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哥,我好多了,只是最近因为极度疲倦、中暑,再加上震惊的关系,才会身体一下子撑不住。”齐海瑄看着天空,提议道:“二师哥,今晚月色很好,我们再像以前一样到屋顶上聊天赏月好吗?”
“你身体受得住吗?需要我扶你一把吗?”柳飘絮关怀备至的问。看她脚一跃就上了屋顶,可见她的病痛确实是好多了。
他陪着她上屋顶,但仍忍不住关心的问:“你好多了吗?我听说消息愈传愈夸张。”看她病成这副样子,他建议道:“你……你……若是在王爷府里过得不开心,大师哥跟我身边随时可以容得下你,只是我是飘泊一人,日子可能苦得很,若是你心里不开心,可到大师哥那里去,大师哥是北方第一大堡的堡主,一定能让你开开心心的,更何况你对他的婚事也曾尽心尽力,大师哥一定很欢迎你到他那里
去。”
“二师哥,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齐海瑄没有接下他的话尾,反而低下头说出她心里想说的话。
“有什么事你说,二师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飘絮虽然企图让她心情好一点,但是她只勉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我想问你山神庙的事。”
柳飘絮一向嘻嘻哈哈的脸上,突然之间因为提到“山神庙”这三个字,神情竟然变了,他冷酷道:“小师妹,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不过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
“二师哥,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姑娘?”
“住口,不准再说了。”他说翻脸就翻脸,“小师妹,你若是再跟我讲山神庙的事,我就走人。”
“二师哥,你别生气,好不好?”齐海瑄软言恳求。
柳飘絮爬爬头发,看着她苍白的脸,最后他悠悠叹口气,“小师妹,我不是对你生气,而是对我自己生气,我在那里犯下我一生之中最大的过错,我……我……我后悔得要命,但愿……但愿……”没有再说下去,他看着月色,凄然的叹一口气,“我不想再去想那一件事,也不想再提了。”
齐海瑄见他露出她以前从未见过的表情,那表情又是后悔,又是哀叹。二师哥向来是个乐天的人,哪曾有过这种不为人知的表情,而且他说这是他一生最后悔的过错……难道真如方破潮所言,二师哥真的污辱了方破潮的妹妹,然后又弃之于不顾?齐海瑄的心凉了一半,她也凄然道:“二师哥,你一定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柳飘絮看着衣角,笑容没有什么活力,“小师妹,你也知道我再怎么劫富济贫,充其量也只是个……只是个……盗匪而已……”他仰起头看着月色,月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倒有些哀愁之色。
“我不像大师哥有商业头脑,可以掌管一堡的事物,虽然我武艺很好,但是真要叫我做杀人的勾当,我也不愿意去当个卖命的杀手,我一事无成;最近北方有个武林中的高人赏识我,他膝下无子,想认我做义子,然后继承他在武林中的地位,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意,虽然那高人叫我慢慢想,不必急着作决定,但是我又忍不住回来京城。”
齐海瑄看着柳飘絮,他也低头看她,“小师妹,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山神庙的事,不过你神通向来广大,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我想你提出了‘山神庙’这三个字,大概就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若要骂我笨蛋,我也无话可答,因为我确实是在那里遇见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唉,自从山神庙那件事之后,我本来想离开京城,却总是左思右想放不下那位姑娘,想要去见她,又不知道她在哪里。”他叹一口长气,“真不知道我现在还在想这个干什么?哈哈!”
柳飘絮自顾自的笑起来,笑声却颇为凄凉,“小师妹,那个姑娘真的很漂亮,只比你差一点而已,但是她的气质比你这泼辣脾气好上万倍,她……她……她是有钱有权的官家小姐吧!地位应该不比你低。”
他笑脸沉了下来,似乎笑不下去了,“小师妹,我们别再谈这种伤心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去买酒,我们喝个不掉到屋檐下誓不罢休如何?”刚提议完,他才想到她的身体,“唉,你瞧瞧我,我都忘了你有病在身呢!还提这劳什子主意,真是笨极了。”
他拉着她的手,“别再吹夜风了,万一你又伤风,那病况不是更加严重,我带你下去。”
拉着齐海瑄,柳飘絮带地落下地面,“你若是病闷了,想找二师哥聊天,我都会在城里桂花胡同的悦喜客栈那落脚,你只要要人带个口讯给我,我就会来找你……你别这样瞪着我看,是二师哥今天突然心情变怪,才会跟你说那些胡里胡涂神智不清的话,你就当做是耳边风,吹过就忘,二师哥要走了。”
齐海瑄拉住他的衣袖,“二师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惹是生非,若是能够不干盗匪就尽量不干,我不要你被杀。”
柳飘絮笑了,“傻师妹,说这什么傻话,我是何等的身手,官府连你都拦不住了,更何况是我这样的高手。”
但是方破潮很厉害,说不定他跟二师哥的武艺在伯仲之间,齐海瑄担忧的眼光让柳飘絮屈眼了。
“好吧,二师哥跟你保证,在你生病这段期间,我绝对不会出去为非作歹,一定会整天乖乖的在客栈里闲晃,可以了吧?”他又说:“但是你也要答应二师哥,好好的养好身子,赶快恢复你的笑容,你变得这么安静,二师哥跟你在一起倒有几分的不适应。”
柳飘絮放声大笑,随即想到这里是王爷府,又把笑声给压下来,“好师妹,别依依不舍了,你这样子看我,好像我们要生离死别似的,这让二师哥从头到脚不舒服,我走了,你快回房去睡吧!”他再三叮咛,还附加诱惑,“快把病养好,二师哥就偷偷背着那爱教训人的大师哥,带你到京城最奇怪的地方玩儿,你一定会喜欢的,所以你要快把病养好。”
目送着他以极上层的轻功离开齐王府,齐海瑄蹲下身子,痛苦的抱紧头。一边是方破潮怨恨痛苦的复仇,一边是二师哥再三后悔的过错,她谁也不愿意失去,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两边都能保全?
第九章
“青青,我要吃饭,叫厨房去弄一些饭菜!”齐海瑄跟柳飘絮见面的隔天,她异乎平常的胃口大开起来。
“郡主,你有胃口了吗?”青青十分开心,两颗眼睛直发亮。
齐海瑄垂眼似笑非笑,看起来有些哀愁,跟她往常乐天的个性不同,“对啊,身体不养好,怎么有精力去计画事情,更何况再怎么哭哭啼啼,还不如想办法去解决事情,”她抬眼,吩咐道:“你快下去叫厨房准备,我饿了,你顺便拿笔墨纸张放在桌上,我要起来写些东西。”
“是!”青青扶起她,见她似乎心情好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病恹恹的,不由得满心欢喜,做起事来就更勤劳了。将她扶至桌前,为她准备些文房四宝后,青青立刻下去吩咐厨房煮些易消化的粥。
齐海瑄拿起笔来,在空白的纸上思索了一会,才慢慢下笔。
一会之后,青青端粥进来,“郡主,粥好了。”
齐海瑄道:“你先放一边,我要把这画好。”
看到齐海瑄写东西,青青不由得好奇的在她身后猛看,却看到她不是写字,而是在画图,于是好奇的搞不懂道:“郡主,你在画画儿吗?画得真奇特!”
“傻丫头,这个是京城附近近郊的地图,不是在画画儿。”齐海瑄又思索了一会,在好几个地方用朱笔画上圈,然后又想了一会,让这些地方一一的在脑子里过滤,她再用黑笔画上又。
“郡主,你为什么又画圈又画叉?”总算有个符号青青看懂了,不由得好奇的问:“这样圈圈叉叉倒也好玩。”
“画圈的是合适的决斗地点,而——画掉是要选个最安静、最无人的地方。”
齐海瑄讲得很快,青青一时听不清楚决斗是什么意思,只听到要找最安静、最无人的地方,她提供建议道:“郡主,在京城城郊的西方不是有座碑吗?那地方被叫做鬼哭碑,鬼哭碑那里很阴森,白天大家就害怕在那里遇到什么秽气的东西,所以很少人到那里去,更别说晚上了,那里大概是京城最安静无人的地方吧!”
齐海瑄望着她,“在城郊的西部?那里有人家吗?”
青青急忙摇头,“郡主,那里很多年前发生残忍的凶杀案,听说半夜还有鬼在那里哭呢,谁也不敢住那里,先前住那里的也早就搬走了,所以我才说那里安静没人。”她还加上几句,“而且那里的树长得又高又壮,就算有月光,树也会把月光遮起来,使得那里一片乌漆抹黑的,就算是很熟的人,恐怕两个人在那阴暗地方碰面还认不出对方。”