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她因为一个突然闯入她封闭心灵的男孩,而找到了积极活下去的动力。
「不过怜心妹妹,我要纠正妳一点,我是男人,男人是不会随便哭的,妳懂吗?」他不容许自己掉泪,他已经在爸妈的灵前发过誓了。
祈怜心似懂非懂地缓缓点了点头,引来他的赞赏。
「这才是我的乖妹妹。」
两个头一次见面的男孩女孩,在这一个午后,在彼此心中种下情感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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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祈怜心吃过午餐后,再度走到这片她最爱的树林。
她坐在同样的座位,仰头望着树梢,眼前浮现出一张带着灿烂笑容的好看脸蛋,那是前几天遇到的那名大哥哥的脸。
她随手捡起一旁的小树枝,在地上写下他的名字。
遇见他的事,她没有对人提起,深藏在心里。
「君、亦、廉……」她念着他的名字。
「喔,怜心妹妹在想我了呀?」一道戏谑的男声响起,正是君亦廉。
祈怜心惊喜的抬头,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人。
「怎么,怜心妹妹,妳不会已经忘了,前几天我对妳说,我会再来找妳的话了吧?」他在她身旁坐下,对着她挤眉弄眼。「这可不行喔,我可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尤其是对我未来的老婆,更会信守承诺。怜心妹妹,妳应该没忘吧?」
祈怜心摇了摇头,一张小脸因为扬起的笑容而亮了起来,这时的她,脸上少了早熟的沉重表情,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十岁小女孩。
接着,她移动她瘦小的身子挨近他。即使两人今天只是第二次见面,她却自然而然的对他撒娇起来。
君亦廉也不排斥她的接近,反而以右手环住她的肩,亲昵的和她头靠着头,「呵,既然怜心妹妹这么乖,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那妳今天是特地来这等我的啰?」他开心的问道。
她轻轻点头。
「对了,怜心妹妹,我饿了耶。」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说道。
想到今天家中举办的「生日宴会」,他眸中的光彩顿时消失。
今天是大伯的儿子,也就是他堂弟的生日,家中为他举行了盛大的生日宴会,想到前几天他生日的冷清,一股愤恨不甘涌上心头,但他又能如何呢?于是他毫无心情,也毫无胃口地跑出来了。
十二岁那年,父母因为空难身亡,由于母亲出身低微,爷爷因而不喜欢他,把他丢给大伯后,就不再搭理他的死活。就连父亲生前亲手打下的事业,也在爷爷的默许下,被大伯给侵占了。
但凭他现在的能力,除了忍气吞声、等候时机外,他什么也不能做。
「饿了?」祈怜心伸出小手摸向他的肚子。
「是呀,我饿了。」她稚气的举动,让他瞬间忘却刚刚的不快。他把手心覆在她的小手上,「为了来见怜心妹妹妳,我可是连午餐都没吃,就跑来找妳了喔。」
闻言,祈怜心拉起他的手,就要往育幼院的方向走。
「怜心妹妹,我们要去哪?」
「吃。」她不常开口说话,所以总是习惯以很简短的语句表达她的意思。
不过比起在其它人面前,半天都不吭一声的情形,这已经好多了。
「喔,怜心妹妹,妳要带我去找吃的呀?呵,不愧是我挑选上的好老婆,这么小就懂得照顾妳的帅老公。」他笑呵呵的在她白嫩的脸颊印上一吻,却意外的引出她的泪水。
「怎么了?怜心妹妹妳怎么哭啦?」手忙脚乱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慌张。他头一次意识到,原来女孩的泪水是这样引人心怜。
「妈妈……」她眸中的悲伤陡然加深,泪眼迷蒙的她,扑进他张开的怀抱里。
两年来不曾落下的眼泪,却因他无心的一个吻、他给的温暖而猛然涌现,像要把这两年来埋藏的深刻悲伤宣泄殆尽般,哗啦啦的泪水直直滴落。
「不哭,不哭,怜心妹妹不哭喔……」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想到她孤儿的身分,再想到他自己,一丝怜爱浮现脸上。
「怜心妹妹,妳还有我呀,妳是我的怜心妹妹,我是妳的君哥哥呀,就算爸爸妈妈都没了,妳还有我啊。」不知他是在安慰他怀中的小女孩,还是在提醒自己,他并不是孤独一个人。
「不哭……」夹带着浓浓哭腔的细小嗓音从他怀中传出,紧紧怀抱住他腰的小手,也学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他突然发现,她这时的举动像是在……安慰他?
「不哭……君哥哥,不哭……」比刚才清晰的哽咽话语,清楚的传到他的耳中。
他蓦然失笑,眼眶不觉有一点湿濡,但他忍着想哭的情绪,大声告诉她:「怜心妹妹,男人是不会随便哭的。君哥哥不哭,怜心妹妹也不能哭了喔。」
「不哭……」
「对,不哭,怜心妹妹有君哥哥,君哥哥有怜心妹妹,我们不是只有一个人,所以不哭了喔,我们都不要哭了喔。」
她在他怀里轻轻点了个头,孩子气的把他的上衣当作擦脸的手帕,抹去脸上的泪痕。
君亦廉笑了,即便上半身狼狈得要命,他却发自内心的笑了,有人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美好,即使关心他的,只是一个只见了两次面的小女孩。
他才想说些什么,咕噜——一阵肚子饿的抗议声却先发出。
祈怜心抬起泪痕未干的小脸,「君哥哥,饿了,吃饭。」
她扬起了一朵美丽的笑花,眸中的悲哀经过这一场泪水的洗涤后,似乎散去不少。
「对,君哥哥饿了,我们赶快去吃饭吧。」笑了笑,他牵着她的小手往育幼院的方向前进。
第二章
祈怜心带着君亦廉,从她平常走的偏僻小路走回育幼院,两人光明正大的进到厨房,寻找能吃的食物。
她从冰箱找出吐司、牛奶,顺手拿出两颗鸡蛋放在桌上,人则跑到瓦斯炉下的柜子,吃力的拿出炒菜锅和铲子。
「怜心妹妹,妳拿这些东西要做什么?」君亦廉见状,急忙帮她把锅子、铲子都放到瓦斯炉上,一脸不解地问道。
「煮。」她指指桌上的鸡蛋,又指指瓦斯炉上的炒菜锅。
「怜心妹妹,妳不会是要煮东西给我吃吧?」不是他要看不起她,而是她个头这么小一个,接近瓦斯炉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祈怜心开心的点了点头。
「不行,太危险了,还是我来煮吧。」他想了想,说道。
虽然他没有亲手煮过菜,但偶尔也曾看过家中的厨子做菜,他觉得煮菜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祈怜心偏头看着他,发觉他脸上充满自信,也不和他抢,静静的待在一旁,看着他接下来有何动作。
于是君亦廉硬着头皮上阵。他虽记得要先清洗锅具,却忘了要擦干,接着他左手拿着湿答答的锅子,右手拿着一样湿的铲子,将瓦斯炉的火打开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祈怜心主动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指向一旁调味架上的油。她显然也不知道,油和水是不相容的。
「喔,对对对,要先放油。」君亦廉恍然大悟,把色拉油倒进锅中。
而刚倒下去的油,一遇到锅中未干的水分,就宛如干材遇到烈火,油水瞬时四处飞溅。
君亦廉愣住了,反射动作就是丢下铲子,转身护住他身边的祈怜心。
「好臭。」被他护在怀里的祈怜心,突然皱着眉发出声。
「臭?」君亦廉这时也发觉不对劲了,转头一瞧,整锅油热烫滚滚,油烟密布,眼看就要烧起来了。
「啊!锅子要烧起来了!」他急忙伸手关火,顺道连瓦斯总开关也一并关掉,就怕一不小心,把育幼院整间厨房给烧掉。
确定火都关了,他又连忙把窗户打开,让厨房中的油烟能顺利飘出窗外。
幸亏厨房兴建在教堂较为偏僻的角落,少有院童在周围活动,所以方才的意外并没引起众人骚动。
他松了口气,说道:「呵,我看我可能不适合下厨吧。」
「君哥哥,痛。」祈怜心突然露出一副要哭的模样说道。
「痛?怎么,妳刚刚有被油溅到吗?在哪?君哥哥帮妳看看。」君亦廉慌忙的检查她全身。
「不是,是君哥哥。」祈怜心看着他手背上的水泡,哽咽道。
「我?」此时他才注意到,自个儿的手背为了保护她的辉煌成果,「傻妹妹,哥哥不痛,乖,不要哭啰。」
他摸摸她的头,「君哥哥去冲一下冷水就没事了,乖,不哭喔。」
「嗯。」她乖巧的点头,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仍直直盯着他的手背。
「你们两个没事吧?」一道慈爱的嗓音不预期的钻进两人耳朵。
「马莎修女好。」祈怜心开口唤道。
「好,孩子们,你们都没事吧?」马莎修女虽已年近七十,但她身子骨仍很健朗,精神也很好,看起来只有五六十岁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