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怎么找得到工作?”他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衣着随便,态度轻浮,谁雇你谁有毛病。”
“喂,”她不满地,“你说得太狠了吧?”
“我这是给你忠告,你别……”话没说完,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打断了他,而那声音来自她的……肚子。
他脸绿了,微愠地瞪着她。
她抓抓头,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抱歉,吃饭的时间到了。”
他浓眉一叫,双手环抱胸前,若有所思地睇着她。
“你看什么?”她好奇地盯着他。
他面无表情地,“看你。”
她一怔,脸儿倏地一热。虽然知道他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一阵心悸。
他眉心聚拢,“你老爸很正常,你老妈很正常,你哥哥也算优秀,为什么你……”
听到这儿,她就知道他要损她。
“ㄟ,你别出口伤人喔。”她指着他鼻子,先发制人。
他拨开她的手,狡黠一笑。“你若不是基因突变,就是垃圾桶捡来的。”
“喂!我才不是捡来的呢!”她杏眼圆瞪,气鼓鼓地提出抗议。
他唇角一扬,朗朗笑着。
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他这一个月来笑得最开心、最自在、最发自内心的一次。
“走吧。”他一手擒住她的脖子,“我请你吃东西。”
第四章
坐在路边的屋台,瑞希皱皱眉头,“我以为你要请我吃大餐呢。”
“这里的东西可不输给大餐厅,你要吃什么?”他望着她,“拉面、关东煮还是烧烤?”
“嗯……”她看了一眼菜单,“豚骨拉面好了。”
他撇唇一笑,“明智的选择。”
“老板,”他朗声地:“两碗豚骨拉面。”
“马上来。”那壮壮的老板声音豪迈地回应着。
“ㄟ,”她看着他,一脸纳闷地:“你常来?”
“嗯。”他点头,“一个星期至少来五天。”
“什……”她惊疑地:“你家没佣人帮你做饭?”
“没。”
“那你妈妈呢?她也不做?”话刚出口,她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
他妈妈可是尊贵无比的东川夫人耶,夫人不必做家事,当然也不必辛苦下厨。
“我没住家里。”他说。
她一怔,“你跟家人不和?”
“你才跟家人不和。”他斜瞥了她一记,“我都三十一了,不是像你这种需要监护的小鬼。”
“我才不需要监护呢。”她抗议着:“要不是老爸不准,我早搬出来自力更生了。”
“自力更生?”他哈地一笑,“小姐,我实在看不出你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你别看不起人,我……”
“你还没找到工作呢。”他打断了她,语带戏谑地:“说大话。”
她噘起嘴巴,“我会找到的,迟早。”
“是迟还是早?”他嘴坏地揶揄她一下。
论口才,她还真是比不上他。于是,她闭上了嘴巴,酝酿着下一波的攻势。
“拉面来了。”此时,屋台的老板端上了两碗热腾腾的拉面。
“东川先生,”老板打量了瑞希几眼,“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她?”道广蹙眉一笑,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
瑞希受伤地瞪了他一眼,“什么态度?”
对于她不悦的、生气的目光,他不以为意地笑笑,“我的品味可是很高的。”
“你这种话很伤人喔。”
“我没说你不好,只是……”他一边掰开筷子,一边微笑说道:“我喜欢的可是成熟女性,像你这种凡事不经大脑思考,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小鬼,我没兴趣。”
“哼,”她不服气地,“像你这种自以为成熟,但说起话来却尖酸刻薄的男人,我才没兴趣呢。”
他撇撇唇,一脸狡黠地:“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过她喜欢我……”说着,他睐了她一记。
她红了脸,百口莫辩。是,她是说过喜欢他,而且是当着他的面,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她是喜欢他没错,而她现在还迷恋着他也是事实。但从前说过的话,现在被拿来当笑柄一样谈,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唉,凡走过必留痕迹,都怪当时年纪小。
看着他俩斗嘴,老板哈哈大笑。“东川先生,这位小姐真有趣。”
“何只有趣,你不知道她以前……”
“喂,别把八百年前的事抖出来。”她语带警告地。
他挑挑眉,“怕丢脸?”
“我丢什么脸?”她决定反击,“那么大的公司,那么了不起的总裁,居然找不到可以用的秘书才叫没面子呢!”
果然,这件事让他方才的得意张狂顿逝——他眉一沉,目光一凝,立刻露出那精悍严厉的表情来。
“像你这么坏的老板,谁当你秘书谁可怜。”逮到机会,她再用力地补上一脚。
想起找秘书这档子事,还真教他懊恼不耐。
一个月,他东川道广找秘书居然得花上一个月时间?而最呕的是……直到今天为止,他还没找到。
“你上一个秘书一定是受不了你,才会‘辞官归隐’的吧?”
“胡说。”他瞪了她一眼,“我的秘书是为爱走天涯,跑到西雅图去了。”
她微怔。为爱走天涯?真浪漫。
“再笨都会选择心爱的男人,而不要待在你这种恶魔老板身边。”她趁机再消遣他两句。
他浓眉一叫,斜觑了她一眼。“是女人,心爱的女人。”
她眨眨眼,讶异地:“什……你的秘书是同性恋?”
“他是男的。”他没好气地。
“啊?你的秘书是男人?”奇怪,怎么跟她想的都不一样?
她一直以为秘书都是女性,而且是那种成熟内敛,美丽优雅的女性。
“我征的是男秘书,可是来应征的却都是女人……”提及此事,他似乎有一肚子的气,“真是莫名其妙,她们看不懂求职栏上‘限男性’几个字吗?”
她微顿,沉默了一会儿,再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面。
“上面可没写‘限男性’几个字喔。”她说。
“嗯?”他微怔,疑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贵公司的征人启事登了一个月,但从没有过‘限男性’这几个字。”她总在注意他的新闻,就连他公司的征人启事都不放过。
闻言,他大感讶异。“你说的是真的?”
“嗯哼。”她点点下巴。
他浓眉叫皱,神情懊恼愠怒。“难怪没有半个男人前来应征,真是群笨蛋……”
“你别怪你底下的员工,他们可能是好意。”她扬扬眉,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得意表情。
“好意?”
“每天对着漂亮的秘书,也许能改善你的坏脾气。”说完,她咧嘴一笑。
“免了,看见她们,我才有气。”他说。
“你这人真够奇怪的,谁不喜欢每天面对漂亮的秘书小姐?”
“你是说漂亮的笨蛋吗?”他毫不留情地批判着:“那些女孩子总以为秘书的工作就是每天穿得漂漂亮亮,打打电话,陪老板开开会,见见客户,然后薪水就能轻松入袋,她们把这个工作想得太简单了。”
她突然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地看着他。
“不是这样吗?”
我咧!他还以为她一脸严肃的在想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原来她……
“当然不是。”他几乎要伸手,像从前一样的扁她,但在最后一刻,他压抑住那个冲动。
虽然她的脑袋还是像七年前一样的不灵光,但现在的她毕竟已经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女性了。
对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性“动手”,他可要考虑一下。
“那么……当你的秘书要有什么飞天遁地的通天本领啊?”她一脸认真地问。
“简单的说……”他忖了一下,“他必须让当老板的我没有后顾之忧。”
她微怔,“你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吗?”
他眉心微拧,“也就是说,他要能解决我的大小琐事,让我不必为杂事烦心。”说完,他似乎稍嫌不足地补充道:“你知道吗?我之前的秘书比我还清楚我历任女朋友的生日。”
“真的?”她惊讶地。
“当然。”
“秘书这个工作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
“你知道就好。”
“尤其啊……”她若有意指的,“能当你秘书的人绝不是普通人。”
他微微皱眉,“你想说什么?”
“暴政必亡啊,难怪你找不到秘书。”她为了嘴皮子能小胜而洋洋得意。
“不是我难搞,是她们对我存有太多幻想。”
“这倒不假……”她喝了一口汤,“你在报章杂志上出现时,都是一副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模样,谁晓得你一凶起来跟鬼没两样……”
“报章杂志?”他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睇着她:“原来你一直在注意我的消息……”
她像是被揪住尾巴的猫,惊慌失措地急着想逃脱。“才没有,是你……你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她低下头,认真吃面,目的是掩饰自己的心慌羞悸。
道广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些细微的小变化,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小鬼,即使她如今以大女孩的样貌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