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太多睡觉会对身体不好?是对你不好吧!
虚与委蛇!虚与委蛇!
这四个大字再度浮起,她的声音略显僵硬,「穿多点,是因为你们这里太冷。」
「下回会冷时跟我说一声……」他在她耳畔诱语,「我可以免费为将军暖炕。」
她恨咬唇瓣,打死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将军」两字,会让她联想起老爹,还有她沦落在异乡的狼狈际遇。
「别在床上喊我将军!」她真心火大着。
「那要喊啥?」他邪气再笑,「按你们汉人的叫法,喊妳娘子吗?」
喊你娘啦!
她在心底恶声恶气……虚与委蛇、虚与委蛇,这四个字再度浮现脑海,她闭眼死咬牙,不许自己当真将心底的话给不小心喷出了口。
「虎儿,说正经的。」苍狼却突然正经起了嗓音,且破天荒地不含嘲佞,喊了她的名字。
「什么正经的?」难得见他如此,她反倒有些慌张恐惧,他就要做出更可怕的事了吗?
「我们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嘿!老兄,这句话好像是该我说的吧?
「所以呢?」她不懂他到底想说啥,只得傻傻问。
「我已经和努尔哈赤说好,大后天我就会开拔领兵去帮他至鹅尔浑城平定当地乱事,加上来回,怕要一个半月才能够完成,等这件事情解决,我就要回长白山了。」
「所以呢?」她又傻傻地问了。
「所以……」他温柔一笑,语气宠态且自然,「妳就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和妳那官叔叔把故事编好,就推说『骆云天』将军得病,客死他乡,让他带着一坛假骨灰和一群人回中原交差,而妳也就不必再为了什么欺君之罪伤脑筋了,然后我会为即将重生的『骆虎儿』另行安排住处,妳乖乖在这儿等我,跟我回长白山。」
「去……去玩玩吗?」她开始大生恐惧了,这讨厌的罟笼不但挣不脱,且还有可能要被关上一辈子吗?
苍狼在她发问轻笑,「玩?玩什么?笨笨小虎儿!当然是要带妳回家去当我的亲亲娘子。」
「可不可以……先别去?」
她结巴更甚,又怕立刻反对会让他起了疑。
「这个样子不太合礼吧?无媒苟合,会让人在背后取笑的,还有……我想家了,我爹会担心我的,要不这样,你让我回家,先让我和爹把这桩事给说清楚了,你再上门来提亲吧。」所谓同意提亲不过是个缓兵之计,反正到了中原之后她最大,才不用怕他呢!
他却不肯,「不要!我会想妳,想得连夜里都睡不好。妳放心,」他扬唇邪笑,「我不会让人有机会在妳背后笑话妳的,如果妳想家,等到春暖花开时,我自会带妳回娘家一趟。」
娘家?还春暖花开咧?
她不要!她不要!打死了也不要!
只要过了抚顺关就能够回到她的国家了,只要到了大明京畿里,这家伙就算是再本事,想来也无法再威胁到她了。
他就算再霸道、再顽固、再强悍,人在异乡,也好歹要收敛一下吧!
她得逃,一定得逃,而且还要一举脱逃成功,她在心底大声告诉自己。
「听懂了吗?」见她半天没作声,他的声音再度冷冷响起。
她轻嗯,赶紧用力点头表示没问题。
「妳会等我吧?」
闻声她皱眉,是她听错了吧?否则向来自信满满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不安且状似紧张的嗓音呢?
他会在乎她吗?他会在乎的只是她有没有乖乖听话,世事有没有按着他的意思去进行罢了吧,绝不会是因着她这个人的,绝不会是的!
「你放心吧,我会等你。」
她想了想,心思抵定,在整理好了脸色后转身,主动伸长藕臂扣往他的颈项,头一遭将自个儿送进他怀里。
兵书有云,这一招,叫做兵不厌诈。
「真的吗?」苍狼低下头,瞇紧的绿瞳里毫不遮掩着探询。
「当然是真的!毕竟……嗯……嗯……」她羞涩微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不是吗?」她偏侧螓首,一脸无辜。
她边说边生起惭愧,骆虎儿,为了逃命,妳连这种恶心的谎话都说得出来,不怕吐吗?
「真的吗?」他倒也不笨,冷瞳深了又深,「这可真不像是我的小老虎会说出的话,还有,妳的眼睛告诉我的,好像并不是这个样子。」
有……有吗?该死!到底是哪只笨眼睛说出了实话的?她要挖了它!
不过,他少骗人了,单看眼睛就能够看得出?
这匹坏狼是在故意套她的吧?
骆虎儿皱皱鼻子诱人一笑,「是你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吧?我只是……」
兵书再云,抵死不认,谎言终成真!最后一计,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是她唯一能够取胜的机会了,她绝对不能够退缩更不能放弃。
她咬咬下唇决定放手一搏,学他的恣意邪气,她伸出手握住他,夺过两人间的主导权,他表情冷静不改,没抽气,但一对深绿色的瞳子却是陡地紧了紧。
原来……她总算安下心来,原来她也是可以影响他的。
她开口,用着挑衅的语气,「我只是在想着你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够说服我……」挑衅之后转成了挑战,「等你那么久。」
苍狼定定地审视着她良久,好半天后终于移开视线将脸埋至她发中嗅喘。
「我希望这是因为妳已经开始思念我才会做出的动作,不要骗我,小老虎,我是最恨被人骗了的……还有,终其一生妳都别想甩开我的,妳就认命了吧。」
她用另一只手去堵他的嘴,「套句阁下曾经说过的话,你的话太多了,通常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嘴,并不是用来说话的。」
他被她逗出了真心的笑,暂时抛开了一切,两人很快便投入疯狂的炽情烈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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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路!赶路!什么都别说,只许闷着头赶路!
连同官彻飞在内,没人知道他们为什要如此拚着老命地赶回中原,活像他们这会儿是大败之军,身后有着剽悍的千军万马追着,若不快点跑,就要让敌人给吃光啃尽了一样。
如果有人敢去问那肃着面容,带着头急忙赶路的「骆云天」将军,她就会头也不回地回答:「赶路,是为了想让大家可以赶得上除夕夜,和家人围炉。」
除夕夜?那好像还有好长一段日子吧!
而就为了赶围炉,竟得赶到顿顿饭都在马背上啃干粮解决?
解手?
不许!除非有超过二十个人同时忍不住。
洗澡?
没必要!反正大家都臭,就彼此忍耐忍耐,将就将就了吧。
打尖休息?
太浪费时间,反正骑在马上,又不是你在跑,马没停你继续骑着就是了,除非是马儿受不了,否则统统都不许喊停。
一路行来他们日赶夜赶、死赶活赶,赶出了一个个的兔子眼睛兼熊猫眼圈。
「小……少爷!」到最后终于连官彻飞都受不了了,他灰头土脸着,「我也知道您赶着想回京复命,想回家好嫁人,但实是没必要如此拚老命地赶路吧?」
「你不懂啦!」
骆虎儿只抛下了这一句,接着继续埋头赶路,活像是背后有着猛鬼追击。
唉,当然没人懂了,她可是急着要脱离狼掌的,那天苍狼上午才走,她下午就去向努尔哈赤辞行了。
「这么突然?」这位女真族的英雄一脸的愕然。
「一点也不会,其实小将早已有意要走,却因贵族人民盛情难却,才多盘桓了这几日,咱们皇上还在等着都督佥事的回函呢,喔,对了,为着路上安全,别让有心人士乘机破坏了你我两族的友谊……」她用着警告的语气,「请都督佥事千万别泄漏了我队人马的离去消息。」
为什么呢?努尔哈赤实是不太能懂,但困惑归困惑,他还是点了头,快快送走了这位由大明派来,急着想要回家的特使。
骆虎儿领着众人火速赶路,人数过众,集体赶路着实不易,距离众人离开费阿拉城,今日已是第十日,几乎不眠不休的第十日,在过了镇北关、清河关后,终于,抚顺关已然遥遥在目了。
此时,天上突然下起了鹅绒似的初雪,官彻飞夹紧马腹,策至骆虎儿身旁低问了句,接着露出安心的笑容,他对着后方众人边挥手边大吼。
「下雪啰!将军有令,只要待会进了抚顺关里,全体将士休息一夜。」
欢声雷动,众人朝着关口策马狂奔过去。
却在此时,一声紧连着一声的长声兽嚎迫使众人纷纷回头被勾去了注意力。
在身后,他们看见了一幕奇景,那遥远天边,有着一大片的灰褐色沙海,正在朝着他们移动,且是以惊人的速度快速移动,直到沙海近了些,众人骇然发现,那竟是一大群凶神恶煞般的野狼。
在边荒塞外,很多地方都闹狼闹得凶,如东北的深山和雪野,如热河的森林和纵谷,如绥远、宁夏等地的砂砺地带、新疆的草原和石棱棱的山区,甚至是蒙边的沙漠,都曾是狼群横行的地方,那儿的人也看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