “出云,不要继续错下去,惹恼爸爸,连我也保不住你。”

  “我没有指望你保护我。”

  “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不要忘记,当初……”

  出云烦躁:“慧芬,有因必有果,有当初始有今日。离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根本是你负情忘意!出云,你没有良心!”

  “既然如此,你何必和一个负情忘意的人生活一世?”

  “你就一点不念夫妻恩情?”

  “慧芬,已经太迟。”

  慧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休想离婚,我不会同意。”

  “且看法庭怎么判。我坚信你的行为已经使法官确信我们不应该继续保持婚姻关系。”

  慧芬也心虚,一阵沉默,才说:“出云,天有不测风云,离开我,你会一事无成。”

  此话太伤人自尊,出云愤然反击:“慧芬,若能离开你,我愿遭上天试炼。”

  “不要说这么狠心的话,出云,你一向不是狠心的。我们毕竟相爱这么久,有什么不能平静解决,一定要分开?”慧芬凄然。

  出云叹气:“我一向是狠心的。”

  你永远也不知道,那断肠草的故事。

  他挂了电话,按铃通知秘书:“珍妮,曹太太电话再来,不要接入。”

  出云也信天有不测风云,但不料不测至此。

  下午电话忽响。

  “你好,我是曹出云。”

  没有回应。

  他奇怪,此刻时间宝贵,外面股市动荡,启迪随时易主,居然还有诡异电话。

  “喂,请说话,不然我要挂了。”

  话音刚落,对方已经先他一步,挂了电话。

  奇怪之余,出云又隐隐觉得不对劲。

  谁?锦辉?他神色一变,立即联系珍妮。

  “珍妮,刚刚二号直线进来的电话,帮我查一下是谁的电话。”

  公司电话线路装有记录查询系统,不到一分钟,珍妮电话进来:“曹先生,是宋先生的电话。”

  出云愕然,一细想,顿觉不妥。

  楚临何事吞吞吐吐,临到话筒边不能开口?

  刚要拿起电话拨到宋楚临家问一下,电话忽然又响。

  他立即拿了起来:“楚临,是你吗?”

  “不是宋楚临,是我。”陈父的声音。

  出云一边惊疑,一边放缓声音:“爸爸,有什么事?”

  “没什么,不过告诉你,宋楚临已经将他手上百分之七的股份,转让给我。”

  出云心里咚一声,仿佛被人开了个洞。

  “不可能……”

  “姜还是老的辣,出云,陈家毕竟经历多年风雨。”

  出云浑身上下,都是冷飕飕的。

  放下电话,脸色如死人一般。若失去宋楚临支持,出云在董事局地位不保。

  不论他们动用什么关系及诡计逼迫他人就范,赢就是赢。

  出云颓然倒在椅上,仿佛被人抽去脊髓。

  大势已去。

  还有什么人,现在手中握有启迪大股份,却还没有站到陈家阵列?出云匆匆在脑中过滤。

  没有。

  全想一遍,又再过滤一遍。

  还是没有。

  只有一人手中还握着足够左右战局的股票,如同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草―――那个白发苍苍的黄书义。

  出云摇头否决,不可能。他和陈父数十年的交情,立场早就表明。要他转向支持自己,不如求上天掉个元宝下来。

  但,就这样结束?

  出云不甘。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看周围豪华装修,眺望窗下蚂蚁一样的车辆和人。不不,不甘心!

  锦辉,难道这就是我应受的惩罚?

  在失去你后,因为思念你而失去所有?

  快收市,大局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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