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条理分明的道:“我认为这三件命案,唯一的共同处是这三位新娘都是堡主你的夫人,也就是这整件事应该是对着堡主而来,据说这三个新娘来自不同的地方跟家族,所以彼此之间并没有共同处,除了嫁给堡主之外,实在让人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招致她们死于非命的原因,这样想来,堡主你是最大的问题来源。”
欧阳尘绝神色一整,眼神肃穆,“不错,说下去,钟灵!”
钟灵点头继续道:“所以既然判断原因是出在堡主的身上,那不由得让人怀疑,为什么这个人不杀害堡主,却杀害堡主三位过门的新娘?这代表的是误杀,还是嫁祸于堡主的心机?”
欧阳尘绝注视着她,挑起了眉头,就算给的是赞美,也给的不甘不愿,“不错,你的‘低见’比别人的高见来得更一针见血,那你认为是堡里的人杀的吗?”
钟灵低头沉思了一会,再度抬起头来时,说的话仍十分清脆,“我认为堡里防守十分严密,若不是堡里的人,实在很难走进堡里,但是也不排除有武功高强的人进堡,只是武功高强的人应该会不屑于杀害弱女子才对。”
欧阳尘绝的眼光一下子柔和的盯视着她,似乎着迷于她的一举一动……
“所以问题无解!”将目光收回,他又是一副故意找她麻烦的嘴睑。
钟灵点了点头,“是,堡主,请恕我愚昧,我认为这整个事件看来,堡主应该过滤自己在商场上可能嫁祸于你的敌人,或是身边有谁是不愿你娶亲的人。”
“并没有这样的人。”欧阳尘绝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
钟灵默然的立在一边,不再说话。
范水柔望向钟灵,轻声的赞美道:“好伶牙俐齿,怪不得主母那么喜欢你,钟灵,也怪不得天云堡里的奴仆那么拥戴你。”
“多谢水柔姑娘赞美。”钟灵低头回话,声音是一派的机械化。
欧阳尘绝似乎认为赏花赏月已经赏够了,他站起来唤道:“钟灵!”
钟灵替他拿起外衣,他低下身子,要让她帮高大的他披上衣服,亲密的态度,好像她就是他的随身侍婢或是新嫁娘似的。
钟灵无意间注视他身后一眼,突然之间眼眸大张,似是骇异之至,她举起手来,以她全身的力量推开欧阳尘绝,欧阳尘绝不备,立刻被她推到一边。
“搞什么鬼,钟灵!”
欧阳尘绝还没有骂完,紧接着是范水柔发出一声高昂入霄的尖叫,马总管也发出刺耳的低呼,再来是钟灵的身子不偏不倚的压到他身上,他只觉得一阵湿湿的液体黏人的沾上他的肌肤。
他低头瞧时,竟然是艳红无比的鲜血,而钟灵倒在他怀里,白皙的脸颊溅上几滴鲜红的血,他一颗心仿佛要跳出来,他双手抱起她,她那一向爱跟他作对的目光此时紧紧的闭着,没有任何生气,而他的那件外衣掉落在地,染上脏污的黄土,还染上钟灵的血。
欧阳尘绝未向来袭的敌人看上一眼,他惊惶失措的抱起钟灵轻得似要失去生命的身体,失去理智的大吼道:“大夫,马上去请大夫!”
“是!”马总管急忙奔跑去请大夫,而范水柔响彻云霄的尖叫引来许多奴仆,在场的奴仆见到眼前这副景象全都吓坏了,几个胆子大的连忙对欧阳尘绝道:“堡主,先把她送回青院疗伤。”
“人命关天,送回青院来得及吗?”欧阳尘绝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仿佛在告诉那个人少废话,他飞快抱起受伤的钟灵,直接往自己的住处行去。
一到住处,他就看到有一支箭插进钟灵的左腹部,正不断涌出血液,已经沾染到他的衣服上,血液中还带着黑丝,可见里面下了欲置人于死地的毒药。
他拔出箭,见身旁有几个女人挤在一处,年纪大一点的嬷嬷连忙要挤开他,认为男女之间授受不亲,要他避嫌,他觉得烦死了,连忙吼道:“滚出去!你们都全部给我滚出去,除了大夫之外,谁都不许进来。”
欧阳尘绝撕开钟灵身上的衣服,而在场的老嬷嬷全都吓呆了目光,他再次大吼,“你们这些老胡涂!滚出去,人命关天,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踢上大门,关上所有与外界流通的目光跟言语,他继续撕开钟灵的衣服,紧急作止血的措施,只是她的伤口处黑血不断泛出,他的心一横,就着伤口,便开始吮出毒血一口一口吮出,再一口一口的吐在地上,然而钟灵发白的脸色宛若死人,依然没有好转的倾向。
所有初见钟灵时的烦恼不堪,跟不知为什么就是想找她麻烦的心情,在她生死交关之时,他忽然有了解答。
欧阳尘绝右手用力击着床板,忿恨的道:“你给我醒过来!钟灵,你听到了吗?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别想就这样离我而去!你要是死了,就算是阎罗殿,我也照样闯进去将你带回来,你听到了吗?钟灵,别想在挑动我的心之后,就弃我于不顾,我还要再听你那些气死我的讽刺话。”
他大吼大叫的声音是如此愤怒,但是触摸钟灵睑庞的手却是异常轻柔,“醒过来,钟灵,否则你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再像以前那样讽刺我,钟灵,钟灵。”他低喃的话语有紧张、有痛苦,也有自己无法限量的感情。
知晓刚才堡主大吼大叫的事情之后。马总管在外面胆战心惊的叩门,“堡主,那个……那个……大夫来了。”
欧阳尘绝开门,门外仍站了一堆人,似乎是准备看好戏,他以冷漠的目光望向这些人,这些人立刻做鸟兽散,而他开大门,也只让大夫进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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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灵为欧阳尘绝受重伤之事,立刻传遍堡内,关心钟灵的人有之,但是更多的是在谈论堡主将她一个大姑娘家公然抱进自己的卧室内,而且不准任何人进入之事。钟灵昏迷了三日,欧阳尘绝不顾堡务繁忙,就在她身边照顾了三日,更透露着古怪,闲言闲语在堡内传得风风雨雨,谁都忍不住推测,堡主是不是对钟灵有了私情?否则以他日理万机的繁忙,就算是救了自己的恩人,也不必日夜守候在床榻边。
但是更多爱戴钟灵的奴仆,纷纷忍不住摇头叹息,都说她若真是梁羽晴小姐就好,自然是郎才女貌姻缘注定,只可惜她是梁家小姐的侍婢,不管堡主再怎么喜爱聪明贴心的她,也跨不过门当户对的门槛,只怕她跟堡主间注定是一场悲剧,毕竟主母绝不会眼睁睁的看堡主跟她这奴婢有什么牵扯。
另外一方面,李拓从南方传来更惊人的消息,那就是他即将带真正的梁家大小姐梁羽晴北上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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呻吟声很低微,钟灵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掉,身体使不上力气,嘴巴连说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低低的呻吟。
“你醒了吗?钟灵!”欧阳尘绝惊喜的声音因不敢置信而颤了好几分。
钟灵意识仍未十分清楚,就算张开眼睛,见到的一切也都是迷迷蒙蒙,她只知道一双大手将她扶起,环着她细瘦的肩膀,小心万分的喂她吃药。
药很苦,她喝了一点就想吐出,轻柔的男音却温柔万分的劝诱她喝下去。在这样温柔的声音之下,她终于将药一口口吞下,意识迷蒙之中,她又被放回温暖柔软的床面,接着再度沉沉睡去,不省人事。
只是睡梦中一直有人握住她的手,不断的对她说话,话声的忧急中有真心,真情里有担忧,钟灵只觉得一阵窝心,连心都暖起来,她已经忘了究竟有多久,没有人这样用心的照顾她了。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竟像是堡主,那个一天到晚对她横眉竖眼的欧阳尘绝,这怎么可能呢?她自己都对自己的想像力失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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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钟灵真正醒过来时,已经过了五日了,睁眼的一刹那,她只见到桌上点着小烛火,自己并不是睡在原本的小卧房,而是她不曾见过的房间。房间里的摆设简洁大方却不奢华,也没有一般女子的胭脂味道,而这间房间还是她看过最大的房间,比主母的还要大得多,她不知道是谁睡这间宽大舒适却又简朴的房间。
手轻轻滑过被面,钟灵才惊觉棉被的缎面如此之好,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奴婢睡的房间,然后她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屈身睡在床边,等看清是谁时,她心跳停顿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是欧阳尘绝!
难道这间房间也是他的卧房吗?一秒之内,所有思绪急翻云涌,她身子颤了颤。
欧阳尘绝醒了过来,对她露出一个英俊得几乎要让人失去心魂的笑,纵然他憔悴了,仍是英俊得叫人无法喘息,“你终于醒了,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