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才走了几步路,韦莲儿突然不走了,她停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不能跟你回去。”
慕容清风不知道她在玩什么花样,冷冷地道:“你已经答应我了,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没有说话不算话。”韦莲儿对他说的话非常不满,因为他的意思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一样,她委屈地比着自己道:“难道你没有看见吗?”
他看着她胸前,不觉有什么不对,于是不耐地道:“有什么不对?”
看他如此轻描淡写、不以为然,她发火了:“你眼睛瞎了啊!我的衣服湿透了,难道你没有看见吗?”
慕容清风对十分不耐:“你跃下湖水,衣服当然会湿,那又怎样?”
“你是白痴啊?”韦莲儿怒叫道,“我的衣服是湿的,你的也半湿不干,我们两个衣衫零乱不说,头发也乱七八糟的,看起来好像——好像——”
受不了她说话这么吞吞吐吐,他截断她的话:“到底有哪里不对?我们两个都跃下湖去,衣衫湿而零乱,头发散乱都是应该的啊,你到底要说什么?”
韦莲儿觉得他实在是太迟钝了:“你这个笨蛋还搞不清楚吗?我们两个头发乱得像鸟巢,衣服又乱七八糟,看起来好像跑到野外偷情一样,要是被人误会,那我还有脸活吗?”
她的话实在令他哭笑不得:“我倒不认为人家会认为我们偷情,认为我们两个人都失足掉下湖去的可能性还比较高。”
韦莲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蛮横地道:“我不管,反正衣服没有干,我绝对不回去,否则被别人一乱说,我就没脸活了。”
“等你衣服干掉都早上了,我们早上才回去,不是更会让人误会吗?”
韦莲儿不想多说,硬赖在地上,慕容清风无奈之余也只好坐下来陪她,两人相对无语。
坐了半个时辰,夜风愈来愈冷,待在空旷的郊野,没有任何大树可以挡住冷风,连慕容清风都觉得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身子单薄的韦莲儿。
他忍不住再问:“这里很冷,你真的决定不回城里吗?”可惜他刚刚已经烧了樵夫掉落的几根木柴烘干衣服,这下无法再生火。
韦莲儿身躯微微发抖,但还是很坚决地道:“我要等到衣服干了之后再说。”
“等衣服干了,你也被冷风给吹得病倒了。”
“才——才没这种事。”她有些颤抖,口齿不清地道。
看她这么固执,他只好说:“过来。”
“干什么?”韦莲儿搓搓手掌,以驱赶寒意。
“我们两人靠近一点取暖,比较不会冷。”这是惟一的方法了。
闻言,她又气得发飙:“你——你是想吃我豆腐对不对?我才不会让你得逞。”
慕容清风一脸不以为然:“我这样叫吃你豆腐?你怎么不想,是你吃我豆腐。”
韦莲儿觉得他说的是天大的笑话:“你胡扯什么?你的长相难看,光是靠你近一点就要让我吐了,我为什么要吃你豆腐?”
虽然他的长相非常英俊,但她不会让他知道,她现在在气头上,当然要诋毁他一番。
慕容清风不理会她对他容貌的批评,只将事情导回原点:“那就对了,你不想吃我豆腐,我也不想吃你豆腐,但是我不要你着凉后还得花大把银子医治。这样吧,不如你把我当成一条棉被就行了。”
她犹豫地看着他,显然对他还是不太信任:“你确定你真的不想吃我豆腐?”
“你是长得不错,但我看过的美女也不少,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对哪个姑娘恶虎扑羊过,你应该可以相信我;更何况我希望能早日回到天龙堡休息,不想在旅途中照顾生病的你,我的理由就这么简单。”
他的话听来很诚恳,再加上她真的很冷,所以只好接受这个下下之策。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却红着一张脸不知该怎么做。
慕容清风似乎对她的不自在视若无睹,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他的力道并不轻,韦莲儿大叫一声:“你这么用力干嘛,要死了啊!”
她才骂完,才发现慕容清风已经稳稳地将她抱在怀里,而且还扯开外衫,将她盖住,以免她多受风寒。
她僵硬地坐着,这样的亲密接触让她脸红心跳,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身后的暖意慢慢地将她覆盖,在温暖之中,韦莲儿肢体渐渐放松了,她不自觉地往后躺,靠在他胸前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时,韦莲儿发现她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她想对他说衣服干了,想不到一转头,几乎贴上他的脸,眼睛直直对上他的黑眸。
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他那清澈如朗星的目光,一时之间,她忽然脸红起来,脑子里要说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了?”看她神态有些怪异,慕容清风低声询问。
慕容清风一说话,气息就喷到她雪白的脖子上,害她的脖子像是要烧起来似的,直蔓延到她颊上。
她别过头摇头道:“没事,一点事情也没有。”
闻言,慕容清风也就不再搭话,默默坐着。
韦莲儿此时全身都热颤起来,奇怪了,这鬼地方明明冷得要命,怎么可能会全身发热,但是她就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全身又热又难受。
慕容清风看她有些颤抖,以为是风势太强,遂将衣衫敞得更开,把她抱得更紧。
她被他一紧抱,全身热得更不舒服,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个什么劲,不禁恼怒地骂道:“你抱这么紧干什么?不要脸。”
对她呛人的口气似乎已经习惯,他冷冷道:“请你不要无理取闹了行吗?”
韦莲儿火大了,不解他为什么每次说话都好像在指责她故意惹麻烦似的:“我哪里无理取闹?你说啊!”
他撇撇唇:“现在就是。”
她更不悦了:“我哪有无理取闹?是你不要脸,抱我抱得这么紧——”
慕容清风捺着性子再解释:“我一点也不想吃你豆腐,若是你觉得你不冷了,那请你离开我的腿。”
韦莲儿咬着唇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才道:“抱歉,我没有离男人这么近过,所以才——才会——”
她脸红得说不下去,慕容清风也不搭话,韦莲儿看他这么一副冰冷冷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在乎,刚熄灭的怒火又熊熊点燃:“我在跟你道歉,你耳聋了,没听到吗?要不然干嘛不回答我?”
慕容清风受不了她忽阴忽晴的心情:“我回答,你心里不舒畅地要骂;我不回答,你也是不客气地骂得更厉害,你说我是该说话,还是该省些口水不说话好?”
“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蛮横呢!”
见她不可理喻,慕容清风干脆来个相应不理,韦莲儿又气又怒,然而其中又掺杂一股怪怪的感觉,她一咬牙:“对啦,我长得丑,我说话不好听,我蛮横、我野蛮,反正我什么都不对,这样可以了吧!”
慕容清风冷冷地道:“若是你还有力气骂人,那不如站起来,我看我们衣衫都干了,可以回城镇了。”
“回去就回去,没什么了不起,一直坐在你腿上,只怕你还认为我暗恋你呢!”
韦莲儿猛地就要站起,但慕容清风却忽然拉住她的袖子,她吃惊地往后看,听见他用十分陌生的语调轻柔道:“把脸转过来。”
“干什么?”
慕容清风拨了一下她的头发,让她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才放开她。
韦莲儿的脸因这样亲密的举止而涨红,幸好在夜色里,他看不出她的羞涩。她怯怯地伸出手,也帮他拨了一下头发,脸上却更红了。
慕容清风没有说什么,默默让她整理完后说:“这样我们衣衫全干,仪容还算整齐,走回城镇,人家就不会说什么闲话了。”
韦莲儿这才知道他的细心,她轻声道:“谢谢。”
“不必客气了,走吧。”
他们回到城镇时已过了半夜,而婉婉跟官差还坐在客栈里等着他们;婉婉一见慕容清风回来,立刻站了起来,满脸的欢悦。
慕容清风看到官差,暗讶他们还等在这,走过去朝那头儿说了一、两句话,那头儿瞪大了眼睛直瞧着他,又将目光移向韦莲儿,将她从头看到脚,然后摇摇头不知道在惋惜什么,他朝慕容清风点点头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官差们走了,整件事就此落幕。
韦莲儿起疑地问:“你对他说什么?他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原来慕容清风对那官差说韦莲儿的脑子有病,常常会不定时地发作,他要把她带回家去医治;因为他的态度非常诚恳,官差信了他的话,也对韦莲儿貌美年少就得这种病感到惋惜。
不过慕容清风当然隐瞒她这句说词,他淡淡地道:“我追了你一夜,困得紧,先睡下吧,有事明天再说。”
韦莲儿还要说话,慕容清风却径自对着婉婉道:“婉婉,你一个人在这里,官差有为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