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意外,加上两日来不眠不休的照顾,花月靠在床榻上,疲倦的睡著了。
任御风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见一室昏暗,他重新闭上眼,暗自运功行气,感觉真气运遍无碍后,又睁开眼,看到倚著床柱的花月,她似乎睡得很熟。
他半坐起身想抱她至床榻上睡,可一碰触到她的臂膀,她立刻惊醒过来。
「御风,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花月惊喜地问道,倒了杯茶给他喝。等他喝完茶,替他拭去唇边的水渍后,又扶著他躺下。
「月儿,我没事了,倒是你,才要好好歇息。」见她忙著伺候他,他伸手拉住她,忆起梅花林的事,他开口问:「是你为我解毒的?嗯,果然是妙手回春。」想到她以往拼命要说服他认同她的医术,他不禁笑了出来。
「你还有心情说笑,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两天,这两天我既担心又害怕,怕我救不了你……」说著说著,泪水涌上眼眶。
他伸手拉下她躺在身旁,搂紧她贴在自己胸口上,「我没事,你不必自责……」他闭上眼,感觉浓重的疲倦又袭来。
察觉到他的不适,她连忙说:「别说话了,你先休息吧,有什么话等你醒来再说。」
任御风点点头,搂紧她纤细的身躯,随即沉沉睡去。
见他安然无恙,花月这才放下心中大石,此刻已无暇顾及男女有别,靠著他的胸膛,进入甜美的梦乡。
窗外鸟鸣啁啾,破晓的晨光照进屋里,照亮一室柔和。
早在天色将亮前,床上的男子已醒了,身旁的女子仍熟睡著,他侧过头,静静地看著她,绵密的睫毛覆住了水灵的大眼,柔细的长发披散在枕上,他用手掌摩挲她粉嫩的脸颊,掌心上因长年练武而生的粗茧让她嘤咛一声,动了一下身子。
看到她眼下的黑影,知道为了照顾他,她累坏了。任御风一手支起身体,另一手轻抚她的发丝,见她只是动了动身子没睁开眼,他低低轻笑了声,俯下头轻吻她的眼睑,然后轻柔地吻住小巧红唇。
花月倏地惊醒,尚不知发生什么事,就被深深吻住,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地伸手推拒却徒劳无功,在他的热吻下她软了身子。
看见她迷蒙的眼神,任御风顿时回过神。
该死!发觉自己的欲望被唤起,他不禁低咒一声,连忙闭上眼,努力平复身体的燥热。
骤然抽离的身躯让花月清醒过来,听见他的低咒,她不解地看著他。
他在生气?为什么?
想起方才的亲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压下情潮后,任御风睁开眼,瞧见她困惑又羞怯的眼神,不禁叹了口气。
「月儿?」
「嗯?」她轻应一声。
「在未成亲前,我不该踰矩,我知道你信任我,所以我更不应该,你了解吗?」短短的几句话,让花月明白他的用意。
抬眼望向他炽热的眼眸,她点点头,他是因为爱她才不想伤害她,她知道他的心意。
其实她也不了解为何会演变成那样,但也庆幸他及时抽身,她还没大胆到在成亲前就和他有肌肤之亲。她明白他是尊重她,也是要保护她,她不禁扬起红唇一笑,纤细的手臂抱紧了他。
「火姬下的毒不是那么容易解的,月儿果然是得到师叔的真传。」任御风转移话题的说。
火姬也是魏长安的人,曾多次下毒想谋害他,却让任御风毁去了无瑕的面容,因此她对他的怨恨更深了。
「其实是你救了自己,若没有金荨花,我也解不了七叶蓝尾狐的毒。」花月老实的说。
「金荨花?」他身子一僵。
「是啊,因为金荨花是属于你的,在花园……被我发现。」忽然忆起花园早被他封住了,并不准任何人进入,所以她说得支支吾吾,怕连累双胞胎。
花园?
任御风拧起眉头,松开手。
「什么花园?」过于平静的语气让花月颤了一下。
他在生气?
罢了,该来的怎么也躲不过。
「我知道你锁住花园的门,但我是……无意间走进去。」她心中忐忑不安,唯恐他发怒。
她没有说实话,他一眼就看穿了。
百花苑是禁地,从来没有人敢踏入一步。
「无意间?门都锁了,难不成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进去?」他眼神犀利的瞪著她。
方才的浓情蜜意在转眼间消失了,原本温柔的眸子此时是一片冰寒。
花月轻咬下唇的看著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莲儿说得对,御风果然不高兴有人进入花园……不,应该说很生气才对。
「御风……」她哀求地唤著,希望他别发怒。
「你怎么知道金荨花?」他不为所动的问道。
闻言,她有些惊讶,「你也知道金荨花?」
既然他知道,那他应该明白金荨花的价值才对,怎么把它丢在那里?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
「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带你进去?」他不相信她真是无意间走进去,没有人告诉她,她怎么可能找得到路进去。
此时,花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是她不明白为何他这么在意?
「御风,真的是我自己进去的……」她别开眼不敢看他。
他的身体一僵,猛地起身下床,不想再听她解释。
「御风——」她连忙扯住他的衣摆,不愿他就这样离开。
任御风顿住步伐,回过身看著她,冷然道:「我很感谢你出手相救,但百花苑绝不容许任何人踏入,违者绝不轻饶。」
客气又冰冷的话语,仿佛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墙,他又回到初识时的冷漠,不与人交心,看著他绝情的样子,她怔怔地放开手,感觉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不该是这样的,但直到他离去,她依然怔愣著,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难道他还是不相信她吗?
思及此,她浑身轻颤了下。
泪水悄悄地爬满双颊,苦涩也涌上心头。
午後微风轻吹,吹起湖面涟漪阵阵,也吹皱了凉亭内人儿的愁绪。
两道小小的人影躲在一旁,探头探脑地看著她。
观察了许久,终于有人开口发表意见。
「花月姊姊似乎不太快乐。」
李湘儿翻了翻白眼。废话!谁看不出来。
「这还用得著你说吗?谁都看得出来,只是为什么?」
李莲儿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昨日堡主一脸冷冰冰地离开涑玉阁后,花月姊姊就变成这样了。」
「会不会是堡主知道了秘密花园的事?结果一生气,就不理花月姊姊了?」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可是,是我们带花月姊姊进去的。」说起来她们才是罪魁祸首,再怎样也不开花月姊姊的事啊!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花月姊姊才不敢说,怕连累我们。」灵活的眼睛转了转,李湘儿很快地理出头绪。
「喔——」原来如此啊!李莲儿终于明白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一阵沉默。
片刻后——
「不如我们去向堡主自首好了。」李湘儿带著壮士断腕的精神,大声说道。
「啊!」李莲儿张大嘴巴,过了半晌,她用力点点头,「好!」
凉亭里的花月丝毫不知双胞胎打的主意,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想起从昨日御风离去后,她就没有看到他,听下人说他都在书房里处理公事,今早出门时也没交代要去哪里。
才一日不见,她就好想他啊,但她不敢去找他,怕他又要追问。
他愤怒的神情好吓人,虽然语气仍旧平缓,但那冰冷的眼神和森寒的语气,足以吓得人心惊胆战,难怪龙岩堡里的下人对他总是尊敬中又带有畏惧。
他不再提要去青堂口的事,是决定不去了呢?还是……不带她去?
「花月姊姊,你在想什么?」童稚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
「没什么。」花月勉强牵动嘴角笑了笑。
看到她不再像以往开心的笑,双胞胎对视一眼,彼此的决心更加坚定。
「花月姊姊不必担心,今天晚上你们就会和好了。」李莲儿一脸神秘地说。
闻言,花月不自在地笑了笑,「什么和好啊?」天啊!该不会她和御风的事,众人皆知了吧?
「就是……」李莲儿正要说下去,冷不防地,李湘儿一脚踩住她,成功的让她住口。
「没什么、没什么,她乱说的。」李湘儿一把拉住妹妹的手,急忙说道。
「湘儿,你的伤好了吗?我看看。」花月拉起她的袖子审视,看到一块块的淤青,她不禁蹙起秀眉,「你的背呢?」
见她这么关心自己,李湘儿心中暖暖的。「不要紧的,这些淤青过几天就会好了。」她顿了顿,又说:「花月姊姊,爹爹找我们,我们先走了。」她边说边朝妹妹使个眼色。
两人跑出凉亭时,还不忘回头喊道:「花月姊姊,一切都会没事的。」
看著两人跑远的身影,花月落寞地笑了笑,转头瞥向平静的湖面,湖畔的柳树随著清风摇曳生姿,唉,她也希望一切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