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接着蕴含着莫名怒气的眸子,雷仲尧缓缓道:「我不否认,如此卖力寻人是因为承诺过妳,但,和妳在一起,真的挺有趣的。」
雷仲尧沉着嗓子,明白告诉覃棠他出现如此频繁的理由。
「有趣?!」
她瞇眼,神色气恼,彷佛明白了些什么。
「雷仲尧,你该不会--」才脱口,浅隐脑海某处的感觉猛然蹦出,「天啊!你该不会……」覃棠猛摇头,满脸不能置信。
「我喜欢妳。」
雷仲尧健硕的身躯逼近她,不知是否因为他浑厚的嗓音太动人,简单的几个字,听起来竟像一句诗。
「你……」联想是一回事,亲耳听见又是一回事,覃棠惊诧地看着雷仲尧,原本过人的口才,顿时失了敏捷。
「我喜欢妳。」她的反应他很满意,严肃的黑瞳闪了闪,漾起温柔的笑意,雷仲尧又说了一次。
「我听见了,你不要再说了。」
对于自己的后知后觉,覃棠觉得好生气。
她微仰头,与这张此时看起来很碍眼的俊脸相望,「什么时候发生的?好歹我也是当事人,为什么连通知都不通知一声?」
气死人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妳很在意?」
「在意?」她伸手,捏了捏那张笑起来太过性感的可恶嘴皮,「大头啦!本小姐是不想沦为呆瓜一族,了不了啊?」
「很早之前,我就知会过了。」她捏人的手劲一点也不客气,雷仲尧嘴唇吃痛,却仍带着笑意回答。
「早知会过了?」有吗?她没印象呀。
「去年十二月。」他低低地说,很有良心的提醒贵人多忘事的小姐,「在我的办公室。」
「啊……」
覃棠终于忆起去年被迫到他办公室「约谈I的那一幕。
「你驴啊!」眉头用力皱起,覃棠的脸色更难看了。「我不是说过,那种喜欢是属于兄妹间的感情,没有颜色的嘛!」
「棠,中性般的嬉闹友情,早已经变质了。」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讲这样的话,但雷仲尧只有更确定自己的心意。
「如果你没有相同的感觉,表示我的努力不够。」
一开始,他努力融入她的生活圈,竭力霸占她所有的空暇时间;后来覃家出了事,于是,追求的行动暂被搁置;如今覃毅病愈,没了后顾之忧,所以该是火力全开的时候了。
「不必讶异自己没察觉,因为,我正式的追求,尚未展开。」他小心翼翼,尽量轻描淡写,因为他记得眼前的佳人好恶太强烈,一不小心,可是会被列入不受欢迎名单,狠狠打入冷宫的。
「雷仲尧,不要开玩笑了。」
他和她?怎么想都不可能呀!
「你忘了我两岁时赖在你身上撒尿的往事了吗?」
覃棠还是猛摇头,「就算你不记仇,我可是不会忘记以前的你有多恶劣!」她是肚量大可不是记性差,当真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小时候他欺她有多甚,她可是件件皆记得、桩桩皆清楚。
「我们这种打来闹去,还差点杀起来的『老』朋友,不宜搞那种暧暧昧昧的男女之情吧!」
「为什么?法律有规定认识二十年以上的男女不准谈恋爱吗?」盯着紧皱秀眉的覃棠,雷仲尧不放弃地问。
「话不是这样讲,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我们以后分手会很尴尬耶!」
「妳就这么确定我们日后一定会分手?」这女人实在很过份,不仅连考虑都不考虑便拒绝他的感情,还连试都没试,就断定他们一旦谈感情,结果一定会失败。「覃棠,没想到妳胆子这么小!」
「谁胆子小?」
覃棠闻言火大,她才不是胆小鬼!「我每一段恋情皆以分手收场,就算跟你,也不会例外。所以不准说我胆小,懂不懂!」
「连试都不敢试,就是胆小。」
她声明了一大串,雷仲尧却半点也不理,还一径强调她最讨厌的那个胆小字眼。
「雷仲尧,我胆子一点也不小!」
气死人了!这人是怎么了?长得太帅,漂亮的耳朵就不管用,完全没有听觉的功能吗?
「是吗?」她已经气得快冒火,偏偏,雷仲尧还在一旁扬风助燃她的怒火,「『兄弟』我怎么一点都感受不到『妹妹』的胆量?」
「你--厚,你驴呀!讲不听,那我--」答应跟你交往……
一口郁气闷在胸口,雷仲尧的激将法,差点让覃棠应允两人的交往。差点。
「气死人!气死人、气死人!」
咬着差点冲口而出的话,覃棠怒睁着眼,瞪着愈看愈不顺眼的雷仲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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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看起来温文有礼、俊帅迷人的雷仲尧,其实一肚子坏水。
上班日,蓝色星期一,正午,覃棠人在公司,心却不知飘晃到何处,小小的脑袋瓜里,净想着那位愈来愈让她讨厌的先生……
别生气,不喜欢就算了,我又不会强迫妳--昨天谈到最后,雷仲尧居然这样说。
之后以为他会摸摸鼻子走人,没想到他居然若无其事的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照原先计画,陪她到泉菲亲生母亲的故乡寻人。
什么跟什么嘛!哪有人告白完被拒绝后是这样反应的?
雷仲尧该不会在捉弄她吧?
像小时候那样,不知天生犯冲或他对她有偏见,有一段时间,她老觉得自己被雷仲尧欺负、捉弄得很凄惨,虽然后来有报复回去,但那段历史,总是真实存在过。
所以,那一天,他有没有可能是在捉弄她?
不对……用力回想去年十二月擦枪走火的那一夜,以及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一切,和雷仲尧昨天告白的神情……覃棠怎么想,也不觉得雷仲尧是在开玩笑。
「棠棠,吃饭了。」
她的神游忽然被同事打断。
在凯芝,同事间感情和睦得像一家人,中午时分的用餐时间,掌管公司总务、财务大权的Katherine踱到正在发呆的覃棠身边,向她邀约道:「一起去吃吧,对面新开了家义大利餐厅,听说很好吃。」
「可是,我不饿。」
掌背托着腮,覃棠懒懒地拒绝。
「不饿还是得吃。我们这行,除了脑袋,若没有健康的身体,可是做不久的。」
大姊大Katherine自作主张地关了覃棠的电脑,吆喝其他还在位子上的同事,朝对面新开的餐厅朝圣去。
正午用餐颠峰时段,餐厅生意正好,她们一行有四个女生,因此候了快十分钟才有桌位可用。
顾客太多,一入座,服务生倒完水、奉上菜单,便又消失不见。
没什么食欲的覃棠翻开菜单,找乐趣似的,哗啦哗啦地念了一串,「地中海风情、空中游侠、金黄色温度……」
「哇,猜谜啊,好好的菜单弄得这么复杂,谁看得懂!」同来的宁小桃肚子饿极了,很不客气地批评。
「小桃,下面有附注,刚刚念的分别是海鲜饭、义大利面、总汇焗烤……饿昏头的人,想点什么?」覃棠好笑地告诉同事。这女人啊,男朋友不在身边的时候,脾气总是特别暴躁。
「或者,妳要先拨个电话给陈见达先生,请示完良人再点菜?」大姊大Katherine接着开口取笑她。Katherine和覃棠一样,对于这对办公室情侣间愈来愈难分难舍的情形,觉得很有趣。
「不用了,看在名称好听的份上,这几样我通通点来吃好了。」没想到宁小桃一点也不觉得困窘,她眉飞色舞地说,口吻里有化不开的甜蜜。
「咦,真这么饿啊?」另一个在座的同事,很后知后觉的补问。
覃棠和Katherine敏锐地对看了一眼,觉得一口气点三样主菜的宁小桃有问题。
「一人吃两人补?」
婚姻美满,有两个小孩的大姊大Katherine首先发难。
「嘻……」宁小桃一脸傻笑,没有否认。
「妳怀孕了?!」覃棠真的吃了一惊。
「嗯。」有点羞人,但孩子的爸爸是亲爱的陈见达,所以宁小桃比谁都开心。
「那……真是恭喜了。」
吃惊过后,覃棠很开心地祝福同事,毕竟,他们这一对真的很相爱。
「几个月了?预产期什么时候?」当过孕妇的人总是比较实际,Katherine关心地问起宝宝的状况。
「不知道。」
「不知道?!」大姊太高声问。
「我那个晚了,昨天下班去药局买试剂回来验,上面显示的颜色表示我有了,见达在电话里说等他明天从香港回来,要亲自陪我去医院检查,所以现在还不知道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嘛!」
「哦,验孕棒不一定准耶。」大姊大嗤笑她一句。
「准啦,人家的period晚了十天,所以一定准啦。」热恋中的小女人很认真的跟Katherine强调,「晚了整整十天耶!」
晚?
一旁的覃棠像被雷劈到似,呆住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